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精通茶藝 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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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得直想笑,隨口幾句就將她的氣勢按在地上摩擦。 她好面子,被下了臉面,小扇子往桌上一拍,委委屈屈控訴:“殿下到底站哪頭的!” 他再是忍不住,抱著她笑起來,說,當然是站你這邊。 她被哄笑,聲兒甜甜的,夾著無比的篤定說道:“臣妾也站殿下這頭,永遠站殿下這頭!” 看著她黑亮的眸子,太子雖然并無辨過她的成就感,可是并不影響他心中舒暢熨帖。 也正是因為排了這團郁氣,他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隨口拿來反駁她的,恰是那些老狐貍一遍遍道在嘴上的理由。 他并非不知一件事總有利弊兩面的道理,也并不是全盤否定這些人的聲音,甚至還是聽進去了一些。 只是不服氣,急于想用一局贏面來證明自己罷了。 沉思中,她軟綿綿湊過來,黑亮亮的眼睛打量他:“臣妾失言惹殿下生氣了?” 他在心中暗笑,故作嚴肅之態捏住她下巴:“你啊,真是什么話都敢說?!?/br> 她眨巴眨巴眼,連忙抿住唇,憨態可掬。 他朗聲笑出來,煩擾散去后的心里生出旖旎,指尖撥開她的唇瓣,輕輕吻下去,含聲嘉獎:“雖大膽,可說得很好……” 她被親的喘不過氣,還要發聲:“殿下騙人,真說得好,豈會辯不過殿下?!?/br> 她一副不服氣,卻又不得不服氣樣子,嬌聲咕噥:“其實殿下很厲害的?!?/br> 那一刻,太子的心中無限膨脹,心里僅剩的挫敗都蕩然無存。 其實,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只是剛好想到這一出。 那時看她,只覺得她簡單又乖巧,朝堂上復雜錯亂的事到了她嘴里,簡單的像兒戲,偏偏是她偶而一句稚嫩且無心的話,反而為他排憂解難,消氣順心。 在她面前,他的虛榮總是能得到極大的滿足,所有的脾氣與煩惱皆到了她宮里,從不過夜。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她看似簡單嬌憨的言行下藏著的小心思,以及他自以為將她拿捏的死死的也看的透透的,實際反被她拿捏的時刻,在歷經多年后,重逢之際,于他眼中無所遁形。 曾經的他,當真是連她的邊兒都沒摸到,卻自以為了解她。 又或者,當年他真是被她障了目迷了心,才做出許多傻事,甚至為她放下尊嚴與驕傲,無視她與別的男人暗通款曲。 如今,無論如何都該清醒了。 太子沉思間,已凝視玉桑已久,盯得她心里發毛,胡思叢生。 俄而,太子彎唇一笑,順勢握住她搭在胸前的手,搓捏把玩:“傻子,若有證據,就可以直接定他罪名,還懷疑什么?” 他明明笑著,玉桑卻遍體生寒。 所以,若他現在有什么證據,是不是就會立刻定江家的罪? 電光火石間,玉?;卮鹆酥澳莻€困擾過她的問題里——jiejie到底是因何恨上太子。 如果答案不在前一世,而是在這里,是不是因為太子對江家做了什么? 難道是眼下這件事? 太子用證據治了古道伯伯的罪,所以才讓jiejie恨上他? 可是……玉桑在心中搖頭否定。 如果古道伯伯真的作jian犯科,被太子定罪,說難聽些,是罪有應得。 jiejie不是不明是非之人,不可能因此對太子懷恨在心。 除非是污蔑! 玉桑心中警鈴大作,越想越是那么回事。 是因為可以污蔑,讓江家含冤受屈,所以jiejie才會有那么大的怨恨! ……不對。 設想戛然而止,玉桑疑惑叢生。 就當太子是為了報復不惜污蔑,那也是因上一世jiejie安排她進宮的事,才有了這一世的挾私報復。 若是因為這一世的太子不計手段報復了江家,所以讓jiejie恨上他,那…… 到底哪個在前,哪個在后? 玉桑擅長將復雜的問題簡單化,可這個問題,她一時半刻還真化不開,逐漸陷入一場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困惑中。 這時,飛鷹返回復命,打亂了玉桑的思緒。 他們已經搜過身,對方身上并無任何線索,今日來此,應當是傳口信。 且邀約之人沒有出現,可能是聽到風聲,打草驚蛇了。 太子聽完,并不著急,擁著玉桑淡聲道:“敢與朝廷命官狼狽為jian的,哪個會不留一手?他身上沒有線索,那就順著他繼續摸索,哪怕一角書信,一枚物件兒,總能找到線索?!?/br> 至于今日與這男人相約卻并未出現的人,太子也并不擔心。 “打草驚蛇,有時也未嘗不可,若藏得太深,總要在深草中打一打,才能聽到動靜?!?/br> 飛鷹恍然點頭。 到這里,今日的事情已完成的差不多,太子拉著玉桑起身,沖她微微一笑:“飛鷹和黑狼會去找證據,待找到證據,自然就有答案了?!?/br> “……不過?!碧有θ菸?,含了告誡:“待回了江府,你這張小嘴可要謹慎些,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心里的有個數?!?/br> 玉桑說:“郎君不信奴婢,又何必帶奴婢來這里?” 太子這才又笑,“說的不錯。所以……” 玉桑眼簾輕顫,與他四目相對。 太子眼神深邃,一字一頓:“我信你,才帶你來?!?/br> 你信我? 玉桑心中搖頭,你不是信我,而是在試我。 太子專門帶她來這里,就是為了讓她看到這些。 現在,江古道到底有沒有做這些事,得看證據是否指向他。 可是,他是太子,亦對江家有恨。 這證據是真是假尚無定論,若他真心想置江家于死地,無中生有亦是輕而易舉。 他的告誡,不是為了提醒她守口如瓶,而是明晃晃的試探,看她會不會給江家通風報信。 給江家帶來災難的,未必是那份尚且不知在何處的“證據”,但一定會是她再一次的背叛。 思及此,玉桑心中油然而生一股疲憊。 上一世她最后悔的是夾在了jiejie與太子的仇恨之間,時間越久越是煎熬。 若這一世的太子因對付江家招來了jiejie的怨恨,那在她看不見的另外一世里,會不會又有一個玉桑被jiejie帶走,重復上一世的種種? 就像一個沒頭沒尾的怪圈,永遠走不出來。 …… 回到江府后,太子照例要沐浴更衣,玉桑服侍他出浴后,江古道便過來了。 他沒問太子今日去了哪里,而是提到了應家娘子及笄禮的事,最后確認太子是否會出席。 兩人去了江古道的書房談話,飛鷹與黑狼守護在外,院中只余玉桑一人。 從回來起,玉桑就像沒事人一樣,該做什么做什么。 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覺得太子回來后有點古怪。 前兩次伺候入浴,他會命令她伺候。 方才他根本沒開口,是她主動進去,他才默許。 古道伯伯找來,他本可以在院中同他談,卻偏要去古道伯伯的書房,還帶走了黑狼和飛鷹。 他不再時不時就喚她伺候,唯恐她安逸了。 這種陡然松懈的感覺,就像…… 像在給她機會同jiejie通風報信。 回過味兒來,玉桑心里蹭蹭升起一股火氣來。 我若不去找jiejie說點什么,都對不起你的苦心! 玉桑眼珠一轉,心思漸生,她在妝臺前理了理妝容,又在太子送的金飾里挑了一個,大大方方出了院門。 …… 玉桑主動找來,對江慈來說是一件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篤定她會找來,沒想到這么早。 “jiejie送我的核桃,我做了核桃芝麻糊,郎君十分喜歡。多謝jiejie?!?/br> 玉桑第一句開場,就讓江慈聽出了話外之音——她在感謝自己的相助,讓她得到了太子的喜愛。 更進一步的,這也是在暗示江慈之前的建議——幫她得到太子喜愛,在京城站穩腳跟。 江慈心中大喜,面上鎮定:“meimei說哪里話,稷大郎君喜愛meimei,也是因為meimei入了他的眼,自然做什么都好?!?/br> “不過話說回來……”江慈話語一轉,“一籃核桃便能讓meimei如此受寵,若換成一個機會,一道助力,meimei定能平步青云,走得更高?!?/br> 玉桑眼眸輕垂,語氣含蓄:“若能得此佳果,我定會對這一個機會,一道助力感激不盡?!?/br> 江慈眼神微變,看著玉桑沒說話。 玉桑從身上取出一枚金蝴蝶,一語雙關:“所以,我今日是來感謝jiejie的?!?/br> 江慈看著那枚金蝴蝶,沒急著收下。 “桑桑,你到底知不知道,這稷大郎君是什么人?” 玉桑鎮定自若:“郎君英武出挑,談吐不俗,自然是非富即貴。若桑桑能得到機會,自然都能知道,若得不到這個機會,早早知道太多,不過徒生怨念罷了?!?/br> 江慈的眼神透出幾絲難以掩飾的激賞。 年紀不大,卻是個明白人,夠冷靜,夠理智! “不過……”玉桑輕輕抬眼,星眸璀璨,“玉桑雖沒讀過什么書,卻也明白信義為本,疑人不用的道理?!?/br> 她伸手將金蝴蝶推了推:“玉桑相信jiejie,也感謝jiejie?!?/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