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她想好了,我們便在經濟范圍里支持她,希望她最后能考取自己喜歡的學校。 錢駒笑著點點頭:嗯! 老領導以極荒謬的眼神看向他們三人,喝茶潤了下喉嚨,重重道:如果最后不成呢? 你們要拿她十幾年的學習生涯,賭她一個臨時出現的愛好? 這個孩子原本可以上985211,可一旦走偏了,將來高不成低不就,甚至可能讀一個二本! 她的母親溫柔地搖了搖頭。 不。 她最后如果沒有考上,只是用兩年的時間,吃了一個很大的虧。 之后去讀二本,還是復讀,也都是她自己的人生。錢駒自己已經很明白了。 她不明白!旁邊老師搶白道:你們這是哎怎么這樣! 我們就算現在能幫她避開許多個虧,也遲早有老去的那一天,將來誰來勸她?她的母親看著她輕輕點頭:我了解駒駒,也愿意相信她。 這個女生表現出極強的自主性和清醒,溫郁目睹完全程之后,開始懷疑自己一向隱忍的行事是否有問題。 學校最后拗不過他們,但還是要求三方簽署免責聲明知情書,確保在道義和各個方面都不落把柄。 這事居然真得就這么定下來了。 定下來的那天,溫郁拎著包回家,一路走得很快。 他像是呼吸都順暢了很多,能找回腳掌落地的速度,控制好周身的每一個關節。 天上飄過一只斷線的風箏,飛得自由自在,毫無牽掛。 他開門時,蔣南之正在陪顏晚馨算賬。 她們在涼棚下邊剝花生吃邊清點著大大小小的收據票單,淺紅碎殼落了一地。 回來了?顏晚馨抬了下眼皮,示意他過來幫忙。 我拿個本子過來,馬上! 溫家十年前遭遇變故,豐厚家業被清了個精光,還折損了不少顏晚馨母家的業務。 他們全靠著親友的多方支援,以及警方的境外追捕,緩慢解決掉好幾個棘手問題。 當初溫家出事時蔣南之還在跟jiejie學著撥算盤,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能接手家里的生意,想法子幫姨媽分擔些壓力。 她們兩皺眉算著開支和持股,溫郁在旁邊很聽話地幫著記,讓貼票貼票,要抄單子就跟著抄。 等頭緒都理出來之后,蔣南之對比著兩個季度的總單,點了點頭。 好很多了,您放心。 顏晚馨長長松了一口氣,推桌子起身:粥快燉好了,我再去炒兩個菜,你今晚就在我這吃。 好。 很快,廚房里傳來噼里啪啦的剁rou聲,在外頭聽都覺得痛快。 溫郁留在涼棚里仔細收好每一樣單據,還拿小標簽備注不同的分類。 蔣南之在旁邊抽煙休息,不經意掃了一眼。 你談戀愛了,是吧。 溫郁條件反射去聽剁菜聲停了沒有,壓低聲音很緊張:你聲音小點! 蔣南之吐了個煙圈,笑得很痞。 別看你一臉安安分分的樣子,那哥們像是給你戴了個CHOKER。 瞧著都像是有主了,哎,吃火鍋的時候她說什么來著? 溫郁下意識摸了下脖子,一臉費解:你這像表姐會說的話嗎?? 蔣南之叼著煙仔細看了他一會兒。 最近是真笑了,變化挺大。 我以前假笑你也看得出來? 我又不是傻。 小郁,進來幫我端菜! 來了! 溫郁翻了個白眼,收好文件夾快步進了廚房,路過穿衣鏡時多瞧了瞧,冷笑一聲。 去他大爺的。我才不會戴CHOKER。 第22章 聞玙再去拜訪鐘琴時, 開門的是何阿姨,屋里在播評彈,吳儂軟語聽得很舒服。 當老師就是辛苦, 看著又瘦了!何阿姨笑著朝他擠擠眼睛:你媽在客廳打麻將呢。 鐘琴快胡了, 正心心念念地等一個二筒, 眼睛盯著牌,象征性喊他一聲。 倒是旁邊幾個客人見了新鮮面孔, 贊不絕口:你兒子真俊??!談朋友沒有? 談了。 哎?啥時候談得呀, 那加把勁早點結婚生子, 我們給你包個大紅包! 他兩丁克, 我也省得帶, 鐘琴又摸了一把牌,手上的鐲子跟著晃蕩。 她定睛一看,喜上眉梢:胡了, 給錢! 她在那怡然自得,倒是旁邊的賓客傻了眼:真的假的?該不會是 鐘琴啐了一聲:想什么呢。 聞玙聽得頭大, 跟眾人打了聲招呼去門廊上喂鳥了。 幾只鸚鵡唧唧喳喳,有一只還學了口地道的北京話, 張嘴就是給您請安了喂。 客廳里的阿姨們還在問來問去。 鐘琴柳眉一彎,側目看她們:你們生完孩子以后開心嗎? 我兒子在這我也敢說, 早三十年我要是沒結婚,現在不知道去哪個國家定居快活去了, 是吧。 女人們面面相覷,對她的這份通透又驚又慕。 聞玙有記憶那會兒, 母親被外婆管得極嚴,是比電視劇角色還要刻板的賢淑人母。 她早上七點要起來給公公婆婆熬粥,七點半喚父子兩起床。 早餐一般會做兩份, 一份中式給口味傳統的老人,一份西式的給自己和爸爸,牛奶里還會放些燕麥碎。 她出身教授家庭,原本有良好的學識和工作,與大學同學畢業后結婚生子,也就漸漸轉成了家庭主婦。 但家事如工事,從來沒哪里有半分不妥。 鐘琴有一雙能彈琵琶的手,白凈細長,帶上翡翠鐲子便能入畫。 后來她總是忙著家務,容易磕碰著,鐲子也就收回了匣子里。 然而姓聞的捅了多大個簍子,全家上下是知道的。 婆婆哭哭啼啼要她原諒,話里話外意思是家里才是兒子,外頭有個女兒能成什么氣候,寧毀十座廟不拆一樁婚。 父親坐在旁邊抽煙,神情無動于衷。 沒意思。 就這輕飄飄的三個字,徹底把鐘琴整個人的性子都激得擰了過來。 她直接請律師把這家人轟出了房子,讓那傻逼凈身出戶,自己帶著兒子重頭開始。 在那之后,什么女德婦道,都去他爹的蛋。 聞玙目睹家變后一直過得很小心,眼瞅著親媽在自我放飛的路上越來越遠。 他高三的時候挑燈夜讀,鐘琴就坐在隔壁書桌重頭備考雅思,有時候還嫌他按筆聲音吵。 整得小孩都有點莫名其妙你這是要跑哪啊。 鐘琴書一翻,把封面給他看。 你將來十八了,我也不用管你了,對吧。 你的學費生活費mama都會按時打給你,這個不用擔心。 聞玙終于有了不好的預感:你要 我也得出國讀個碩士,對吧。鐘琴揉著肩膀道:你高考那天我可能沒法送考了,跟我的時間有點撞。 ? 他后來獨自過完大學四年,又畢業工作,親媽也是不咸不淡地關心幾句。 聞玙思來想去,找了個日子跟她出柜。 對方沒什么反應。 注意性生活安全,做好防護措施,別的沒了。 不是聞玙頭疼起來:你最近忙什么呢? 忙著談戀愛呢?鐘琴也莫名其妙:有事兒嗎? 沒,沒了。 這要是擱好些年前那個溫柔賢妻版的鐘琴身上,兒子出柜天能塌一半。 自從她前夫背著她跟別人生孩子以后,她不太CARE什么香火不香火的狗屁,兒子不犯法不傷人就行,別的愛干嘛干嘛。 不過她還是很早就存了一筆錢,給聞玙在北京備了兩處房產,一是為了資產保值,二也是為了以后養老。 沒過幾年,北京的房價發了瘋的往上漲,再想買第三套就有點難了。 對此鐘女士表示很遺憾,但還是貸款搞了又一套。 聞玙逗了會兒鸚鵡,心想今天的親情聯絡環節可能全得被麻將占了。 他也沒感覺到多少冷落,隨手抄了個蘋果啃了一口。 也是懶啊。鐘琴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他身旁,嘆了口氣:洗洗行不行,你也不怕有農藥。 不打了? 玩的脖子疼,她抓了把南瓜子,隨手分了一枚給拱到籠子邊的鸚鵡:你那邊還順利嗎。 什么? 裝傻?鐘琴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前幾天我都碰見了。 聞玙苦笑起來。 我有想法,這環境也不允許啊。 那你不會換個環境嗎?鐘琴露出費解的神情:都這么久了,你跟人家約會過幾次啊。 暫時還沒有。 她長長看他一眼,搖了搖頭回去看牌。 是不上道。 聞玙心想我倒是也想上道,這不是剛確立關系就被領導扯去出差了嗎。 他這會兒特想跟親媽理論兩句,眼瞅著她又加入新一輪戰斗了,只能作罷。 是得找機會出去約會。 正這樣想著,數學組長發消息到群里艾特所有人:下個月要期末考了,大家一定要做好備戰準備。 一長串教學進度和規劃文件連珠串般扔進群里,后頭一群人回1111。 聞玙屏著呼吸看完全部,臨時反應過來他還有兩節課沒講,全被前頭那點事耽誤了。 不行,要找人調個課。 他剛切到七班教師群里,教物理的葛老師已經捷足先登,在群里艾特了體育老師。 [老葛]:@怡君抱歉抱歉,這邊教學規劃催得緊,得占您一節體育課了! [怡君]:小事,您就說我感冒了#壞笑 搶這么快?! 聞玙暗罵一聲,私聊又去找體育老師聊。 [怡君]:抱歉啊聞老師,剛才黃老師也來找我了,這周的兩節體育課都沒啦。 與此同時,溫郁正在給五班上課,手機開了靜音。 室內暖氣已經開了起來,有些學生昏昏欲睡,甚至靠著暖氣管子就睡著了。 不燙嗎? 他留心地多看了一眼,旁邊學生立刻戳了下那個女生。 溫郁差點說沒事沒事,你多睡會兒也行,話到嘴邊又咽下,朝她們兩友好的笑了笑。 結果兩個女生以為被警告了,趕緊坐得筆直,一臉老師我們知道錯了。 溫郁默默點頭,轉身繼續上課。 他其實不太介意他們上課睡覺或補作業,也就領導來巡視了才刻意咳嗽一聲。 等到兩節課上完,他才抽空看了眼手機。 還沒翻到消息,門口有人敲門。 溫老師,等會一起吃飯嗎? 六班的學生正陸續往外走,有幾個人路過聞玙時還會驚艷地看好幾眼。 溫郁琢磨了下暫時不餓:不了,你先去吧。 聞玙顧著有不少學生在這,也沒法狗狗眼賣慘,維持著高冷語氣淡淡開口:我請你去外面吃。 真不餓。 溫郁看在眼里,一時又起了壞心眼。 我有點困,先回去睡了。 他邁步往外走,聞玙在后頭快步跟著。 后者走了幾步又意識到還有學生在看,又單手插兜,愣是走得俊氣逼人。 等兩人都走遠了,溫郁才忍著笑懟他:你sao不sao啊。 聞玙回頭一望,喟嘆道:現在帥哥屆內卷嚴重,我得多注意下形象。 說吧,什么事。 借我一節課。 溫郁緩慢地眨了一下眼。 借? 你借我一節音樂課,那以后打算還嗎? 聞玙心想我數學課要是拿來補音樂,估計班里四十多個學生能樂瘋。 不是,他伸手圈住他的肩膀,好聲好氣地套近乎:咱們也是讀過高中的人,都知道這些門門道道對不對? 不知道???溫郁疑惑道:難道咱們學校有什么潛規則嗎?跟校領導報備過嗎? 就借一節,我保證,以后 聞老師你還沒回答我吧?溫郁失笑道:我借當然可以,你還嗎? 要是不還,那可就是搶了。 聞玙沉默幾秒,伸手把他拉進旁邊醫務室里,反手關門,還確認了一眼校醫確實吃飯去了。 溫郁被壓在門后仍舊鎮定:要明搶了是吧? 聞玙盯他一眼,傾身就吻了上去。 他們許久沒有接吻,終于逮著機會便格外地酣暢盡興,默契到摸索著把對方緊扣在懷里。 男人摁著他親得很重,抽空咬了口脖子。 溫郁不知不覺被親得都踮起了腳,悶哼一聲,眸子含著霧氣。 你欺負我啊,玙哥? 男朋友找你要一節課,行不行?嗯?聞玙用鼻尖輕碰著他的額頭,低頭纏吻到像是不允許他換氣,好讓后者更無助地嗚咽兩聲。 溫郁被蹭得臉頰微癢,抽空還摸了把聞玙的腰,笑得很快活。 嗯技術有變好。 男人抬眸凝望,帶著一股色氣的侵略感。 他笑起來,像只蔫壞的綿羊。 又乖又無法無天。 我就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