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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討厭所有的一切,也從未享受過世道的一丁點好處,于是離經叛道,與世為敵,做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夢,今日你瞧我不起,明日我讓你愛答不理。 有那么一刻,好像在一切苦難的傾軋下,他們不由得生出最理解的我一定是他的錯覺,直到一塊從天而降餡餅砸在了其中一人的身上。 誰能想到那全家死絕了戶的簡小狗,最被瞧不起的小乞丐,竟然被大門派的長老一眼挑中,收做弟子,賜名清風,前途不可限量。 一人走上了所有人都羨慕的道路,踏上了曾經故意不屑一顧說得仙人我才不稀罕的道路,于是一切見分曉,原來一起說的那句我不稀罕,真心覺得的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另外一個人不過只是口是心非的附和罷了。 眼前這一片燃燒著的火海,曾經日日夜夜的炙烤著他,在這畸形的世道生存的每一天,他就如身陷火海一般,飽受折磨。 圭柏柏仍舊在前面走著,他還在想著婁越樓上上輩子到底經歷了什么不為人知的隱幕,內心不安又彷徨,緊張又興奮,錯綜復雜的各種念頭其飛,不得不念清心咒才冷靜下來。 他們還在火海里走著,又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沉默,互相暗自打量對方,卻又誰也不說話,好像在進行誰先開口誰就輸了的游戲。 最后不知是誰先按捺不住開了口。 “你……” “那個……” 圭柏柏覺得有些好笑,就真的笑了起來,他原本是個及其愛笑的人,直到遭了大難,再也忘記怎么發自內心的笑,學了無數假笑,這會兒反倒下意識的就笑了。 “你怎么不說話?” 婁越樓滿臉復雜的看了他一眼,他道:“我好像知道怎么走出去了?!?/br> “哎?”圭柏柏愣了愣,想了想自己什么都沒來得及做,終于覺得自己這個保護者實在當得不稱職,忍不住問:“是你聽到的聲音說得?” 婁越樓搖頭:“沒有聲音了?!?/br> 沒有了,自從圭柏柏那幾句話說完后,火海里的聲音突然就像是消失了一樣,就連那種故意引誘人暴躁的情緒都消失殆盡,這根本燒不到人的火海變得真正的無害起來。 婁越樓覺得那聲音已經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他們其實已經在不知不覺當中就已經完成了一個考驗,如果他所料不錯的話。 這個秘境真的是奇怪得很,就跟他這個人一樣。 從頭到腳都寫著叛逆。 圭柏柏沒想到那最像是秘境考驗的聲音也沒了,那他就更不知道該如何摸索了,滿腦子的霧水,只能眼巴巴的瞧著婁越樓:“那你怎么……” 婁越樓卻反問他:“你不生氣?” “???”圭柏柏又被問愣住了。 婁越樓繼續道:“讓我這個凡人找到了出去的辦法,然而你這個仙人卻一無所獲,你不應該惱羞成怒,再罵我一句無理取鬧,一個凡人能有什么辦法?” 圭柏柏:“……” 婁越樓一邊看著圭柏柏無語的表情,竟然忍不住勾起嘴角,就連那高高在上的語氣都學得淋漓盡致:“罵完了之后,再說上一句,你想到什么呢說來聽聽,我不是真想用你的辦法,只是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夠用的地方,想你個凡人也沒什么好辦法,死馬當活馬醫了?!?/br> 圭柏柏覺得臉面掛不住,沒忍住打斷:“好了,筍都給你奪完了,我還什么都沒說呢?!?/br> 婁越樓瞅向他:“你為什么還不生氣呢?我都這么說你了,你是不是沒脾氣?” “這也沒什么好生氣的吧……”圭柏柏本來還覺得婁越樓的問題古里古怪的,總是打他個措手不及,這會兒倒是明白過來:“也不是每個修仙者都這樣的,不把凡人看在眼里?!?/br> 不過婁越樓雖然說得辛辣,確實一針見血,他還真沒怎么生氣,這是事實不是嗎? 婁越樓“哦”了一聲,接著道:“不過是一些學會裝模作樣的人而已,還不如那把什么都擺在臉上的,你是說那些人嗎?” 圭柏柏覺得婁越樓有些極端,努力想要找個例子,硬是沒找出來,只能悻悻的說:“……我就不是?!庇钟X得這樣有些王婆賣瓜自賣自夸,努力想要扯開話題:“你剛說找到了走出去的辦法了……” “你確實不是,否則你就不會站在這里了?!眾湓綐钦f道。 圭柏柏有些不好意思,沒想到婁越樓還愿意為他說話,想要謙虛幾句又覺得怪,接著察覺到到重點:“唉?” “難道……不是這樣的人,就不能站在這里嗎?” 婁越樓看著他,臉上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像是一種嘲笑,卻又帶著一種血腥感:“那當然,你真的以為這火是擺設嗎?” “那些人一旦進了這里,自然就像進了真正的火海一樣,被燒著了啊……” 一臉輕描淡寫的說著,接著看向圭柏柏受驚的模樣:“也許是我猜錯了吧?!?/br> “只是我剛剛突然想起,這里燃燒的火海,就像我曾經生活的每一天,都像是被火炙烤一般,疼痛難忍,反倒在這里得到些許片刻的涼意和放松,那么那其他享受那世道的人,在這里,自然也會受到我曾經受到的待遇?!?/br> “這里與人世是相反的?!?/br> “這個……你說得秘境,好像真正要挑選的,是那不容于世的人?!眾湓綐且环聪惹耙蛔植豢缘某B,這會兒一句一句大料往外拋出去,也不管圭柏柏接不接得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