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哦?何謂正當的名分?王妃么? 朱文禎眉頭深深擰在一塊,沒想明白話題是如何繞到自己頭上來的,這與你無關。 朱文祈輕笑,我只是想告訴哥哥,你喜歡小可,所以想娶他做王妃,我喜歡朱沐,便想要她做我的太子妃,這有何不妥? 朱文禎原以為朱文祈不過是想欺騙朱沐的感情好讓她拒絕指婚,可沒料到朱文祈竟是要她做太子妃,那便是認真的了 朱文禎怕太子戲弄堂妹的感情,怕他為了幫自己而使些下三濫的手段,卻斷然不會阻止兩人正當地相愛,所以他神色緩和下來,澤臣,你是認真的?你真的喜歡朱沐? 朱文祈擺出個萬分認真的笑來,兩顆小虎牙在輕彎起的唇角若隱若現,自然是認真的,我怎會拿自己的感情開玩笑?就算哥哥不信我會在意沐meimei的感情,也該相信我不會為了幫你連自己的后半生都賠進去才是。 朱文禎垂眼沉思半晌,方緩緩點頭,如此最好,又誠心道,澤臣,謝謝你。 朱文祈輕笑,謝我什么?謝我喜歡朱沐?這是我們兩人的事,與哥哥無關。 朱文禎第二日一早在皇后宮里用早膳的時候,被皇帝召去了御書房,他匆匆忙忙趕過去,就看到朱沐和朱文祈并肩跪在皇帝榻邊。 朱沐瑟縮著肩膀,頭埋得很低,一動不敢動,朱文祈看著倒是坦蕩許多,扭頭看到朱文禎進來,還朝哥哥淺笑一下。 朱文禎即刻明白發生了什么,直接在兩人身邊跪下來,喊了聲父皇。 皇帝臉沉得厲害,沉默半晌,你們三個到底在胡鬧什么?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這次朱文祈先開了口:父皇,兒臣與沐meimei是認真的,并非兒戲。 皇帝冷著臉看朱文祈,澤臣,朕一直覺得你穩重懂事,不是個亂來的孩子,為何如今也與你哥哥一道做起荒唐事來?你與朕說實話,是不是為了幫你兄長,才出此下策? 皇帝講出這話時,朱沐便小心翼翼轉過頭去,瞥著朱文祈。 這短短兩日時間,她雖確定自己是喜歡朱文祈的,卻并不敢斷定朱文祈接近她究竟有幾分真心。 朱文祈并不看她,只坦然與皇帝的目光對上,可放在身側的手卻悄悄朝朱沐探過去,輕輕捏了捏她掌心。 朱沐只覺得朱文祈指尖的溫熱從她掌心直焐到她心底去,原本的那一點疑慮也打消了,重又垂下頭去,偷偷笑起來。 父皇,我與沐meimei是兩情相悅,與湘君哥哥沒有任何關系,還望父皇成全。朱文祈坦蕩回。 皇帝眉頭皺成個川字,轉向朱沐:沐兒,你是如何想的? 朱沐小心翼翼道:回皇上,沐兒喜歡澤臣哥哥,除了澤臣哥哥,沐兒誰也不嫁。 皇帝只覺得頭疼、心也堵得慌,他手肘撐在桌邊,抬起手掌按著太陽xue,垂著眼沉默半晌,方擺手道:朕知道了,沐兒年紀還小,指婚不急于一時,這件事待年關過了再行商議罷,你們都退下去。 朱文祈在心中冷笑。 這婚事放在朱文禎身上,皇上便急得恨不能在朱長存回北邊之前直接敲定了,放在自己身上,隨口便要拖上一年再行商定 他面上不顯,依舊溫和笑著,恭敬應了聲。 朱文禎與朱沐對此自然也無異議,三人跪安、預備一道離開。 皇帝在三人臨走前又叫住朱文禎。 朱文禎小心翼翼退回來。 皇帝待太子和沐郡主離開后方看著長子開口:指婚一事,放在年后,待北邊安定了再說。但你與那寫手,朕警告你,私下里頭玩玩可以,別想端上臺面來,聽到了沒有? 朱文禎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不答話。 皇帝見他又犯了倔,氣便不打一處來,你還要胡鬧到什么時候? 朱文禎小聲道:我沒有胡鬧 皇帝氣得抬手就又想將茶盅往朱文禎肩上砸,洪容嚇得慌忙上前跪下來勸:陛下,龍體要緊,別氣壞了身子。小殿下他不懂事,您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朱文禎擰著眉頭,抬眼看皇帝,見他氣色比前兩天看著更差了,心里有些酸,到底松了口,父皇,您別生氣了,是我不好,我錯了 皇帝沉默片刻,擺手道:罷了,你先下去吧,回你府里好好想想,你要的是什么,有何后果,自己是否承擔得起。想好了再來與朕說。 朱文禎見父親這樣,心里愈發不好受了,還想再說什么,卻見洪容已經拼命朝他使眼色讓他先行離開了。 朱文禎撇撇嘴,無奈朝皇帝行禮告退。 皇帝看著長子離開的背影,沉默許久,方啞著嗓子問洪容:朕是不是個很失敗的父親? 洪容恭敬道:陛下疼愛兒女,是天下皆知的。 皇帝搖頭嘆息:湘君這孩子,朕到底該拿他怎么辦?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陷進泥淖里去? 朱文禎走出御書房便不再理朱文祈與朱沐了,他一溜小跑去和母后皇祖母問安,之后著急忙慌出了宮,一心只想見他的小可。 唐軻坐在棲鳳書局三樓走廊口的桌邊,下巴抵在稿紙上,雙目失神。 伍梁生很是無奈:你那小貝殼粘你粘得厲害,哪那么容易丟,你且放寬心吧,許是他那邊有什么私事耽擱了,處理完肯定就來尋你了。 唐軻扭頭看伍梁生,眼中重新燃起些光亮來:真的? 自然,我看人準得很,那小貝殼離不開你的,莫要患得患失的。 伍梁生說著,喝口茶,看一眼漏刻,差不多到點了,走,上次你說欠我的那頓飯,今天請了吧。 唐軻也瞥一眼漏刻,離下班還有一個時辰啊 伍梁生已經站起來推著唐軻朝外走了,明日你休沐,咱們不得提前下班慶祝下? 從未聽說休沐還要慶祝的? 伍梁生嘖一聲,婆婆mama的,是不是想賴賬不請了? 唐軻慌忙擺手,咧嘴笑道:說了地方您隨便挑,我負責出錢就行。 伍梁生朝他笑得意味深長。 唐軻被帶去天青苑門前時,笑容就徹底凝固了,部長,這、這不好吧要不,咱換個地方? 伍梁生瞥他一眼,誰說的地方隨便我挑?誰說的做事從不后悔?又見唐軻一臉為難,將一只手搭在他肩頭,奇道,你不會是頭一次來這種地方吧? 唐軻不搭話,只斜覬著伍梁生。 伍梁生哈哈笑出聲,你小子,不正經的小說寫得兇,實際竟是個這么純情的小雛鳥? 唐軻用力咳起來,伍大爺,您能注意下措辭么? 伍梁生便努力收斂住笑容,故作嚴肅道:你放心,這天青苑就是個聽曲喝酒的地方,里頭進出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干凈得狠,沒有你想的那些齷齪事。 唐軻冷著臉望向伍梁生:我想什么齷齪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等下十二點還有一章~ 第33章 沒想沒想!伍梁生攬著唐軻的肩咧嘴笑著往里走,都是我在想,我滿腦子齷齪事。 可兩人剛到門口,還未跨入門檻,就見一小廝陪著笑臉迎出來道:喲,二位客官,不巧得很,今日苑里被包場了,不接散客,抱歉抱歉,二位明日趕早? 唐軻如釋重負,朝伍梁生笑道:你看,不是我不想陪你進去,天公不作美,咱們換一家正經飯館? 聽到唐軻正經飯館幾個字,對面那小廝的笑容明顯收斂了些,不住打量著唐軻那半掩在面具下的一張臉。 伍梁生卻擺手道:不行,就這家了。 唐軻很是無奈:人家都被包場了,我們也進不去啊。 伍梁生卻對那小廝道:喊柳娘出來,我跟她說。 柳娘是天青苑的掌柜。 這天青苑并非尋常藝館,出入的不是王侯貴族也是有錢有勢的主,能讓掌柜的賞臉親自來迎的,那必定都得是在都城里排得上官階叫得出名號的才是。 可那小廝將伍梁生從頭到腳打量幾遍,絲毫沒看出他能有什么背景,便依舊擺出個笑臉道:這位客官,不巧得很,咱們掌柜的今日有事不在苑里,您若是找她有事,煩請改天再來?或是留下名號和要交代的事宜,小的替您轉達? 伍梁生瞥那小廝一眼,沒有理他,朝后退了半步,接著直接沖樓里大喊:柳如花!出來! 那小廝沒料到伍梁生看著斯斯文文的,竟是做出這等有損臉面的事來,待回過神來,慌張要上前去攔伍梁生的時候,卻見里頭柳娘已經扭著纖纖細腰迎出來了。 梁生!柳娘抑揚頓挫喊一聲,要死了,這許久都不見你人! 小廝見狀慌忙退后一步,恭敬喊了聲掌柜的。 柳娘冷臉瞥那小廝一眼,很快又笑著朝伍梁生道:這是我新招的伙計,不懂事,梁生莫要怪他。上前拉著伍梁生的手朝里去,來,隨我進去。 伍梁生整一整衣襟,冷哼道:再過兩日,天青苑怕是容不下我了? 柳娘笑:莫要說笑,就是天王老子來將天青苑包了,老娘抵了命也要給你留間上房的。說罷又朝唐軻望過去,喲,這是哪位小公子?英氣逼人的,一看就非俗品。 三人往后院行去時,伍梁生嘖一聲,豈止,我家這小子可是極品,大名說出來能嚇死你。 柳娘笑出聲來:這都城如今哪還有大名講出來能嚇著我的?說說看。 伍梁生瞅向唐軻。 唐軻打從進了這天青苑就渾身不自在,此時一臉尷尬小聲道:在下小可。 柳娘果然怔住了,直接停下腳步,站在那睜圓了一雙眼將唐軻看了半晌,你、你就是那作者? 唐軻赧然笑著說了聲是。 柳娘捂著嘴笑得前仰后合,這可真是稀客!小可先生,你那文,咱們天青苑的小倌們可是個個倒背如流的。如今竟是有幸能見到本尊,走走,上里頭坐,我把人都叫出來 哎,伍梁生打斷她,把人都叫出來做什么?小可又不是佛爺,要挨個過來拜一拜么?你把涼玨叫過來就行,另外你自己挑幾個下酒的小菜送過來,我們去摘星閣,那敞亮、風景好。 柳娘便笑著不住點頭,應著好,將兩人領去了摘星閣,又上了滿桌的酒菜,待伍梁生和唐軻坐定,就見一襲白衣抱著琴緩步來到兩人面前,恭敬朝二人行禮。 伍梁生一抬手,指著對面說了聲坐罷,又道:涼玨,我聽聞你最近拿那本《風流太子美王爺》改了詞在這天青苑與人傳唱?今日小可就在這,不如你唱給他聽聽? 涼玨一雙丹鳳眼微微上挑,聽聞小可這個名字,慌張朝唐軻望過去,朱唇微啟,許久方道:您、您就是小可先生? 唐軻極為拘謹地點頭應了聲。 伍梁生催他快些將那改編的戲詞唱了,涼玨這才壓著內心悸動,放下琴,輕撫兩下,手指顫抖得厲害,撥動琴弦帶出的尾音都有些不穩。 伍梁生湊到唐軻耳邊道:你不知道吧,你在這里名氣可大著呢。 唐軻笑得有些勉強。 伍梁生見他興致不高,扭頭問,還在想你那小貝殼呢?又指著涼玨道,你覺不覺得,這小倌與你那小貝殼長得有幾分相像? 不像!唐軻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伍梁生瞥他一眼,笑出聲,你還是個專情種。 唐軻聽著涼玨拿他的小說改的戲詞,盯著面前撫琴之人,心思卻飄遠了。 他想,既然這天青苑可以拿了他的小說改了詞曲唱給客人聽,那是不是其他地方的戲館酒樓也可以將他的小說改成話本劇本傳唱表演起來,如此他的文不愁宣發,那些戲館酒樓又可以借此招攬客人,豈不兩全其美? 唐軻正想得出神,恍然覺得脊背一涼,一道冰冷的目光刺過來,嚇得他一個激靈,轉過頭,就看到朱文禎正不遠不近站在摘星閣外頭,怒目瞪著他。 唐軻雙眼頃刻放光,騰一下站起來,身后椅子都被他掀翻了。 涼玨聽到動靜,停了彈唱動作,抬頭朝唐軻看過去。 唐軻臉上掛著抑制不住的笑,想要喊耿老板,可看著朱文禎那冷似冰霜的一張臉,話就被哽在了喉嚨里。 他朝涼玨看一眼,再重新看向朱文禎,明白剛才自己走神盯著涼玨的舉動被朱文禎看在了眼里。 唐軻腦海里飄過萬千句解釋的話,最后被他講出口的卻是一句:我、我沒有盯著他看。 伍大爺坐在一邊,聽到這句自爆式的發言,拿手掌啪一下拍在額頭上,真希望這二逼不是自己帶過來的。 果然在聽到唐軻這么說之后,朱文禎面色愈發陰沉了,他冷哼一聲,一甩衣袖,轉身直接朝外頭游廊去了。 唐軻一個箭步追過去,真氣灌于腳下,三兩步沖至朱文禎身前,擋住他去路,一把捉住他手臂,你聽我解釋。 朱文禎用力掙了掙手臂,沒能掙脫,擰著眉恨恨道:松開! 唐軻卻攥得更緊了,無賴道:不松,你這些天去哪了? 朱文禎抬頭看著他,冷道:與你何干? 唐軻眉頭輕蹙:我很擔心你。 朱文禎冷笑:擔心我?擔心到盯著那小倌不放? 唐軻無力道:我沒有盯著他看 朱文禎不想聽他狡辯,沉聲呵斥:放開! 他朝后退了半步,費盡力氣甩手臂想掙脫。 唐軻見他這樣堅持,怕傷著他,松了手上力道。 朱文禎掙脫了束縛,連著朝后退了幾步,一時不察膝窩撞上身后護欄,趔趄兩下,重心不穩險些倒下去,又被唐軻上前一步攬了腰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