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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止將繩子放到墻外,讓玉斗帶著樂則柔先走。 玉斗突然說:“你帶七姑走?!?/br> 樂則柔有些茫然,小聲問:“是不是我太沉了?”玉斗背累了。 安止嘖了一聲,吊著臉,語氣極不耐煩對玉斗說:“磨蹭什么磨蹭,咱家是你能支使的人嗎?” “別廢話,下去?!?/br> 不遠處黨夏人舉著火把又巡來了,樂則柔生怕他倆在這檔口嗆起來,連說:“我自己順繩子下去也行的?!?/br> 但玉斗并沒有如往常頂回去,她深深地看了安止一眼,背著滿腹疑惑的樂則柔飛快下去,向江邊奔逃。 跑出一段距離后,樂則柔終于意識到不對。 “安止呢?” 玉斗不回答,只背著她跑。 “你說??!安止呢!你放下我!” 夜風瑟瑟,偶有蟲鳴,身邊掠過的灌木如深夜鬼影,樂則柔不安地掙動,試圖從玉斗身上掙下來。 玉斗從嗓子擠出一句話,“他去救那個丫頭了?!?/br> 后背的人突然不掙了。 安止說自己有事要留在城里時,玉斗覺得這人有病,是豆綠拉住她,提醒她七姑身邊還有個小丫頭。 安止一次救不出兩個。 “小丫頭是七姑的人,如果被黨夏利用,于七姑名節有礙?!倍咕G跟她說。 憑一條汗巾子能判定不貞的世道,如果黨夏拿小丫頭作憑據說七姑被擄到敵營,七姑這輩子都洗不干凈。 于是她們都默認安止“有事留在城里”,誰也不去問是什么事。 除了那個丫頭,還能有什么事兒呢? 玉斗恨安止不假,但她還是要告訴七姑實情。 她聲音艱澀,嗓子像是被火炭燙過,“我們無能,誰都沒他輕功好,只有他能去那院子救人?!?/br> 沒有人回應玉斗,一會兒冰涼的水滴落在她衣領中,后背的人一直在顫抖。 直到與豆綠接應上,樂則柔都沒再說一句話。 說什么呢? 她知道安止救她出來有多難,院子中機關重重,無邊絲網就有三層。他們這一路全憑運氣,險而又險。 她渾渾噩噩被送進了江邊一艘黨夏船?;此朴?,一層層水浪牽著船動。 “七姑快進來?!倍咕G見她傻站著心里著急,緊著出來拉她。 今夜月光慘淡,但人站在船艙外依然容易被發現。 樂則柔被豆綠和玉斗半強迫地拉進船艙,回望夜色中的佑州城,女墻猶如野獸鋸齒,吞噬噩夢。 …… “那位先生傳信,說不能動樂則柔?!?/br> 彎刀閃著森寒的光,塔胡翰不敢直視。那是上一任黨夏王的遺物,他在二十年前戰死,只留下了一柄彎刀,傳給了達魯王子。 達魯鷹目閃著精光,他仔細擦拭干凈彎刀,收回刀鞘,“他算什么,一個老鼠而已,連樂則柔跟江北兩人的關系都不知道。不要忘了,他也是大寧人,所有大寧人都是我們的敵人?!?/br> 塔胡翰點點頭,說:“這個樂則柔真有點兒意思,能和陳拙和逸王都沾上關系,那位也要保她?!?/br> “要不要多加幾個護衛?她涉及至少三方勢力,恐怕會有人來救?!?/br> “不會有人救她,一個女人而已,哪兒來這么大本事,只是被樂家推到臺面上當擋箭牌。即使有人來,也是來殺她的,滅口比救人容易?!边_魯停頓了一下,“再加幾個人看著,別讓她死了?!?/br> “是?!彼惨槐?,說:“巴哈多又屠城了,王上斥罵了他,他現在很惶恐?!?/br> 達魯隨手擺弄著沙盤,聞言大笑,“巴哈多那個膽子,還不如兔子。 叔叔年紀大了,心腸變得不再堅定。二十年前,我們全族的牛羊和男人幾乎被屠殺干凈,大寧人欺辱我們的女人,將孩子擄去做奴隸,現在只是要他們還賬而已。 你也去罵巴哈多,問他以前人心下酒的樣子去哪兒了,怎么跟個娘們兒似的。殺就殺了,殺個痛快才是?!?/br> 塔胡翰也跟著笑了,清秀的面容格外猙獰,他的母親被欺辱,他生下來就是被叫做雜種,對大寧人恨之入骨,最喜歡屠城取樂。 星月黯淡,夜風瑟瑟,塔胡翰離開之后往西南角的紅帳走去,嘴里不干不凈哼著小曲兒,打算痛痛快快玩兒一夜。 巡邏的士兵舉著火把迎面過來,向塔胡翰抱拳致意。小隊過去后,塔胡翰忽然覺得有些冷。 抬頭看見一只烏鴉。 “真他娘晦氣?!?/br> 他暗罵一聲,加快腳步。 經過胡同口時,塔胡翰身形晃了一下,一只蒼白的手從暗處探出,將軟倒的人拖入陰影。 片刻后,有人從胡同走出。烏鴉轉動眼珠,漠然注視。 塔胡翰去而復返,一副垂頭喪氣樣子,達魯正在低頭演練沙盤,隨口問他:“什么事?” 塔胡翰沒應聲。 達魯本能察覺不對,尚未抬頭,彎刀便脫手而出,掃滅燭光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 “?!钡匾宦暣囗?,幽藍柳葉鏢與匕首相撞,“塔胡翰”露出真容,蒼白陰鷙,赫然是安止的臉。 柳葉乍開,飛針四散。 安止冰冷一笑。 第43章 劫持(五) 紅色蛇形文字鋪在岸邊的黨夏船上,在月冷星稀的寂靜冬夜顯得格外詭異不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