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親吻就如蜻蜓點水一般，一觸即離。顧禾抬手摸摸自己的嘴唇，后知后覺地紅了臉。

    懂了嗎？

    謝北沅微微彎起眼睛，頓了頓，補充道：

    那首歌，是寫給你的。

    這信息量太過龐大，顧禾還沒完全接收，他甚至掐了一下自己好確認這不是他在做白日夢。

    過了半天，顧禾才回過味來，又委屈又氣地說：

    你好煩啊謝北沅，你讓我糾結死了知不知道？

    抱歉。

    謝北沅伸手將人抱在懷里，有些心疼。

    因為太珍惜了，所以害怕太唐突會把人嚇跑，最后連同學都做不了。所以只能默默對他好，只能偶爾小心翼翼拐著彎試探一下對方的心意，會因為對方似是而非的一句話而影響一整天的心情。

    有時候想維持現狀就好，有時候又瘋了似的想把自己的所有心意捧到對方面前，想抱他想吻他，想他眼里只有自己一個人。

    兩個人都是這樣謹慎地喜歡著，回憶起來，要是以前的某個時間點，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能多點勇氣多問一句話，就好了。

    顧禾緊緊環住了謝北沅的腰。

    他的三哥，是他的了。

    回到謝宅后，兩個人都臟兮兮濕漉漉的了。

    今天不知道什么日子，謝北彥和謝北辰居然都在家，這兄弟倆正在下棋，并沒有注意到自家老三跟小禾是牽著手進門的。

    顧禾心虛地松開了謝北沅。

    謝北彥注意到這倆人的狼狽樣，想不明白為什么這倆人打著傘還能淋濕。顧禾只說是在水坑里摔了一跤，謝北彥聽后關心了幾句，倒也沒懷疑。

    半小時后，顧禾洗完熱水澡出來，吹頭發的時候還覺得跟做夢一樣。

    他這是，有男朋友了？

    顧禾關了吹風機，一個助跑飛撲到床上，抱著枕頭打了好幾個滾。

    過了一會兒，他覺得自己這樣好像有點不太聰明，于是端莊地跪坐在床上。

    又過了十分鐘，顧禾清醒過來，從書包里拿出數學作業開始做題。

    二十分鐘后，答題區只多出來一個解字。

    顧禾做不到，他覺得這立體幾何沅里沅氣的，看個椎體都覺得眉清目秀。

    他突然就理解為什么要禁止中學生早戀了。

    顧禾把自己頭發揉得亂糟糟，一直到晚上十一點才把作業全部寫完。

    他伸個懶腰，余光瞥見手機有來電提示，仔細看了一眼，是唐曉放。

    臥槽臥槽臥槽，小禾??！

    電話剛接通，聽筒里就傳出唐曉放的喊聲。顧禾知道，這家伙十有八九是又吃到瓜了。

    果然，唐曉放聲音難掩激動：

    大瓜大瓜驚天大瓜！高黎翻車了??！

    怎么說？顧禾皺皺眉。

    你知道的吧，那家伙玩的臟，仗著家里有點勢力，在他店里包了好幾個野模專門做那種生意。結果你猜怎么著，今天晚上突然就尼瑪被端了，人現在已經進去了，他爹急得找我爸幫忙撈人呢，我爸沒答應。

    唐曉放說完，又神秘兮兮地加了一句：

    而且，我聽他兄弟說，他以前強迫過的學生弟弟有幾個留了證據，已經在寫聯名信了。這一波下來，如果他爹保不住人，估計得十年起步了吧？

    顧禾聽著聽著就沉默了。

    那邊的唐曉放還在滔滔不絕：

    嘖嘖嘖，這波cao作穩準狠，一環扣一環，我猜是他動了哪位大哥的人，被人家搞了。不然不會翻得這么徹底，你覺得呢？

    我哪知道？他活該。

    顧禾撇撇嘴，敷衍地回了唐曉放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是謝北沅嗎？

    所以謝北沅讓自己信他是這個意思？他動作好迅速。

    顧禾在心里亂七八糟想了半天，突然覺得自己好蠢。

    謝北沅現在是他男朋友，他為什么不直接問本人呢？？

    想到這，顧禾果斷戳開謝北沅的微信，在表情包里劃拉半天，最后又黑著臉退出去了。

    他給唐曉放發消息：有表情包嗎，來點，要可愛的那種。

    ？

    唐曉放表示疑惑，但沒多想，很快便乖乖給他發來好多軟萌粉嫩的表情。

    顧禾精挑細選了一個可愛貓貓頭，存下來發給謝北沅。

    顧禾捧著手機，等著看頂上什么時候會出現對方正在輸入，但下一秒卻突然彈出來個語音電話，是謝北沅。

    怎么了？謝北沅的聲音隔著電流，有些啞。

    我聽唐曉放說了。顧禾斟酌一下，問道：

    高黎的事，是你嗎？

    嗯。謝北沅承認得干脆。

    他從上次在深黑那晚之后就有在調查高黎，這人手底下臟，隨便翻翻就夠他喝一壺的。

    哦。顧禾悶悶應了，那沒事了，你掛吧。

    說完，顧禾靜靜等著謝北沅掛電話，但很久也沒等到語音電話掛斷時的滴聲。

    顧禾放下手機看了一眼，確認謝北沅沒掛，于是試探著問了句：

    還有事嗎？

    嗯。

    過了一會兒，謝北沅低聲應下。

    他語氣里似乎帶了點笑意，聲音比以往要沉一些，帶了點似有若無的誘惑意味，勾得顧禾心癢。

    他說：

    我有道數學題看不懂，可以過來教教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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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顧禾看著聊天框里那行字, 默默握緊了手機。

    拜托，今天的作業那么基礎，謝北沅一個壓軸題全對的人怎么可能看不懂?。?！

    但雖然內心這么吐槽著, 顧禾還是跳起來準備往謝北沅那去。

    他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 裝模作樣地拿上水筆和草稿紙。

    顧禾有種地下戀情幽會的緊張感, 他悄悄從房間出去, 結果好巧不巧正遇上準備回房的謝北辰。

    謝北辰看他拿著筆和紙，隨口問道：

    去哪啊小禾？

    顧禾嚇得一激靈，他沖謝北辰笑笑, 想了想, 說：

    去跟三哥做數學題。

    謝北辰聽見這話，一張臉疑惑地皺了起來：

    謝北沅？數學題？？

    他顯然不相信這兩個詞能聯系到一起, 下意識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對，但也沒多想，抱著自己的游戲走遠了。

    但待到進房門時，他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顧禾剛好進到謝北沅房間里去，驀地就想起了一些細思極恐的細節。

    今天小禾回家的時候渾身臟兮兮的, 像是在積水里滾過幾圈似的, 他也的確是說自己在路上摔倒了。

    那謝北沅呢？謝北沅的白衣服可沒干凈到哪去，那一片痕跡, 看著不像摔的，倒像是

    像是兩個人擁抱過后糊上去的。

    這個猜測讓謝北辰嚇了一跳, 但他沒有往那方面想，只是有些感慨，原來謝北沅也有這么親近一個人的時候。

    他家老三向來孤僻, 現在有了關系好的同伴，尤其這個同伴還是小禾，他還挺高興的。

    顧禾那邊，他用水筆輕敲兩下謝北沅的門，房門很快被人打開。

    謝北沅的屋里燈光有些暗，只有床頭和書桌開了燈。

    他走到桌邊，從另一頭搬了把椅子，和自己那把緊緊挨在一起，之后便坐了下來。

    顧禾坐去他身邊，看著桌上一字沒動的數學作業，問：

    哪道題？

    謝北沅挑挑眉，漫不經心地翻了兩頁，隨便指了一道：

    這個。

    顧禾湊過去看了一眼，很無語：

    這是上星期的作業。

    這樣啊。謝北沅點點頭，一點不心虛。

    顧禾早就猜到謝北沅在誆他，所以也沒多意外。

    他把謝北沅的練習冊拉過來翻了幾頁，好家伙，還是嶄新的。

    他甚至懷疑這玩意是不是剛剛才被謝北沅翻出來。

    顧禾看他這樣，又想起來這人不讓自己抽煙的事，惡劣的報復心這就起來了，一時心里有了主意。

    他把練習冊翻到今天的作業，很有氣勢地拍到謝北沅面前：

    一個學生連作業都不做，像什么樣子？今天晚上我看著你寫完，不準偷懶。

    聽了這話，謝北沅含笑看著他，答應得十分痛快。

    他從顧禾手上拿過筆，還真的認認真真做起了題，只是速度奇慢，寫一個數字都仿佛開了0.5倍速。

    謝北沅寫題的時候顧禾沒事做，就默默看著他。謝北沅見此，怕他覺得無聊，就指著后一道問：

    可以講一下這道嗎？

    顧禾來了精神。

    他之前有在看謝北沅做題，這人連草稿紙都沒用，直接就能填出選擇填空的正確答案，顯然不會被這種等級的題目難住。但顧禾想跟他說話，所以也沒直接拆穿，而是認真地講起解題思路來。

    謝北沅的目光最開始還在題上，但慢慢就轉去了顧禾那里。

    顧禾垂著眼，睫毛很長，認真的時候顯得很乖，整個人都散發著nongnong的純良無害感。

    這樣最后把它代進去就可以了，嗯？

    顧禾講完，抬眼時正好對上謝北沅的眸子。

    他從那雙如墨般的眼瞳里看見了自己。

    顧禾用指節敲敲題目，佯怒道：

    看題啊謝北沅，看我干什么？

    謝北沅沒有理會他的質問，而是抬手用拇指指腹輕撫了顧禾眼角。他看著顧禾眼睛里還依稀泛著的紅血絲，輕聲問：

    還疼嗎？

    早就不疼了，我機靈，眼睛閉得快，就進去一點點。

    顧禾乖乖回答。

    謝北沅沒有接話，房間一時安靜下來，半晌，只有窗外的鳥清亮地叫了兩聲。

    臺燈的光映著二人，將影子鋪去了地面上。

    那兩個人影越來越近，謝北沅湊了過去，安撫似的輕吻去顧禾眼角。

    顧禾被他啄得有些癢，之后他看謝北沅重新拿起筆，像是要繼續做題，這就腦子一熱按住了他的手。

    再親一下！

    謝北沅微微彎起唇角，他扶住顧禾后腦，剛準備低頭，便聽門口傳來幾下敲門聲。

    顧禾嚇得騰一下站起來，說了句我去開門，這便小跑著往門口去，全然忘了自己是在謝北沅的房間里，直到拉開門才意識到這點。

    門口站的是謝北彥，他本來神色有些凝重，結果見開門的是顧禾，愣了一下，而后后退一步看看周圍，確認這是謝北沅的房間。

    小禾？你怎么在北沅房里？

    啊，我在跟三哥一起做數學題

    顧禾說著有些沒底氣，聲音有變小的趨勢。但隨后他便感覺自己的發頂被人揉了一把，謝北沅從他身后走出來，帶上了門。

    謝北沅大概知道謝北彥找他什么事，于是示意他走遠點說。

    二人一直到走廊盡頭才停下來，謝北彥推了一下眼鏡，也不跟他繞彎子：

    高家那個高黎你認識嗎？

    謝北沅抱著手臂斜倚在墻上，淡淡道：

    不認識。我知道你要問什么，他那事是我做的。

    理由。謝北彥都要頭疼死了。

    他今天好不容易能回家休息休息，結果剛才他又接到了自家爺爺的電話，說是高家小子出事了，他爹告狀告到自己這來了，非說查到這事跟謝北沅有關。

    高家跟謝家還算有點交情，關于這件事情無論如何也得給個態度。

    看他不爽。

    謝北沅不想這件事再牽扯到顧禾，因此只隨便扯了一句。

    謝北彥揉揉太陽xue，只覺得跟謝北沅有關的事就沒一件能讓他省心。

    等等，好像也是有的，剛剛小禾不是說在跟他一起做題？

    最開始謝北彥還有點擔心小禾會不會在老三那受委屈，但現在看來兩個人似乎相處的頗為融洽，而謝北沅看樣子是開始好好學習了？

    謝北彥頗為欣慰，他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點，點點頭道：

    我知道了。你下次做這種事前至少先跟我說一聲，讓我有點準備。

    雖然謝北彥知道就算自己囑咐了這人也不會聽就是了。

    你不用管。謝北沅聽后卻是冷冷回了一句：

    有事讓高家直接來找我，我敢做就敢認，用不著你們庇護。

    走廊這邊的交談沒有第三個人知道，謝北沅說完便回了屋，他原本冷冽的眸色在看見顧禾時溫柔了許多。

    顧禾正在看謝北沅桌上躺著的一張草稿紙，上面畫著幾行小蝌蚪一樣的音符。顧禾看不懂，就用指尖學他的筆跡在桌面畫著圈圈。

    他沒注意謝北沅進門，趴著打了個哈欠。

    困了？回去睡吧。

    謝北沅坐下來看著他。

    顧禾搖搖頭：

    我想多看你一會兒，再說了，你題還沒寫完呢。

    謝北沅有些無奈，他拿起筆，幾乎是掃一遍題目就能順著寫下去，很快就撂了筆：

    好了。

    這么快？

    顧禾湊過去看了一眼，過程清晰答案正確，挑不出毛病。

    他氣憤地拍拍桌子：

    好啊謝北沅，那你剛剛幾道選擇填空做那么久，逗我玩呢？

    說罷，他沒等謝北沅回應，便眨眨眼，有些期待地看著他問：

    我今晚能不能不走了？

    聽過這話，謝北沅愣了一下，隨后什么也沒說，直接將顧禾抱了起來，放去了床上。

    那就睡覺。

    謝北沅揉揉顧禾的頭發，替他蓋好被子，自己關了燈也上去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