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撩了，腿都軟了。

    今天顧禾是去接謝北沅放學的，既然都放寒假了，那就是小情侶的約會時間。

    兩個人找了家看起來還不錯的電玩城，顧禾轉了一圈，沒什么感興趣的，最后倒是停在了一個單獨的小房間旁邊。

    他看著房間外貼著的生化危機四個大字，很是滿意，這就又撩開簾子看了一眼，里面正好有兩個座位，分別對著兩把指著屏幕的槍。

    謝北沅想起這人先前在鬼屋里嚇到膽破的模樣，欲言又止，但看顧禾興致勃勃地率先鉆了進去，就也沒說什么，跟著坐到他身邊。

    顧禾好像很有斗志的樣子，他彎腰投夠了幣，接著氣勢很足地擼起袖子，指揮道：

    隊員謝北沅，等會兒跟著顧隊長行事，掩護我，懂了嗎？

    好。

    謝北沅似笑非笑地應了。

    游戲開始后，兩人眼前的屏幕畫面是一處陰暗的下水道，這里音樂和氣氛都做得很足，顧禾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后脖頸處時不時還有拂過的涼風。

    但勇敢小禾不怕困難，他聚精會神地盯著屏幕，自以為做足了準備，但還是在怪物突臉時很沒面子地叫出聲來。

    謝北沅，沖沖沖！

    謝北沅聽著他隊長的指揮，沖到了前面，順手幫隊長解決掉一個近身的怪物。

    但打著打著，怪物越來越多，謝北沅卻覺得有點不對勁。

    小顧隊長一頓cao作猛如虎，可仔細一看，子彈全在天上亂飄，完美的避開了所有怪物的頭顱。

    謝北沅抽空轉頭看了一眼，發現某個慫包隊長已經把眼睛閉上了，就開著槍亂掃，也難怪打不中。

    這游戲變成了謝北沅一個人的，等到周圍響起游戲勝利的音效，顧禾才睜開眼，還滿意地拍拍謝北沅的肩，真端上了隊長的架子：

    做得不錯！

    謝謝隊長，如果隊長下次能睜著眼睛打，可能通關會更容易一些。

    謝北沅眉梢輕挑。

    顧禾被他唯一的隊員給懟了，面子有點掛不住，板起了臉：

    你笑話我！

    沒有。謝北沅抿抿唇角，按捺下那快要暴露的笑意。

    但無論他說什么，顧禾都不聽，心里的小算盤倒是打得噼里啪啦響，這就假裝生悶氣的樣子走在前面，一路帶著謝北沅去了洗手間。

    進去之后，顧禾先是看了一圈，確認里面都沒人，這就拉開最里面隔間的門，沖遠在門口的謝北沅招招手。

    嗯？

    謝北沅大概能猜到他的意思，但還是帶了點笑意地發出一聲疑問。

    你來不來？

    顧禾語氣里滿是威脅，但耳尖卻先暴露了主人的心事，泛上一層紅色。顧禾索性一把拉過謝北沅的手腕：

    過來吧你！

    隨著輕微的一道關鎖聲，謝北沅被顧禾抵在了隔間門上。

    顧禾抬頭看著他：

    謝北沅，你好久沒親我了。

    是，隊長。

    聽了這話，謝北沅配合地抬起他下巴，安撫似的親了一口。

    嘖，你怎么是塊木頭！我的意思是

    顧禾氣到磨牙，但他在對上謝北沅眼里的戲謔笑意時就知道自己又被他耍了?？蛇@次顧禾沒有質問的機會，因為下一秒，謝北沅就湊了過來，強勢地吻了上去。

    兩個人談了這么久戀愛，顧禾在某些方面還是有進步的，比如他接吻時會換氣了。

    因此，這一吻比以往都要久一些，到最后，顧禾意猶未盡地抬手掐掐謝北沅的臉，唇角僵硬地勾起一個弧度，學著瑪麗蘇小說里的油膩總裁，壓著嗓子說：

    呵呵，男人，真想現在就狠狠把你給辦了！

    謝北沅原本垂眸看著顧禾，突然被這句話來了個心靈暴擊，被雷得人都愣了。

    而后，他看顧禾這滑稽樣子，實在是沒忍住，笑了出來，抬手揉了一把顧禾的腦袋。

    顧禾看謝北沅笑，看傻了。

    謝北沅平常也會笑，但他的情緒波動不會很大，無論是高興和難過都只有淡淡的一點點，像現在這樣開懷的笑容還是第一次見。

    可惜這個笑很短暫，等顧禾回過神的時候，謝北沅已經轉身推開門出去了。

    顧禾跟著他，到洗手臺邊打開水龍頭洗手，但眼睛卻一直粘在鏡子里的謝北沅身上。

    他用腳尖碰碰謝北沅：

    像剛才那樣再笑一次好不好？

    ？

    雖然顧禾的要求很奇怪，但謝北沅對他向來有求必應，于是配合地揚了揚唇角。

    顧禾看著，不太滿意，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謝北沅的笑點可能長在土味情話上，于是盤算著回去多學幾套說給他聽。

    顧禾低頭低頭抽了張紙把手擦干凈，心里想著事情，跟謝北沅往外走的時候，洗手間突然又進了個人。

    那人嘴里叼著煙，正含糊地講電話，還染了一頭黃毛。

    顧禾起先沒注意，但隨后便像想起什么似的，轉頭看了一眼。

    他回頭的時候，黃毛正好也轉頭看著他，兩人就這樣皺眉隔空對望一瞬，各自又轉了回去。

    顧禾覺得有哪里怪怪的，于是問謝北沅：

    你覺不覺得剛才那個黃頭發有點眼熟？

    謝北沅向來不記人臉，問也白問，顧禾并沒有抱太大希望，問完就繼續自己回憶著。

    他見過的黃頭發男人并不多，有些印象的就是很久之前他翹課跟唐曉放去打游戲，救了個女孩，卻因為打架斗毆鬧進警局的那次。當時那個跟他打起來的好像就是個小黃毛。

    顧禾皺皺眉，不糾結了，這種人想不起來也罷，不能因為這個打擾了自己的好心情。

    于是顧禾開開心心拉著謝北沅又去轉了一圈，把剩下的一小筐游戲幣都揮霍到了娃娃機里，完事后就跟著男朋友打道回府。

    冬日天短，等兩人出了電玩城，外面已經黑透了。

    顧禾在路邊的店里買了兩杯熱飲，在等待的途中，他看著路口來了一撥人，大概七八個，瞧著就像混混，手里還拿著家伙，下意識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果然，那群人走到電玩城門口，打了個電話，沒過一會兒黃毛就從電玩城里走了出來，還對著他倆的方向指指點點。

    顧禾眼看著那群人向這邊走過來了，伸手拽拽謝北沅的衣角：

    謝北沅，咱們的小分隊有危險！對面人來者不善！

    謝北沅看了一眼，似乎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只淡淡問了句：

    想打嗎？

    顧禾看著那幾位大哥人手一根的鐵棍，覺得懸。

    他倒是不怕，但現在在大街上，鬧起來不太好收場，于是提議道：

    位置不好，撤退！

    顧禾后退半步，拉住謝北沅的手：

    聽隊長指揮，我數三二一。

    顧禾話剛說完，就看那領頭的大哥突然加快速度沖了上來。

    顧禾心里一驚，拉著謝北沅拔腿就跑：

    不數了，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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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顧禾拽著謝北沅撒腿就跑, 身后，飲品店的小jiejie探頭喊著：

    喂，你們的飲料！

    顧禾聞言, 邊跑著轉身沖她揮揮手：

    送給你啦??！

    那倆小子, 給我站??！

    身后的社會大哥們見他倆跑了, 拎著鐵棍也追了上去, 顧禾沖他們做了個鬼臉，抄著小道就跑。

    靴子在雪地上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兩個人的腳印很快被亂步蓋過去，只留昏黃的路燈映著一片殘局。

    兩人在巷子里七拐八拐，最終還是進了個死胡同，道路的盡頭被一面矮墻堵著。

    顧禾四下看看，心里想著可行的辦法, 可謝北沅先他思緒一步，直接借著旁邊墻壁的缺口翻到了矮墻上，而后朝他伸出手來。

    顧禾把手交給他, 這就被謝北沅拉了上去，他有種被帶飛的感覺，臨走還不忘使個壞，便從旁邊抓了一把積雪，在手里捏捏團成雪球, 往那邊一扔，穩準狠地砸在了他們老大的頭上。

    那位大哥被砸了一臉雪，表情都有點猙獰。顧禾看他那樣子沒忍住笑出了聲，結果樂極生悲，他忘記了自己還在墻上蹲著，這下朝后微微仰去, 腳又一滑，人就直直摔了下去。

    但顧禾并沒有摔在地上，相反，他身下軟和得很，是一只暖乎乎的男朋友。

    意識到這點，顧禾連忙爬起身來，他扶著謝北沅：

    你沒事吧？

    這條巷子偏僻，落雪沒人打掃，積了厚厚一層，摔下去并不疼。

    謝北沅搖搖頭，握住了他的手。

    墻壁那頭傳來眾人翻墻的響動，顧禾同謝北沅對了個眼神，笑彎了眼睛：

    走？

    顧禾的眼睛圓，線條溫柔，像純良無害的綿羊。但有小綿羊有壞心思時，眼里神色靈動又狡黠，似是盛滿了星子。

    顧禾一路跑到街道上才停下腳步，他扶著膝蓋緩著氣，回頭朝身后望了一眼，頗為得意地伸手要跟謝北沅擊掌：

    甩掉了！

    謝北沅配合地抬手跟他碰碰，什么也沒說，就微微揚唇看向他。

    其實謝北沅有點疑惑，像顧禾這樣的性子，以前遇上這種事情都喜歡硬剛，有什么事都優先動手解決，但今天這小孩像是長大了，還會考慮后果了。

    顧禾看了一會兒胡同出口的方向就回過頭來，跟謝北沅對上了目光。

    他像是看出了謝北沅的疑問，于是兔子似的跳到謝北沅身邊，牽著他的手放進了自己外套口袋里，眨眨眼道：

    拳皇玩多了沒意思，跑酷也挺好玩的。

    他以前確實沖動，脾氣上來了就算一打十也不帶慫的，但現在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他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會去計較后果，也會去擔心萬一沖動出了事，代價是否是他能夠承受得起的。

    大人們總說成長就是被時間磨去棱角，但顧禾不這么認為。

    他只是有了更在乎的事，也有了在乎的人。

    謝北沅看著他，最后抬手揉揉他的腦袋。

    顧禾沖他笑笑，低頭看了眼時間：

    好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送你。

    謝北沅拒絕了顧禾的提議，顧禾這就不愿意了：

    喂，謝北沅，今天我是隊長，你必須聽我的！

    自從他倆談戀愛以來，每次出來玩最后都是謝北沅把他送回家，顧禾多少有點不平衡，因為一直都是謝北沅在陪他在幫他，他能為謝北沅做的事情簡直少到可憐。

    謝北沅看他堅持，也沒再拒絕，只有些無奈地順著他說：

    好，聽隊長的。

    顧隊長滿意了，他一路牽著隊員的手把他送回家，到的時候，謝家的院子里白茫茫一片，謝北辰正蹲著堆雪人玩。

    顧禾好奇地湊過去看了一眼，卻只見這小雪人鼻歪眼斜，面色猙獰地立在那里，冷不丁看到還會把人嚇一跳。

    關鍵小雪人的親爹還很滿意地拍拍它，驕傲道：

    小禾你看，我堆的，可愛吧？

    顧禾內心掙扎片刻，實在無法昧著良心說出可愛兩個字。

    于是他伸手想摸摸雪人的腦袋緩解尷尬，結果手指剛碰上，它的頭就骨碌碌從脖子上滾了下去，在地上摔碎了。

    我不是故意的。

    顧禾默默收回手，往后挪了幾步，隨時準備開溜。

    謝北辰人都傻了，他心好痛，他垂眸看著自己精心堆了一個小時的孩子，良久不言，最終他一把抓起小雪人的殘骸，團成雪球沖顧禾扔去：

    小禾，來一場男人之間的戰斗！

    來就來！

    顧禾被那雪球砸了肩，勝負欲這就上來了，于是連忙在庭院里找掩護，順便一手捏一個雪球，向謝北辰發起進攻。

    謝北沅就在一邊看著，看這倆人鬧得開心，雪球扔得滿天飛。

    原本，這一切都該與他無關，結果也不知是誰的雪球扔歪了，那一大團冰涼正正好砸到了謝北沅頭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小禾砸的！小禾你完蛋了！

    謝北辰幸災樂禍地笑著，順便沖謝北沅招招手：

    來，謝北沅，加入我，我給你報仇！

    謝北沅站在原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聳聳肩，還真朝那邊走過去。

    小禾，你輸定了！建議立即投降，尚可從輕發落！

    謝北辰成功招收一名隊員，很是得意。他遞給謝北沅一個雪球，吩咐道：

    來，我當隊長，你給我打掩護，咱們直入敵營！

    謝北沅點點頭，低頭把雪球壓實了一些，而后在謝北辰即將發起沖鋒信號的時候，十分無情地拉開他的衣領把雪球塞了進去、

    嗷！

    謝北辰在最狂妄的時候被弄了個透心涼，他發出一聲慘叫，不可置信地看向謝北沅：

    你偷襲我！

    抱歉。話雖這樣說，但謝北沅一絲歉意也無，坦誠道：

    我叛變了。

    你！

    謝北辰想大力譴責謝北沅，結果想好的話還沒出口，人就被趕來的顧禾按在了地上。

    顧禾笑得蔫壞，把謝北辰的話復述了一遍：

    建議立即投降，尚可從輕發落！

    我不！

    謝北辰很是硬氣。

    但硬氣需要付出代價，這句話說完后，顧禾跟謝北沅把謝北辰壓得死死的，一絲余地也沒留，最后不顧折騰遲來的討饒，把人扔進了雪堆里。

    謝北辰躺在地上，覺得好累，他為什么要跟臭情侶玩這種游戲，真是自取其辱。

    他抬頭望天，驀地余光瞥見院子外的車燈，而后便見謝北彥從車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