丑妾 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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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秀雅傾城的面容褪去了稚氣青澀, 瓊鼻挺秀,薄唇剛毅,就連那雙艷麗的桃花眼眸,看人時也帶上了三分不怒自威的貴氣。 楚山潯待人還是那股子高傲, 只是對著胖丫頭, 常常是照顧包容。畢竟侍讀四年, 兩人早已有些亦師亦友的情誼了。 “早些回來, 別想著免了札記?!?/br> “曉得了?!?/br> 福桃兒笑著應了聲,便跟著紅兒快步去了。原先院里的幾個大丫鬟們,除了畫沉,其余的都是到了年紀放出去配人了。這兩年紅兒伶俐的很,便成了二院里最得力的二等丫鬟。 聽了紅兒的敘述,福桃兒臉色復雜,原來是容jiejie又有孕了。 早在三年前,大奶奶常巧云大鬧了一場,卻是要逼著將外室迎進門來。只說是養在外頭不明不白的,還害她被旁人說閑話,冠以妒婦的惡名。 也是感念發妻賢惠,楚山明生意上又愈發忙碌,便費了番周折,說服容荷晚,擇了個黃道吉日,一乘小轎以良妾的身份迎進了竹里館。 竹里館和漠遠齋都在府內北側,步行也不過是一刻就到的。自容荷晚過門后,兩姐妹常來常往的,倒也算有個照應。 福桃兒腳步加快,心口像墜了塊石頭般,莫名地焦慮。 這是容jiejie第三次有孕了,前兩次都是一二月間便見紅小產了。也不知到底是個什么緣故,竹里館就是人丁凋落。 連大奶奶過門七八年了,都未曾生育一胎。楚山明年已二十五,膝下卻只一女,還是姨娘嬋娟所生。 進了竹里館,先去東苑給常大奶奶行過禮,便徑直去了西苑。 西苑奇花異草,雕梁畫棟,園景布置得別有意境,桌案箱籠,哪一樣都不輸正頭奶奶的,可見楚山明的看重。 窗臺邊擱著張琉璃美人靠,黃澄澄的,剔透和暖,是以整塊稀有玉石雕刻而成,瞧著便價值連城。 上頭正支貽斜躺著個嬌艷佳人,正是容荷晚了。 “桃桃……”佳人撐起身子,只是笑著喚了聲,卻不知要怎么說下去了。 福桃兒忙上前握了她的手,從侍女手中接過軟枕,替她墊住了后腰的地方。 “曉得你要來,我特地叫人作了牛乳藕花羹,沒怎么放糖的?!比莺赏砩焓?,接過一個玲瓏碗盞,遞到她嘴邊。 前兩年福桃兒刻意亂吃,傷了腸胃,如今油膩腥甜皆是多吃不得了??伤€要維持身形,日常零嘴卻總是少不得的。 牛乳羹雪白香甜,最是養人卻又不至虛胖壞了身子。福桃兒也正好渴了,仰頭一口便喝下半碗去。 惹得容荷晚皺眉責道:“水牛似的,你這壞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改?!?/br> 福桃兒訕笑半下,看了眼琉璃塌,立刻回了句:“小晚jiejie,還說我來,你日常這樣躺靠,不如起來走動對身子好?!?/br> “走動什么,都恁沒意思,我就是懶怠動彈?!彼榱苏眍^,再次綿軟無力地躺靠下去。 “要不明兒我與五爺告假,好像城南善化寺外的桃林全開了,咱們一道去瞧瞧???” 福桃兒滿心的憧憬,沒成想卻只換來容荷晚淡淡的一句:“明郎這兩日就回來,你也忙的很,還是不去了?!?/br> 無奈之下,她只得陪著又說了半個時辰的話,千叮萬囑地叫著多走動找些事做做。眼看著午膳時分就要到了,知道楚山潯不喜她多往大房院里去,也就起身先回了。 走在春景爛漫的竹里館中,福桃兒心中滯澀。 這兩年容jiejie好似變了個人,她原本是個跳脫爽朗的性子,如今卻時常淡漠冷僻。明明是春色如許的大好宅院,怎的就將人養成了這個模樣? 丫鬟仆婦或許只覺著她是溫良恭謙了,可福桃兒能覺出不好,每次見她,就覺著雍容富貴皆是幻象,底下藏著的魂魄干枯了似的,叫她不忍深想。 無能為力,現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隔三差五來看看,陪著說些話罷了。 這么憂心忡忡地悶頭走著,便在一處回廊盡頭瞧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是鵲影jiejie和她的男人桂七。 男人乍看上去儀表齊整,此刻卻在那兒與鵲影爭執,兩個手牢牢握在一處,應是在搶什么物件。他們壓低了聲音,你來我往的,互不相讓。 看鵲影的模樣,好像都要急哭了。 福桃兒心尖一顫,重出了口氣,便疾步朝兩人走去。容jiejie那兒的事她無能為力,這個桂七她總能說上兩句的。 “這是桂姨奶奶送的,不能給你了?!?/br> “臭婆娘,都是我本家姨給的,那自然是我的!” 走近了才發現,原來是在搶一個赤金墜子。見了來人,桂七心虛一時松了手,墜子就叫鵲影奪了回去。 “我說是誰啊,怎么,又來幫襯你鵲影jiejie了?”桂七嬉笑著盯視著來人,大手一伸,是在問她要錢呢。 “搶妻兒的陪嫁,豈是男兒所為。這般好賭,不怕老太太發落嗎!”福桃兒嗓音偏細弱,發起怒來,也不過稍稍聲高了些。 那桂七見要不到錢,嗤笑一聲,只拿兩只眼睛上下打量她,看得福桃兒連連皺眉,卻還是毫不示弱地回看了過去。 冷不防的,他瞪起一腳,踹在鵲影身上,將人踢在了地上。后頭正巧是個廊柱子,鵲影摔下去,恰在柱基上磕了下額角。 額角處頓時紅腫一片,那桂七也有些意外,矮了身子作了個要拉扯的動作,卻停在了半空:“叫你非護著這墜子?!?/br> 等福桃兒將人攙了起來,哪里還有桂七的身影,早不知又去了哪個賭坊。 “jiejie莫哭,這事可要告訴桂嫂子?” 對著低聲啜泣的鵲影,福桃兒捏緊了拳頭。那桂七太過混賬,說是連家里娃娃的束脩都拿去賭沒了。 “沒用的,早先去說,還能訓上兩句?!冰o影溫和的眉眼中滿是哀戚,她捂著嘴將淚水忍了回去,“說的多了,姨奶奶還要怪我管不住男人呢?!?/br> 同鵲影邊說邊走,沒一會兒就到了漠遠齋門前。福桃兒朝她手里硬塞了個紅紙包,里面是她這個月的月錢,鵲影推拒了兩次無果,也就氖然收下了。 看著她梳著婦人發髻,轉身走遠的清瘦背影,福桃兒怔楞在原地出神。如今她夫婦兩個在南院當差管花木,平日里都鮮少能碰著的。 “發什么呆啊。先生都歇中覺去了,你才曉得回來?!?/br> 冷不防的,熟悉的聲音在背后響起,楚山潯一臉不滿地朝她眼前揮了揮手。 “題目留了吧,奴婢馬上去做便是?!?/br> 是不是嫁了人,女兒家就都過得不好了?如今對著楚山潯,她已經全沒了多少忌憚小心,也就沒收了那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抿著嘴,淺淡的眉宇間是深重的思慮。 “怎么了這是?!迸盅绢^臉嫩,這般小大人樣的嘆氣,瞧得楚山潯只是覺著好笑,“莫不是為了免作文章,又要說身子不適?” 暗自翻了個白眼,他怎么就非要盯緊了她的功課。福桃兒腹誹著,倒遮去了三分沉重,她仰首微揚淡眉,說了句實話: “難道主子記性變差了?奴婢哪次功課比您慢多少的。上回論‘賞善刑惡’那題,先生好像叫您好生研讀我那篇的?!?/br> 說到讀書科考,福桃兒一改向來的謙卑,眉角眼梢的便灑脫活潑起來。她今年19了,身量相貌卻還是同四年前沒多大變化。倒是這兩年日子好過些,面色氣韻更雪白柔嫩許多。 雖然還是那淡眉細目和略為圓潤的鼻頭,卻愈發凸顯出娃娃臉的好處來。她比楚山潯要大兩歲,此刻站在他邊上,因為還梳著丫鬟的發式,倒是看不出年紀。 “不許再提那次!少啰嗦,這回本公子作了篇千載難尋的好文章,你快進去也寫了,明日拿給先生品評?!?/br> 俊秀的青年被她看的有些惱火,昂起下巴伸手便要將人朝里推去。瞧著他雙髻上晃動的玉簪墜片兒,楚山潯心里掠過些異樣。 四年前著她侍讀,原只是看上她言談間對世理的透徹。絕不會料到,這么個出聲微賤的市井丫頭,于讀書文章上竟是極有天分。 若非他過目不忘又開蒙的早,恐怕還真的要時常被她比下去呢。 這偌大的平城府,楚山潯也沒遇著個學識相當的。 到了書屋,喝碗茶的時間,福桃兒便趕趟似的把文章作好了。楚山潯看過,不由暗嘆。 可惜她不是個男子,否則便可與他引為知交好友。 “今兒真是有事?怎么沒精打采的?”見胖丫頭作了好文章,還只是望著窗外春景出神,他免不得便多問了句。 等的就是他這話,福桃兒當即把方才桂七如何欺辱鵲影的事說了,說到氣憤時,淡眉皺得都出了個‘川’字。 可是楚山潯聽罷,哼笑了聲,斥道:“那是她命不好,你可管不著?!?/br> 言下之意,便是絕懶得出手相助。 這一下便叫福桃兒xiele氣,再聽他叫著去找祁師父,她也就帶了些氣地推拒了: “月末了,奴婢該去趟朝食鋪算賬去了?!?/br> 她一向不善騎射,去了也不過是丟丑墊底。說罷,再不瞧他一眼,徑自就朝外走去了。 出府的時候,遠遠的在北門邊見到楚安和一身戎裝,后頭跟著十數個帶著長刀的精壯皂吏,有兩個眼熟的都是他平日手下得力干將。 老太太帶著桂參家的竟也在那兒,福桃兒的朝食鋪是大爺幫著開的,不便宣揚,故而她也就朝一側躲了。 只聽楚安和說了些‘月余便歸,母親放心’,老太太瞧著又極憂心的樣子。福桃兒聽不真切,只想著等避過她們再出去辦事。 作者有話說: 第37章 .流匪 [vip] 正在那兒聽著, 不想后頭來了個人,是大公子。 “大爺安好,奴婢……” 剛想解釋, 衣飾華貴的男人揮了揮手, 還溫聲提醒了句:“近來北疆不太平, 沒什么事,切莫出城?!?/br> “是?!睂χ@個昔日自己有些憧憬的君子, 如今的福桃兒卻是全然改了態度,只恭敬著, 不與他多話。 “你小晚jiejie現下有身子,往后月余只得勞你多去陪陪她了?!?/br> 這話更是說的溫和, 福桃兒聽懂他話里遠行的意思,驀然抬了頭問:“大爺又要出去?” “至多五月前便回的?!?/br> 容jiejie顯見的情志懨懨,又非常依戀他這夫君,如今好不容易有孕,盼了半個春日把他盼回來,竟是連一日都不留戀, 就要遠行? 想著容jiejie又要長吁短嘆, 福桃兒話到嘴邊,想多問兩句??伤K究是個奴婢, 問了又何用。只得躬身行禮,便繞去側門出了府。 到府外尋了個趕驢車的老丈,給了他十文錢,煩請送她朝北城去。 離著楚府三里開外, 在城北偏西的小巷子里, 福桃兒開了家江南茶點。鋪子的房契地契在容荷晚手里, 在楚山明劃給她的一眾田契地契中, 是最偏僻不起眼的一間。 也就是福桃兒吃茶點的時候,說了句再吃不著南邊的云片糕了。容荷晚心血來潮,便想著要試試自己開一家做家鄉點心的。 在大爺的庇護下,兩個時常偷溜出來,去那家鋪子里捏個一臉糕粉。 那時節還總被楚山潯抓包斥責,卻實在是姐妹兩個一段溫馨家常的日子。 只是后來容荷晚第一次小產,大爺不在,又被大奶奶拿捏著敲打了一次。那以后,她就明顯的轉了性子,鋪子里就幾乎不來了。 可伙計廚娘還要吃飯呀,于是,福桃兒就成了貨真價實管實事的掌柜的。 草創之際,她磨了楚山潯許久,才得每日上午孵在鋪子里,幫著研究各色點心方子。 后來到底撐了過去,也算有了些??兔銊罹S持。楚山潯便只每月放她一二日,到鋪子里去清賬盤點。 到門口之時,正碰見二掌柜卞mama也在。幾年來,淳樸正直的卞mama與福桃兒投緣,兩個就像親侄嫂一般,熟捻的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