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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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就是個很好的案例,迎客松居于高山的巔角,既有從下仰望的巍然之感,背后也有群山層巒屏障,更可以縱覽它懸于峭壁之險,這三種角度分別對應高遠、深遠、平遠三種散點透視。 他抬起頭看向男人,抿住唇:所以焦點透視就不合適了,它產生不了那種意境,但我偏想用油畫來作國畫常見的主題,只能不得不改變視角。 還真是一個有些執拗的人,男人勾起唇角:既然要畫那些東西,用水墨畫不更好嗎? 就見青年蹙起眉,有些失望:油畫可以畫出水墨意境的,你心底還是覺得它不可以。 被看出來了呢,男人看一旁有清潔工路過,將手中燒到尾巴的煙柄丟進去。 青年似乎有點后悔直接點破他心中想法,嘆息一聲:當然一個人怎樣想是自己的事,你這樣認為本身就自由,我的意思是,只是焦點透視無法表現出水墨畫的意境,不是油畫這種顏料和工具表現不出那種意境,材料不應該影響意境世界。是否表現出意境世界,要看畫家的技法功底。 男人換作雙手插兜,他看著青年在秋風中講得像是有些口干舌燥,舌尖舌忝著唇,濡氵顯它,感覺這樣認真跟他講話的青年大概是少年心忄生,認定的事情就要努力去做,倒也難得。 起先聽到自己問問題時,還是有些不想開口,但一提到專業問題,卻進入狀態,解釋得很清晰。 大概是真的很喜歡繪畫吧。 而且對方談的,的確勾得自己一二分興趣。 男人自認只有水墨畫才能表達出萬千意境,比之西洋傳來的畫法不知有多少優點,但讓青年這樣一說,好像反倒是他思想僵化。 而現在青年的意思,油畫只是一種材料和工具,并無固定畫法。 但是男人一直看的書上,一談油畫就是焦點透視。 他保持著笑容,有些壞心地想看意氣風發的青年被打敗的模樣:藝術作品的物質材料有兩層含義,一方面它影響意象世界的生成,雅典娜的巴特農神廟如果不是大理石筑成,王冠不是黃金制造,那它們將是平淡無奇的東西。 青年正把手中的畫放回原位,聽到這話手中的動作一滯。 男人沒有停:另一方面,它有質料感,例如大理石雕塑,給人一種堅硬、沉重、粗糙的感覺,它有助于形成氛圍,幫助意象產生,并融入美感。 話雖這樣講,但你堅持自己的觀點也挺好。男人對著他微笑,看著他手中那張畫,這張多少錢? 這畫的確有些新奇,如果今日轉身錯過,還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瞧到這種別出新意的,再說青年跟他聊的這段天以他勝利青年沉默而告終,他有心想給這位貧窮的畫家一點打賞。 青年攥了下手中的畫,又垂下頭去。 不賣。 一千塊可以嗎? 一聽這個價格,對方捏住畫的手攥緊,似乎在權衡,隨即才吐露自己的心聲,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男人聽。 你不是欣賞它的人。 兩千塊可以嗎?我覺得值的就好,如果不會,我可以學著欣賞。 青年抬頭再看了他一眼,輕輕嘆了口氣,像是默認,放棄了內心的抵抗。 好嗎?就這樣成交,幫我將畫卷起來可以嗎?我去喊人拿錢。 他溫柔的聲音帶著蠱惑,讓人很容易就被勸服,青年扯過身旁的書包,找出一條皮筋套在手上,開始動作熟練地小心卷畫。 卷到途中想起來什么又作補充:我說得那副畫叫《蒙特楓丹的回憶》,你可以去看一看。 原來青年真的把他說回去學著欣賞的客套話當真了,男人心底嗤笑,但語氣上還是依舊文雅:好,一會兒會有人拿錢來取畫。 他也還要轉交給你,那先給你吧。青年一只膝蓋跪在幾張畫上,探身過來遞給他。 看著遞到眼前的畫,雙手插兜的男人有些不太爽快,他不習慣親手接東西,但想歸想,最終還是伸出一只手:感謝你的信任。 青年重新坐回自己帶來的折疊椅上,也不看他:你說的我記下了,但是,我相信我能用油畫的方法畫好國畫題材的。 好吧,反正這種年齡的年輕人都有犟脾氣,想自己那幾個同青年一般大的結拜兄弟也都如此,倒也正常。 青年知道禮貌,讓人討厭不起來。 好,那有緣再見,你一直在這兒畫嗎? 不,冬天就不來了。青年低頭撿起剛才繪畫放下的筆,抽了下鼻涕,看起來像打算重新作畫。 噢,男人即刻醒悟,他穿著卡其色的風衣,未婚妻還幫他纏上一條羊絨圍巾,自然感覺不到這些,但青年身上這件入不了眼的牛仔外套好像抵御不了秋風。 過段時間入冬,這手是沒辦法拿畫筆了。 可惜他還想跟青年再聊點那個話題,對方被他辯駁得說不出話也挺有意思,而且剛才聽青年談吐話語,是有涵養懂知識的人。 一番心思間,青年已經開始作畫。 男人見他賣出畫便不理會自己,心猜青年受到打擊心中賭氣,便抬腳往剛才出來的門店走去。 你回來了?這件好看嗎?未婚妻在他眼前轉了個圈兒,眼睛雖掃過他手上的東西卻也沒去問。 這件不好看,但你一穿,讓它好看起來了。男人語氣深情。 女人很受用:好,那我就要這件,馬上去換下來。 等她一離開,男人將手中的東西丟在跟班推的車里:取兩千塊錢,給外面的畫家送去。 隨行人一點頭,馬上去辦。 男人剛從外面走進溫暖的店里,渾身帶著一股冷意,他看著這里服務生雖說穿著旗袍和絲襪,但是上身也套上了一件白絨滾邊的斜開口夾棉馬甲,可能方便出入商場內部。 便不由得想起外面的青年。 等未婚妻換好衣服,跟店員輕聲細語地吩咐將這款的一系列都訂下后,這才來挽男人的手。 男人看著淺笑著走來的女人,心底一嘆。 這未婚妻,長得連偶然遇上的畫家都比不上,還要讓他陪著演戲。 以后天冷,別再出來了,讓他們將衣服送去家里試,一脫一穿,容易著涼。男人抬眉有些無奈地看著她。 那我豈不是要一直悶在家里,女人嘟起嘴有些不滿地靠過來,我沒事的,試衣間暖氣足,是你們男人不懂逛街這種樂趣,也怪我不該拉你出來,讓你干等著,以后不會了,你工作要緊,我喊閨蜜陪我。 嗯,這樣就可以打掩護去見男明星了。 男人溫柔地笑著將未婚妻因為試衣亂了的一絲秀發勾到她耳后,忽然又想起剛才那清貧的畫家。 他的臉上,也有一點沾上去的染料呢,黃色的,就在眼旁,應該是手不小心擦的。 映襯著那雙深邃的眼睛,分外好看。 今晚回去沒事可以找一找他說的畫,男人篤定主意。 * 是夜,男人忙完返回自己房間,坐在電腦前輸入青年說得那副畫。 一張圖片被搜索出來,鋪平在屏幕上,男人往座椅后一靠,一手抱臂,另一手撐住下巴。 他對這張圖沒有印象了,即便去過盧浮宮,但因他本身就更高看一眼水墨畫,那次看過鎮館三寶后,其余的只是一打眼,并沒有認真瀏覽。 他忽然明白那青年為什么這樣執著,因為眼前這幅畫果真不像絢爛的油畫,而像淡雅的水墨畫。 觀畫者似乎能角蟲摸到黎明湖畔上的濕潤白色霧氣,聽到翠色谷欠流的樹冠隨溫暖春風搖晃的沙沙作響,享受遠山朦朧給人的無限想象。 這有水墨畫計白當黑的意思,給人一種空曠幽廣之意。 男人升起一股興趣,青年那副畫初看時他也有一股說不出意味的新奇感,但眼下看到這副大師杰作,才真正知道那意思。 油畫,是可以畫出水墨的意象。 真美,他竟能從中讀出一種甜蜜的回憶和寧靜的憂傷,不愧是能擺進盧浮宮的作品。 男人想起今天買來的畫,估計下面人收拾起來了,便起身去找人取畫。 等畫取來,他在燈下緩緩攤開,拿東西壓住,不由地一聲嘆息,清晰燈光下,那副畫的細處才得以真正看清,這蒼翠綠意如水墨畫的皴擦點染一般帶著不同的層次感。 這幅畫,用盡了主人的心思啊。 沒想到能看到有人這樣演繹如何畫松,房間里男人發出一聲笑,感覺到驚喜。 青年堅持的方向,也許并沒有對不對一說。 畢竟天才,總與眾人背道而行。 第二十章 與傅深亭偶然相遇的第二天,裴珂從學校出發得早,到達明嵐時遠還沒到上班的時間點,他從包里取出疊好的白襯衣抱在懷中,準備乘坐電梯到七樓找一找人,親自將衣服還給對方。 往常的員工電梯跟貨梯通用,也許是時間早的原因,電梯還被拉貨板車占用著,裴珂想到另兩棟員工電梯與這里相隔甚遠,至少要繞半棟樓,便往客梯走去。 他穿著便裝,雙手背在身后的服務生便沒有攔他,只是眼睛在他身上停留許久,分明看出他不是客人,不然早已彎腰微笑地請他進去。 電梯里沒人,裴珂心下松一口氣,按亮七樓的鍵位,將懷中的襯衣邊緣捋直,即便它已經十分平整。 電梯在二樓一停,裴珂心下有預感地漏跳一拍,這應該是有客人上來。 他看著電梯門往身后的鏡面靠去,這里的客人不是有權便是有勢,希望不要出什么事。 以自己現在的身份,人輕言微,遇上會很麻煩。 門在他面前緩緩打開,為首的瘦高男人對著電梯作出個請的動作:李總,請。 他一旁的人也笑著作出這個動作:您太客氣了,一起一起,裴總請。 兩人應該是身份平級來談生意,裴珂垂下頭抿住唇,他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裴琛。 他的表哥。 裴家上一代有三位子女,長兄繼承家業,下面只有一子裴琛,二女即裴珂的母親當年失蹤杳無音信,三女育有一女一子,所以在這一輩里,裴琛的金貴不言而喻。 這位裴家上上下下都捧著的人就站在他面前。 而他們要去的樓層是 裴珂抬起頭,瞥一眼按鍵區,卻發現只有一處亮燈。 同他一樣,他們也去七樓,這應該是剛用晚餐,要去歌廳休閑。 剛才一共上來六位,除兩位總裁外應該還有些陪同的,裴珂努力與他們保持距離,自己身體緊貼在鏡面上,一直垂著頭,聽他們閑聊最近商場的情況。 聽到裴琛那怪異的強調,裴珂心中一嘆,誰能想到,他前幾日剛模仿過裴琛,就這么快碰見他。 他忍不住想起曾經,他外公即裴琛的祖父,曾與他談話說希望他能對裴家有所幫襯,在商務上也想看到他與裴琛能夠互相幫助,所以他倒是曾經跟裴琛一起去談過項目開發的事。 而正是這一番接觸,裴珂才更深刻地了解到自己這位表哥的興趣所在。 裴琛對于忄生事極其開放,尤其熱衷于海天盛筵一類聚會,像俄羅斯轉盤這種東西也玩得溜兒,再加上絲毫不介意交換枕邊人,就喜歡追求新奇刺激,倒跟某些老板能臭味相投,所以尤其擅長談項目。 碰上沒見過這種戲碼的老板,裴琛便帶他開開眼界,碰到就好這一口的老板,裴琛跟他便一拍即合,哥倆好地共同研討。 裴珂曾參加過這種聚會,不堪入目,難耐地讓他呆不許久,便起身離席。 他那時上進,總感覺整日宣yin,怎能事業做出一番成績,便嚴格要求自己萬不能沾染這種習性,現在想來,倒是他不肯融進圈子里了。 喲,是這里的少爺吧?耳邊有人問他話,食指還過來挑他的下巴。 裴珂在它碰到自己前就抬起頭,看著那位李總吐字清晰道:抱歉,我不是。 他這番陌生的態度,跟會所里那些熱情的少爺顯然是兩個極端。 李總收回手去,舌頭砸了兩聲:我還以為是新來的頭牌呢。 裴珂聞此也不生氣,仿佛沒聽出其中羞辱的意思,平淡回道:您過獎了。 裴琛只聞利而動,只與強者而行,一旦讓他知道你比他弱,就會生吞活剝毫不留情,只有能與他并肩,也手握權勢,才能被正視一眼。 因此當年自己失勢,對方沒有半點幫忙的意思,恨不得跟他撇得一干二凈。如今這一生,如果自己想脫離那些紛爭的話,表哥會怎樣待他,似乎能心知肚明。 出生世家,人情本就涼薄,表兄弟又如何? 裴珂心底思緒萬千,泛起無奈的滋味。 他看完這名矮胖的李總,視線掃到一旁裴琛的身上,見對方饒有興致的看他,平靜地對視幾秒后垂下眼簾。 電梯已經到達七樓,升上來的速度很快,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短短的瞬間。 待他們先離開,裴珂才踏出電梯,很湊巧的,他去董秘辦公室的路與他們重合。 就見他們來到已經預定好的包廂,門外的服務生已經收到二樓傳達的命令在等候,正作出彎腰邀請的動作。 裴珂忽略臨進門前裴琛投過來的視線,繼續往前走。 等身后沒有聲音,他才回頭一掃房門。 匯賢閣。 不知道今晚裴琛又想如何玩弄人了,但肯定不會讓人好受。 裴珂心里說不出什么,只是見到舊人不免想起舊事,所以生出些感慨。 倒也只是一瞬,隨即他收回心,繼續往前走去。 五分鐘后,問到名字的裴珂來到七樓的休息廳,一推玻璃門,里面暖氣撲面而來,穿得清涼的少爺和公主正三三兩兩坐在等待沙發上,笑容滿面地交談著。 時間還早,他們上的人并不多,也可能是有分工,有些人上十二點前的早班,有些人則后半夜才來。 整個大廳亮著柔和的暖光,每根立柱旁都擺放著綠植,不知道的只會以為是處咖啡廳。 有四人的沙發桌椅,也有連成排極具設計感的弧形沙發。 這里可以下單飲品,也可以供他們用餐,明嵐很懂得心理學之道,少爺和公主負責將客人們伺候好,另一批人則負責伺候他們,吃穿用沒有一點不講究的,員工餐營養也豐盛。 當然,羊毛出自羊身上,這種擦邊球生意帶來的暴利足夠把他們照顧得很好。 明面上的生意是唱歌陪酒,至于員工跟客人發生關系屬于私下交易,都與明嵐無關,客人可以選擇將人帶走,乘坐一部只通往樓上的特殊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