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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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不是獨生子?他覺得理所當然能拿到的一切,現在竟然要再來一個與他平分?父親口里的贊揚和肯定,第一次給到了陌生人。 豪門間的那些腌臜之事,那些八卦秘聞,竟然會落到他的頭上?前一天還沒心沒肺地過著少爺的生活,第二天就多出個私生子要跟他搶奪家產? 與溫堯打架跟這事一對比,簡直不值一提。 陸予越感覺到憤怒,卻又不知道如何紓解,朝誰爆發。 朝那個女人?但剛才聽他們說已經去世多年。朝他父親?就怕對方會更偏向私生子。朝那個馬上要進家門的所謂哥哥? 好像可以! 陸予越蹭一下站起身,不管對方是誰,只要想踏入陸家的門,他們將是一生的仇敵! 想到這里,他觀察了下無人的走廊,躡手躡腳走到書房,輕輕扭動把手潛入了進去。 他的速度必須快,在門沒鎖的情況下,父親只能是短暫離開,不知什么時候就會趕回來。自從小時候自己進書房闖過禍后,父親已經嚴令他不準進來。 文件夾就擺在桌上,稍微一翻就能找到,陸予越緊張得手都在微微發抖。 這個敵人到底長什么模樣?常年流落在外,飽受催攢,肯定長相沒有他帥氣英俊吧?得不到精英教育,可能落魄地連大學也上不了吧?現在是不是正干著下層苦累的工作,拿著低廉的工資? 一定很丑很滄桑! 父親剛才說什么人品優良,大概是因為沒有其他什么值得夸贊的點,陸予越這樣想著翻開夾子,打開封皮第一頁。 一張一寸照片擺在資料表格的右手邊,一打開便被它奪走注意。 照片的主人眉清目秀,文靜謙遜,認真地看著鏡頭,分明什么都沒有說,卻讓人一看便感覺的他在說什么。 無言中透露著千言萬語,這是張電影明星的臉。 原來不是除了人品外沒有優點,而是正相反,他太優越了。 即便對方現在只在一寸照片里,卻仍然具有強烈的存在感,讓人難以忽略,再難注意到旁邊的文字資料。 陸予越一時間呆愣住,看著那雙眼睛,腦海里浮現出那晚發生的一切。 耳邊充斥著混亂謾罵,頭頂燈光在頻繁閃動,他像只掙扎的幼豹,亂入成年獵人的世界,身邊的同伴無法指望,只能自己奮起拼搏廝殺。 拳落在禸體,酒潑在臉頰,他只聽得見自己呼哧呼哧的濃重氣音,下一秒世界安靜,嘈雜消失一片,他被人擁在懷里,視線有剎那的黑暗。 等陸予越抬起頭,便見到了那張平淡看向他的臉,即便只有一剎那,卻讓人很容易墜入那深邃的黑色瞳孔里。 讓他回神的是,對方因疼痛輕皺起的眉頭。 樓梯口響起腳步聲,陸予越一個激靈從回憶中出來,手忙腳亂地將資料放回原位,快步從半開的房門溜出去,掩上門假意在走廊里踱步溜達。 爸?他看到陸家威上來,勾起個笑容,我一直在這里等您呢,我這幾天進行了深刻的自我檢討,已經知道錯了,您讓我去給溫堯親口道歉我想過了,也完全沒沒問題。 聽起來還是有種不樂意,但至少態度比之前好多了,不再飛揚跋扈。 陸家威掃了他一眼,冷哼一聲:想拿回手機? 沒有沒有,我就是來跟您說一聲,我不要手機,跟那些狐朋狗友斷開正好,誰讓他們打架不幫我,爸,我差點就被刺傷臉和眼,那時候他們躲得可遠了,我已經看清了他們,我最近都很聽話,跟家教老師的關系也緩和了。 陸予越大言不慚,所謂的緩和,其實只不過就是他背后罵家教的次數少了些。 陸家威見他這個態度,上下一打量,稍微滿意些:該罰得不可能減,滾回去學習。 陸予越雙手背在身后連連點頭,借這個話頭快步跑下樓,等下了一層樓聽見樓上傳來關門聲,這才站定,從樓梯間的縫隙里看向那棟關上的門。 他父親,沒打算告訴他冒出來個私生子的事情,可能是早知道他會鬧。 原來父親現在也開始將這么大的事瞞著他了,是在為私生子考慮嗎?怎么有種被排除在這個家之外的感覺? 收回思想,陸予越腳步緩慢地往樓下走去,一時間心情復雜。 裴珂是嗎?剛才照片旁邊白底黑字寫得分明,跟那個人自己講得也對得上,偷聽的對話里說還沒有去找當事人告知,也就是說,裴珂現在還是不知道的。 在不知道的情況下,救了自己弟弟,這是怎樣的緣分呢?真的是故事里常說的,因為血緣的關系,所以天生看到便有種親切感嗎? 不不,見鬼的親切感。 陸予越回到自己臥室,坐在地毯上靠著床腳,攤開兩條腿。 他被沒收通訊工具,沒辦法跟外面的人聯系,所以一時間也無法找幾位哥哥商量,眼下腦海亂七八糟仿佛攪成了一團漿糊。 不過本心不應該變,裴珂就算救過他,就算是哥哥,那又怎樣?!他們還是一輩子的敵人!對方就是來搶他東西,自己一分一毫都不會給這個莫名其妙外人的,這些,本來就該是自己的,自己才是名正言順的陸家少爺。 想請這點的陸予越深吸一口氣,重新振作起來,他已經做好心理建設了,一定保持冷漠的態度,以主人翁的姿態坐等自己這位哥哥上門! 誰想兩天后,聽到的卻是沒將人接回來的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陸予越:一分一毫都不給! [后來] 陸予越:哥哥,你拿著! 裴珂:??? 感謝墨三、無蟬、41197486的地雷! 第三十二章 命運中的那一天終于來到了面前,歷史的車輪還是朝著它去的方向而行。 考試結束,裴珂走出教學樓,看著攔住自己的兩名西裝男人,余光撞上周圍人投來的視線,心底發出一聲嘆息。 幾乎沒有變化,還是這樣一個冬天,花壇兩旁的冬青樹上落著初雪,他一臉茫然地坐上豪車被接回了家,站在門口怯懦地看著奢華的廳堂,不知所措。 記憶中的這一幕再次出現在面前,就好像人生在按著劇本向前走,自己如同木偶一樣活在戲劇里。 裴珂不喜歡這樣按部就班,他想要改變。 所以當對方闡述完邀請他上車的時候,裴珂將吹得擋住眼睛的微長發絲順到耳旁,開口道:我著急趕路,不感興趣,麻煩讓一讓。 擋住他去路的兩人一對視,沒挪動腳步。 少爺一人開口,似乎有難言之隱。 是啊,接到命令來請人的時候,大概他們萬萬沒想到自己可能會完不成任務,怎么還會有人不高興自己出生在富貴家庭呢? 裴珂眼神平淡:你想說得我已經聽完,我知道了,但我只有一個母親,回去復命吧。 講完繞過他們繼續向自己宿舍的方向走去,完全無視面面相覷的二人。 陸家威的性格不會讓他這樣胡來的,被請回家只是遲早的事情,但是任性一次的感覺還不錯,至少表明了他不貪圖金錢不攀炎附勢的態度。 身后的人不敢冒犯他,只能任裴珂一個人走遠。 回到宿舍,裴珂將考試用的畫具擱在桌上,打開衣柜,一眼便看到那身昂貴的衣服,上次寧丞遠把他的舊衣服順手丟了,給他配齊這套,但裴珂不想在學校那么高調,一直把它掛在柜子里。 他拎起它想了一會兒,因為手臂有傷,花了些時間換好衣服,然后從柜中取出一個裝滿錢的信封,往印象中方南的出租屋走去。 科大臨近海邊,沒有足夠的空間拓展用地,只給第一年的研究生提供宿舍,因此方南后來在學校附近租住了個單間。 那時他們還是要好的,所以裴珂一些不用的物品在宿舍放不開,便會挪到那里,就像是將那里當成了一個家,還記得去年過春節,除夕夜他跟師哥擠在出租屋里一起吃火鍋。 裴珂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積雪里,呼出的冷霧噴撒在空氣中,奢侈品中看不中用,前幾日還尚且能保暖,但現在只能感覺寒意往骨頭中透,這衣服還是有些單薄。 想來也好理解,富人都出入暖室,來回車接車送,真正摸著風的時候很少。 這次不用他走上樓,到樓底的時候正好碰到下課回來停放自行車的方南。 中午時分,對方手里拎著一個透明飯盒,應該是從食堂打了些飯菜回來,回家熱一熱邊看書邊吃。 裴珂站定腳步,一手插在口袋中,另一手捏著圍巾讓它遮住鼻尖,只露出半張臉。 方南顯然也發現了他,將車鎖好站直身體與他對視,那破舊的夾克棉衣裴珂已經記不清他穿了多少年。 學長。裴珂微微低頭,不想面對他,隨即從口中取出裝錢的信封。 方南沒有接,垂著著眉頭打量他,眼鏡后帶著一股無法訴說的目光,有些像憐惜同情,又像哥哥待弟弟一般無奈。 錢是我打工掙的,不是臟錢。裴珂上前一步不顧他掙扎,將信封塞進他的口袋里,這時他的手腕也被緊緊握住。 即便戴了棉線手套,但騎過車那手還是冰涼,讓裴珂腕部像碰上塊冰一樣,凍得他瑟縮一下。 對方察覺到這點,立刻松手,懇求地喊了他一聲:裴珂 放在你這里的東西,之前打好過紙箱,我會找人來取,到時候你給他們,其他事情沒有了,你裴珂話音沒落,整個人就被擁住,耳旁只聽到師哥喊他的名字。 感覺到手臂的疼痛,裴珂沒有喊出來,只重重地嘆了一聲:我走了。 說罷掙脫開這個擁抱,轉身順著來時的道路往回走。 裴珂還惦記著換藥的事情,這次他沒有騎車,坐上了起始站的公交車,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有人跟蹤自己。 上一世倒是學過這方面的課程,盡管只有理論,但裴珂還是在距離明嵐兩站路的時候下車找了個商場,快速穿過人群,七彎八拐,將那種令人不舒服的視線甩開,打了輛出租車最終趕到了明嵐。 從醫務室一出來,不知從哪里得到消息的寧丞遠準時出現在門口,將裴珂堵在了走廊上。 這次很乖,穿著我送你的衣服來見我。 裴珂感覺到對方的手和諧社會衣服里,繼續和諧其樂融融,情不自禁地用口發出一句呼氣的聲音,對方可能沒有出門,一直待在樓里,所以手很暖和,給冰冷的他帶來一點溫度。 衣服太薄了。他喃喃自語,也沒夾帶什么怨氣。 是我想得不周到,以后都備齊,四季都備好。男人口勿著他的耳朵,終于考完了? 但我有些難過,裴珂沒有拒絕對方的親昵,身體自然而然地因對方做出反應,今天發生了一些事情。 做一場就忘了。 裴珂笑了笑,好像他說不寧丞遠能繼續忍住一樣,這不是什么建議,而是一個對接下來要做事情的預告而已。感覺到懷抱一涼,男人拉住他的手腕,將他拽進最近的電梯,雙手撐在鏡面上,圈住他。 寧丞遠一定不知道今天陸家人找上門,不然也許,知道后可能會重新考慮他們的關系。 當然,也不一定,反正男人莽撞,想做的事,不會因什么而改變,執意繼續也不是不可能。 那不提這一茬,他們倒會比較純粹點。 你是天生這么和諧社會嗎?身體像沒有經歷過,但情緒和感覺不一樣,并不害怕。 寧丞遠在他耳旁說著日愛日未的話語,像是正戲開始前的和諧社會。 裴珂視線垂在下方,沒有眼神交流,嘴里卻沒忘應付。 可能是夢里,被你和諧社會過好多次啊話尾變成一聲驚呼。 電梯門打開,男人一下將他抗上了肩膀,這讓裴珂始料未及。 寧丞遠!裴珂扶著他的肩膀,將臉壓在男人后背上,語氣帶上埋怨,有人會看見的! 他們只會低頭。 你裴珂咬牙切齒,怎么這么肆無忌憚。 只怕樓里的八卦緋聞能傳得上天,平白無故就滿足了那些人窺探秘聞的心理,他不想這樣。 我樂意。寧丞遠笑道,顯然心情不錯。 他一路將裴珂帶回總裁臥室,將人壓在床上,仔細對視了下幾秒眼神,忽然半路冒出句莫名其妙的話。 保持你剛才對我的態度,我喜歡。 隨即口勿落了下來。 裴珂腦海還在想剛才是什么態度,卻一下落進谷欠氵每之中,隱約中他用殘存的理智想起來。 剛才,他是直接喊了寧丞遠的名字吧,就像上一世那樣。 * 殷翡有些發愣,他耳朵上戴著藍牙耳機,整個人靠在吧臺,一手抱住手肘,另一手曲起手指撐住下巴,鮮少地缺失笑容,面無表情。 我師弟前段時間剛接過關于他的調查,不會出錯的,今天陸家的人出現在學校里,但他的態度很冷淡,并沒有任何吃驚的神情,可能在之前他們接觸過。 殷翡半張著口,微微仰頭,挑起下巴的手指對著脖頸敲了幾下。 所以他是陸家私生子?他還是有些沒回過神,他也出身世家。 講到這里,已經不是反問確定,而是自我分析。 殷翡突然笑了一聲:怪不得氣質不錯。他想起前段時間裴珂說過想跟他解釋的話,這才勾起個心滿意足的微笑,原來是這件事,所以才會穿上一身昂貴的服飾。 并不是什么包養,或者跟別人跑了,不然以裴珂的性格,遇到這種問題怎么可能做到無動于衷,碰到馬蚤擾,對方那顆每攵感的內心一定會惶恐不安,然后求助般向他傾訴一切。 畢竟是連觸碰一下都緊張到臉紅的人。 殷翡的心理稍作平靜,轉而愉悅起來,都是出身富家,結果沒有想回家的意思,這對小弟倒是個好的消息,不然以陸予越那性格,一聽自己冒出個死對頭,可能會激動地想把人給搞死,這樣自己就難辦了。 裴珂回陸家,自己可以繼續假意跟他作朋友,裴珂不回陸家,自己更容易把人控制起來。 殷翡陷入沉思中,即便裴珂出身名門,但那有怎樣,沒有名分照樣很尷尬。 倒也不是沒可能,陸予越有萬分之一的幾率不討厭裴珂,這樣的話,自己玩他親生哥哥,不知道小弟會怎樣想,畢竟自己到底有什么癖好,小弟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