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鬢廝磨 第19節
此人正是傅之向。 謝濯道:“太傅若是無事,不如先回去?!?/br> “殿下是在同微臣說,還是在同自己說,”傅之向隨手將書丟到一旁,從椅子上坐了起來,“聽說殿下除了夜晚休憩時才會回去,平日都在批折子,可有想過太子妃的感受?!?/br> “太傅不妨有話直說?!敝x濯應著,眼睛未抬。 “女子成親后,會不自覺的依靠丈夫,這是種本能追求安慰的親昵。她們會體貼,會善解人意,可也有耐心消磨殆盡的時候,一旦這種疏離的關系超過她們心中的期盼,就會……” “就會怎樣?” 傅之向抬手拉了拉衣領,遮住鎖骨處的曖昧痕跡,薄唇勾出笑意,“會爬墻?!?/br> 爬墻?爬什么墻? 這下子謝濯瞬間什么批閱奏折的心情都沒了。 傅之向慢悠悠的繼續說:“微臣知曉殿下對太子妃無意,可事事不能只靠本分二字來約束,更重要的是將心比心?!?/br> 謝濯沉默了。 他們只是表面夫妻,洞房夜未行周公之禮不說,捫心自問,連沈氏發熱時都未過多過問。 沈氏雖然嬌氣,卻是個懂事的。 謝濯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那日沈桑擺弄兔子影的笑容,放下筆,看向傅之向,問:“太傅見過太子妃?” “……嗯?”傅之向神色古怪的看著他,“微臣從未見過太子妃,殿下誤解了?!?/br> “不過是承了個人情?!?/br> “人情?”謝濯愣住了。 傅之向可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濫的人,再說了,誰能有膽子讓他承這個人情。 聞此,傅之向唔了聲,摸著下巴道:“一只愛哭鬼的人情?!?/br> 嗯,確實很愛哭。 謝濯識趣的不再多問,起身,“既然如此,勞煩太傅幫孤批完剩下的這些?!?/br> “……”這下子換傅之向愣住了,“阿圓,你這是叫狗咬……” 阿圓是謝濯的乳名。 只因謝濯幼時是只軟軟的、圓圓的,不抱著奶糖就睡不著覺的圓團子。 這名還是霍皇后給取的。 話音未落,太傅大人對上太子殿下含著冷意的余光,訕訕摸了摸鼻尖。 “微臣遵旨?!?/br> 等到謝濯剛離開,不過一盞茶,傅之向喚來太監吩咐道:“將桌上剩下的折子送到御書房,讓陛下批閱?!?/br> 他在外面待的好好的,被傳召回來也就算了,現在還要讓他批折子,大白天做夢呢。 愛誰批誰批。 是以謝濯到臨華殿時,兩人都嚇了一跳。 孫幼薇福身行禮:“臣女見過太子殿下?!?/br> 孫氏女身子弱的事整個皇都都知道,謝濯看在孫老將軍的面子上,隨口問了句:“身子可好些了?” 孫幼薇受寵若驚,她看了眼沈桑,收回目光,道:“回殿下,臣女已經好多了?!?/br> “既然如此,你便回府繼續修養,”他對外面的婢女吩咐道,“孤要同太子妃用膳,你且下去準備?!?/br> 所有人包括沈桑在內都愣了愣。 婢女反應過來,連忙下去準備。 不得了,這可是殿下和太子妃第一次用晚膳。 這婢女是個機靈的,腦子轉的快,嘴也說的快,不過是一會兒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消息。 廚子門打起精神,擼起袖子,紛紛拿出自己的絕門手藝。 沈桑不擺架子,又善于交際待人溫和,來了東宮方才不過幾日,就與東宮上下貼身伺候的打了個照面。 他們很喜歡太子妃。 常言道,想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 既然如此,就由他們替太子妃來抓住殿下的胃哦不……是心。 …… 孫幼薇離開東宮后,在想著事情,一時沒察覺路上未填平的坑,踩空后不自主的向前倒去。 小姑娘閉上眼,剛要擔心摔倒會不會很痛,一只大手從身后穿過腰肢扶住了她。 低沉沙啞的嗓音從頭頂傳來,“怎么又不小心?!?/br> 這聲音…… 孫幼薇眼睫輕顫,緩緩睜開眸子,看清來人后神色一喜,“太傅大人!” “嗯,是我,”傅之向松手,替她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衣裳,又抹了抹她的額頭,“以后走路切莫想事情?!?/br> 傅之向掌心微涼,帶著一層薄繭,劃過小姑娘嬌嫩的肌膚時感覺尤為最甚。 孫幼薇臉色染了緋色,偷偷看了眼傅之向,緊接著又低下腦袋,心跳跳的厲害。 傅之向只當沒看見她的小動作,修長身影籠罩著小姑娘,手指卷起一縷軟軟的青絲,他問:“剛去見過太子妃?” “太傅大人怎么知道,又是算到的嗎?” 孫幼薇抬頭看他,眼底亮汪汪的若含著星辰。 幸好剛才傅之向眼疾手快松開了小姑娘的頭發,要不然拽疼了就哭,哭了就得哄。 “嗯,算給你看?!?/br> 說著,傅之向閉上眼,有模有樣的屈起手指掐算了幾下。 孫幼薇雪腮微鼓,嗔怒道:“太傅大人又在騙人?!?/br> 傅之向低下頭,手指點了下她眉間朱砂,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孫幼薇臉上,看著小姑娘雪色肌膚漸漸染上紅色。 他笑著問道:“那你現在知道我是在騙人,還信我嗎?” 孫幼薇偏過腦袋,躲過他的呼吸,指尖揪著衣裳,小聲的嘟囔了句。 “信?!?/br> 傅之向看著她,眼目含起深意,模棱兩可昵語: “對了,這樣子才是乖孩子?!?/br> 作者有話說: 一語點醒夢中人,太子殿下,你媳婦要爬墻了! 太子:滾(字正腔圓) 第18章 桌上都是兩人愛吃的菜。 沈桑拘泥于矜持,只夾離自己近的,遠的默默看上一眼后放棄。 謝濯得授于太傅,腐朽的木頭開了一點竅,有意于要跟太子妃多說說話,無奈找不到話題。 一時間兩人相顧無言。 一盞茶后,太子殿下絞盡腦汁,故作隨意開口:“太子妃最近可還習慣東宮?” 沈桑咬著丸子,聽到這話含糊不清的“唔”了聲,“臣妾一向都好?!?/br> “嗯,若是有需要吩咐的,直接讓婢女下人去做?!?/br> “庫房賬本都是幾年前的,不著急于一時看完,先擱置著就成?!?/br> “聽說你今日前去請太后和母后安,多出去走走,孤覺得甚好?!?/br> 沈桑聽著太子碎碎念,不說詫異是假的。 她看向謝濯,想努力從他的神情中找出絲不尋常來。 今兒可奇了怪了,平日太子與她話不過十句,平日連見面都屈指可數,不多數的幾次還是她從陸一口中問出,故意湊上去的。 謝濯察覺到她的目光,“太子妃,孤的臉上有東西?” “沒……沒有,殿下俊郎的很,”沈桑扯了扯嘴角,“只是覺得,殿下平日忙于正事,今日卻抽出時間陪臣妾用膳,心底難免有些感動?!?/br> 感動嗎?不敢動。 她臉面上無半分喜悅,謝濯又不眼瞎,自然能看出來沈桑不過是隨口敷衍自己。 思及太傅說的話,于是太子殿下在心中對自己進行了深刻反省。 是他忽略了太子妃的心情。 沈桑見謝濯神情無異,只當他是隨口詢問,便沒放在心上。 用過晚膳后,謝濯照例回了長信殿,沈桑愈發篤定太子腦子一時抽風,當真沒有什么言外之意。 誰知接下來幾日,太子日日在臨華殿坐一坐。 吃吃茶,聊聊天,談談人生。 只是這般干坐著也怪尷尬,沈桑只好偶爾拿著賬本問上幾句,或是陪太子下下棋,聊聊詩詞歌賦。 沈桑心里也打著小算盤。 之前想見都見不到的人現在主動在臨華殿轉圈圈,她不得好好表現一番,在太子面前多刷刷好感度,說不定這好感度上去了,未來榮華富貴,吃穿不愁的好日子就有了。 好吧,她承認自己是條沒有追求的咸魚。 宮斗什么的,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