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最近在和他搭戲，我勸你一句，他不知道你的事，你也不要走得太深，這樣對你們彼此都好?！?/br>
    程不遇回復：“沒關系，我是不喜歡他，現在是有一些特殊情況，我會對他負責的?！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

    高中時，顧如琢其實上過一檔戀愛綜藝。

    程不遇在睡夢中想起來，那檔綜藝他看過的。他為了好好地當他的男朋友，惡補了顧如琢的所有綜藝片段，只是因為太多了，他到現在還沒有補完。

    那檔綜藝，顧如琢是作為主持人去的，在一堆人里充當了最小的弟弟角色。那時女嘉賓們都愛逗他，問他擇偶觀是什么。

    顧如琢說：“要我喜歡，也喜歡我，一輩子一個人?！?/br>
    “那你喜歡什么樣的？”

    “首先他不能難看，其次我不喜歡作的，麻煩的，他對藝術要有自己的態度——不一定要認可我，但是一定要有自己的態度，他要理解我?！鳖櫲缱聊菚r認真一條一條地數，聲音懶散，“最重要的是，喜歡我?！?/br>
    “你這要求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怎么最重要的是喜歡你呢？”

    “因為沒有很多人喜歡我啊?！鳖櫲缱吝€是懶洋洋的，“所以找個喜歡我的人，很重要。不然我喜歡一個人，可以一直喜歡一輩子，對方做不到的話，那不是很不公平嗎？”

    “你知道你會喜歡一個人一輩子嗎？”

    “能讓我喜歡上的人，我就會喜歡他一輩子?！?/br>
    這一段被當做顧如琢的凡爾賽集錦之一被剪入了入坑物料中。

    顧如琢這個人其實念舊，他少年時喜歡的樂隊，如今也喜歡，少年時從路邊隨手買回來的風鈴，如今仍掛在他的房間。

    頭疼稍微放松了一些，程不遇手上掛著輸液瓶，手背一片冰涼，他感覺到有一只手覆了上來，替他暖著，那雙手的觸感他很熟悉。

    顧如琢。

    他睜開眼，小聲叫他：“……師哥?！?/br>
    窗外，風吹起樹枝，互相碰撞，帶起一些咯吱咯吱的聲響，也如同飛沙走過，天仍然是黑的，空氣沉悶而濕潤。

    房里只開了一盞燈，溫柔溫潤，輕柔而夢幻地罩在兩人頭頂。

    顧如琢的動作僵了一下，聲音無波無瀾：“醒了？還不舒服嗎？”

    他的聲音有些奇怪，有點冷。

    程不遇對他的語調很熟悉，他頭還在暈，但是努力爬了起來，自己找了個靠墊，墊在身后。

    他望著他，感覺到泉先的戲已經徹底消散，他重新變回了那個有些朦朧的程不遇。

    顧如琢臉色蒼白，身上穿著睡衣，外面披著一件外套，人看起來也有些憔悴。

    “你有沒有什么話想對我說，程不遇?！鳖櫲缱凛p輕問道。@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程不遇點了點頭：“……有?！?/br>
    他憑直覺，知道顧如琢已經知道了一些事了。程不遇想了想：“我不知道怎么說?！?/br>
    “那我來問你吧?！?/br>
    顧如琢把手機輕輕放在他手里，程不遇低頭望去，看見了魏驚鴻發的那張圖片。

    他有點慌：“師哥……”

    “你不要著急?！鳖櫲缱镣罂吭谝巫由?，半闔眼，雖然不合時宜，但此時的他在燈光下，透著一種驚人的美艷，“你不知道怎么說，我就來問，你和他，是什么關系？”

    “沒有別的關系?！背滩挥鲆驗橹?，所以說得很快，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辦法攔住顧如琢知道真相了，他只能盡力解釋，“我和魏老師，在演戲?！?/br>
    “凌晨三點演戲？”

    “我和……魏老師，從前有個約定，下戲了之后仍然按照入戲時那樣相處，因為他喜歡演戲的感覺，我也……”程不遇輕輕說，“我很難出戲?！?/br>
    “我從小……演戲，很難出戲?！背滩挥稣f到這里，也不知道如何再解釋。

    顧如琢望著他，眼眸漆黑幽深。

    “我知道。我見過幾次?！?/br>
    “比你見到的要……”程不遇小聲說，“要更嚴重。我……有一點控制不了?！?/br>
    “那么，這一點上來說，你沒騙我?！鳖櫲缱琳f。

    他低頭翻了翻消息。

    魏驚鴻給他也發了消息。

    “他有情感障礙，只能靠入戲體驗情感和情緒?！?/br>
    “我以為他會告訴你?！?/br>
    “他的選擇我想也不用多說，對于今天的事情，我很遺憾，但我之前提醒過他，他不愿意聽我的?！?/br>
    “希望你不要苛責他，小程沒什么壞心，他也努力過了，但是對他而言，只有在戲里才能活下去。他會跟你在一起，也無非是因為他入了戲，控制不住地跟你上床了，他想負責?！?/br>
    “他說的這些，也都是真的？”顧如琢把自己的手機也遞給他看。

    程不遇低著頭不說話。

    他覺得有點難過，半晌之后，顧如琢又問了一遍，他才輕輕說：“……嗯?！?/br>
    “所以跟我在一起，是因為你入了月風天和羅綺垂的戲?！鳖櫲缱谅曇羝届o。

    “嗯?！?/br>
    “所以你……”顧如琢輕輕問道，“從沒有喜歡過我，是嗎。程不遇，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是這樣嗎？”

    程不遇望著他，不知道為什么，覺得那種細小的小難過更深了，他面容平靜，垂下眼眸，低頭說：“……嗯。對不起，師哥，對不起?！?/br>
    第115章

    顧如琢長久無言。

    程不遇低著頭, 很久之后，他抬起眼望向顧如琢，只見到顧如琢丹鳳眼微垂著, 仍然沒什么表情。

    他很冷靜, 像是在思索。

    程不遇低聲說：“師哥, 你罵我吧。我不該這樣對你，我一直……一直沒有跟你說這件事?！?/br>
    “出不了戲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這件事也有我的不對，我在你身邊時間也不短了，我知道這件事, 但是沒有想到你這么嚴重?！鳖櫲缱烈贿呎f, 一邊平靜地在手機上打字, 應該是跟梁靜商量事情, “嚴重一點的話，情感障礙是有可能的，給你安排一個心理咨詢師, 可以嗎？”

    他口吻平靜，卻讓程不遇感到有些難過，和不太舒服, 他安靜地說：“我不想去看醫生，我沒有問題?！?/br>
    看醫生也無非是心理疏導和吃藥, 他不喜歡吃藥。

    顧如琢頓了頓：“那好，隨你，這件事選擇權在你?！?/br>
    “照片的事, 我會讓警方介入調查, 魏驚鴻和你的事我不想多問了，但是那張照片不能流出去, 否則你在這一行算是前途毀盡，媒體稍微做一點文章，你的私德問題會被抓住大肆攻擊，這一點我想你清楚?！?/br>
    顧如琢說，“你還有沒有其他想對我說的話？”

    他仍然用那種平靜的眼神凝視著他，如同當年，他發了一通脾氣后，把他堵在房間門口，聲音沙?。骸俺滩挥?，不能是現在?！?/br>
    那時程不遇就已經隱隱有了感覺，那是分離的前奏，分離的預兆。

    如今也是。

    他雖然遲鈍，但不是什么都不懂，他知道這次傷了他的心。

    他玩這個游戲，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唯獨顧如琢，被他傷害了兩次。他可以平平安安地重新回到他原先的生活里，但是他知道顧如琢不可以。他演過他，模仿過他，聽過他的曲子，他知道他會難過。

    “那么高中那兩年，你也……”顧如琢輕輕問道。

    程不遇很小心地說：“是你說，談著試試，玩一下的?！?/br>
    他望見顧如琢的臉色白了一下，當即知道自己這話說得有點不是時候。

    “對不起師哥，我們……”

    程不遇有點不知所措，他鼓起勇氣，另起了一個話題。

    顧如琢靜靜地看著他。

    “分手吧?！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分手？”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說出這句話，程不遇聲音寧靜，顧如琢則是一句上揚的反問，他隨后笑了笑，低下頭：“也好，我知道你會這么說?！?/br>
    他向來和他有著驚人的默契。

    “那就分手吧?！鳖櫲缱寥匀缓芷届o，“這么長時間了，我才發覺，我對你并不完全了解。但是我想，這么長時間了，你應該完全了解我，我這個人，精神潔癖很嚴重，我受不了和不愛我的人在一起?！?/br>
    程不遇仍然低著頭，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嗯?！?/br>
    “剩下要商量的事情不多，也因為還沒結婚，沒什么需要分割的，要是結婚了再分，會有些麻煩?！鳖櫲缱恋痛怪?，滑動著手機，“唯一有點問題的是這檔綜藝，我們剛簽剛上，可以現在選擇退出，違約金會很高，我可以幫你墊付。如果不想退出，之后還有很長的流程，但是我想你也沒問題，你反正會做戲?！?/br>
    程不遇還是沒有說話，顧如琢說的話已經讓他很不快樂了。他有點想反駁，但是不知道說什么比較好。

    這檔綜藝違約金確實高，因為是b組嘉賓高價請過來的，違約金直接按照十倍來算，這個錢對于顧如琢來說應該不成問題，但是對于程不遇來說，就有一些承擔不起了。

    顧如琢等了他一會兒：“不說話，那么我當你默認了，這檔綜藝繼續拍，人前可以先裝一裝，拍完了我們就各走各的，兩不相欠吧?！?/br>
    程不遇說：“好?！?/br>
    “那么我先去處理另一邊的事情，你先好好休息，我叫了喬逸，他們一會兒會過來照顧你?！?/br>
    顧如琢站起身，“我聯系了警方，他們會過來找你要口供，你如實回答就好。那張照片可以作為勒索證據，別墅也有監控，他不會很好過——不管這是不是你希望的，不管你怎么想，他對你的傷害已經造成，我履行我作為你大師哥的責任。再就是，聽說他喜歡演戲?！?/br>
    顧如琢淡淡地說：“從今往后，他會一輩子再也進不了演藝圈?！?/br>
    顧如琢關上了門，離開了。

    程不遇坐在床上，抱著被子，頭仍然眩暈，他望著那扇門，望著周圍白色的裝潢，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好像仍然，只剩下等待。

    半分鐘后，門被敲了敲，隨后重新打開，程不遇抬起頭，以為是顧如琢去而復返，但是不是。

    進來的是一個護士，過來幫他換點滴藥，護士望見他醒了，有點意外：“啊，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程不遇說：“還好?！?/br>
    護士于是不說話了，她四處看了看：“我剛剛看顧如琢老師走了，以為你睡了，沒想到你醒著呢?！?/br>
    “哎呀，這地上怎么有血？你傷口滲血了嗎？我看看？”護士一低頭，瞥見床邊一小灘血跡，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