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為我和頂流談過 第107節
導演據理力爭:“怎么了!這個規則不夠真善美嗎!不夠核心價值觀嗎!” “無聊?!鳖櫲缱琳f,他望向程不遇,過去揉了揉他的頭,低聲說:“不怪我不告訴你啊,我看你玩得挺開心的,就沒告訴你?!?/br> 程不遇愣了一會兒之后,也接受了這個現實,他跟著一起笑了起來:“我沒有想到這個!沒有關系,輸了我也很開心?!?/br> 他認認真真給顧如琢道歉,一雙眼亮晶晶的:“對不起師哥,我對你起了殺心?!?/br> 顧如琢望著他。 程不遇確實玩得開心,一張臉紅撲撲的,追逐打鬧,身上的衣服也亂糟糟的,看起來又狼狽又可愛。 顧如琢伸出手,程不遇以為他又要摸自己的頭,剛想接受時,卻忽而感到那只手推向了自己的肩膀,帶著自己往身后的泳池倒去,顧如琢大笑道:“說對不起也沒用!芝麻湯圓,快來領懲罰!” 他帶著他一起跌向游泳池,深水區,程不遇水性不是特別好,他又笑又鬧的撲騰起來,大叫著,隨后被顧如琢撈了過來,圈在了懷里,帶著往池邊慢慢地游。 顧如琢貼在他身后,俯身輕輕告訴他:“看,大家都看著,我抱到你了?!?/br> 第92章 拍電影啦 上岸后, 一行人都濕漉漉的,陳胤對著程不遇笑著搖頭:“你看看,你看看, 玩游戲這么拼命, 還是著了顧如琢的道?!?/br> 程不遇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節目開播到現在四天, 缺三天,陳胤、周游游和顧如琢留下來再補拍一些在山頂的工藝活動, 這檔綜藝就算錄制完成了。 喬逸那邊的消息很急,說是因為調整了場地設置,后天《驚夢》劇組直接開機, 程不遇現在就要趕回去, 而且是秘密開機, 程不遇的行程去向不能公開, 而且一進組,至少要空出來半年時間拍攝。 胡輕流這個片子前后準備了近七年時間,前后探訪、搜尋資料, 訪問各個還在或者已經不在了的戲曲藝術家后人,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團隊給程不遇定好了當天的機票, 顧如琢是這個電影的藝術指導,但是沒有一起跟過去。 程不遇聽完喬逸說完安排后, 有點疑惑地問道:“那師哥呢,他不一起走嗎?” 他一說完,其他人都笑了, 顧如琢也笑了。 程不遇瞅著他們, 也不知道他們為什么要笑。 顧如琢也低頭笑:“你先去,我很快就來?!?/br> 坐上飛機, 喬逸給程不遇遞來眼罩和毯子:“睡一會兒吧,胡導演一會兒要直接見你?!?/br> 程不遇接過來,忽而聽喬逸問了一句:“你和小顧老板……在談戀愛嗎?” 程不遇抬起眼,想了想,肯定地說:“沒有?!?/br> “沒有嗎?”喬逸表情嚴肅,程不遇又思考了一下,確認了:“沒有的?!?/br> 飛機開始滑行,透過玻璃舷窗,送機大廳慢慢往后遠去,程不遇戴上眼罩,閉上眼睛,忽而猶豫了一下。 他伸出手,指尖撫上自己的嘴唇。 《驚夢》開拍在某個影視基地,影視基地方為此關停營業,時間長達半年。 胡輕流在拍電影這件事上幾乎無拘無束,百米外就開始攔警戒線,組內保安人員隨時巡邏,連只蚊子都放不進來。 媒體急得抓耳撓腮,絞盡腦汁全面圍堵,也只能拍到幾張進場照片,一群人都包得嚴嚴實實,除了主角選角提前爆出以外,參演人員一概保密,妝容造型一概不知。 當晚下起了一些小雨。 針對目前已經爆出的主演消息,看好的人倒是沒有幾個,媒體更是大肆潑冷水:“胡輕流越老選角眼光越差疑似偏好流量臉?《驚夢》開拍,主演程不遇,其他人你認識嗎?” 業內大量的人都在關注這件事,各路演員、當紅明星的粉絲,更是把眼睛擦得尤其亮,一個個地對比著照片,恨不得把人扣下來認。 胡輕流從業數十年,國際大獎已經拿到了手軟,捧起不止一個影帝影后,所有的人進來,哪怕是在他的電影里演個配角,地位都能大大提高,也能接到更高級的電影資源——網劇、電視劇、電影,看似類型相近,實際上是跨界的作品種類,對演員天資要求、實力要求都極高,這也是雙棲、多棲能拿來吹的資本。 “找了七年,顧如琢唱不了,就找了個這?程不遇今年也二十了吧,二十歲,從沒有登過臺,雖然有個北派親傳的名兒,我倒是挺想知道這親傳教出來會是什么樣,丟不丟臉?!?/br> “而且是流量演員誒……代表作只有一部網劇,選他真的是因為本事,而不是人脈關系嗎?那可是胡輕流!” “找了七年,我倒是想看看來的是個什么料子,顧如琢到底給您灌了什么迷魂湯?!?/br> 程不遇進入會議室,聽見的第一句話是這個。 會議室里只有寥寥幾個人,其他演員都在別的位置,會議室中,胡輕流坐在沙發上,旁邊站著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精瘦,長相陰柔而俊美,卻有一種奇異的威嚴。 程不遇一眼就認出了他,留派男旦的一位當家傳人,名叫蘇追,時常登臺表演,但是已經不唱大戲了,最近也是在帶徒弟。@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之前他已經參演過一部胡輕流的電影,帶回來一個最佳男配獎。 他微微頷首:“胡老師好,蘇老師好?!?/br> “走一段看看?!碧K追視線有些冷,上下打量著他。 胡輕流說:“小蘇,你算了,我選的人,還能有問題?” 蘇追還是堅持:“走一段看看。胡老師,我也是帶了徒弟來,要和他搭戲的,他是主演,我不掂量一下怎么行?他可不是顧如琢,顧如琢來,我放心,但那孩子不肯用別人的配音,現在推薦一個臺都沒上過的小師弟過來,別說其他人,我們也是不太信任的?!?/br> 他說的倒也是實話。 這一批人是領國家津貼,最早一批走藝術行當的人,北派搭上了顧氏的關系,也因此坐穩了半壁江山,別人家羨慕不來,但是其他派別只關注一點:本不能忘。 老行當面臨新時代,本身也講究多,所以爭議和撕逼也多,一家的傳人之間尚且恩怨重重,更別說不同派別了。 胡輕流嘆了口氣,隨后鼓勵地望向程不遇:“你唱唱,給他看看?!?/br> 程不遇于是起了范兒,走了幾步,又開口唱了幾句。規規矩矩照著程方雪的樣子唱的。 蘇追本來皺著眉頭在聽,聽他唱完后,眉頭有了一些舒展:“還不錯,嗓子,身板都行,但是還要練,人太年輕,功夫上的事情,天資再高,都要苦練——你現在是大明星了,知道這個嗎,程不遇?” 程不遇不卑不亢:“知道的。我沒上過臺,幼功也不扎實,沒有什么經驗,我會好好練的,到時候也請蘇老師多指點了?!?/br> 蘇追一下子沒話說了。 程不遇和他想的不一樣。 畢竟外界傳聞中,他就是靠著顧如琢的關系起來的——雖然他自己條件也好,臉也好,網劇也出圈了,但那畢竟是網劇。 不少人始終都認為,他能搭上胡輕流的關系,是顧如琢強塞進來的。即使沒那層桃色的意思,多半也逃不開師兄弟間的特殊關照,是個“關系戶”。 他見程不遇這么乖巧聽話,一時間也有些悻悻然,咳嗽了一下:“我不是針對你啊,你知道,這個電影耗費了許多人的心血,你太年輕,總有人不放心?!?/br> “我知道的?!背滩挥稣J認真真地說,“我能有這個機會,也是前輩們提攜,我會努力?!?/br> “行了,都坐吧,一家人說話不用這么客氣?!焙鷳c流說,“來看看本子?!?/br> 胡輕流的劇本經常改動,七年間構思反復打磨,時常增刪。 他最出名的是鏡頭語言和用色藝術,也因為是記錄型導演,臺詞少,字字句句都在刀刃上,對演員各方面要求都極高。 程不遇也終于在開機的前一天,看到了自己要演的劇本。 《驚夢》是以程方雪為原型的主角,一雙眼看遍近七十年的戲曲發展、興衰,所見所聞的電影。每個角色都有現實原型,是胡輕流七年間尋訪、參查資料后所考,大多數都是上一代最后的唱戲人。 這一代人,上接徽班進京起,經歷家國河山覆滅前最后的繁華年代,下承文化斷代、新藝術形式流行的變遷時代,京劇在新時代的存亡成了新的議題。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注定不會擁有和前任一樣載入史冊的榮耀,創新將被視為背叛,循舊則面臨式微,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思考和選擇,有人看見文化,有人看見傳承,有人只管生存。 主角名叫羅綺垂,意象取自水袖,非常明顯的一個名字。 “今夜讀劇本,明天開機,不一定會拍到你的部分——我的戲,主角不一定戲份最多,這個小程你可能不清楚,但我要先告知你?!?/br> 胡輕流一邊翻著工作表,一邊告訴他,“我拍電影,是按電影呈現的時間線拍攝,也會磨鏡頭,沒有到你的時候,你需要跟其他演員磨合一下,基本功也記得要練起來?!?/br> “我明白的,胡老師?!背滩挥鳇c了點頭。 “那行,這個本子先給你,你把你的第一幕戲準備一下?!焙p流對他點了點頭,“我先叫其他人講戲了?!?/br> ——這也是胡輕流講戲的一個特點,他劇本不會給全,最多一幕一幕的給,很多演員甚至不清楚自己演的是什么角色,有什么作用,直到電影完成,才知曉全貌。 程不遇點了點頭,起身和蘇追一起離開,推門出去時,他們抬頭望見了走廊盡頭正在等待的其他演員,縱然是程不遇,也忍不住驚訝了一下。 雙料影帝影后,全部在列,初次以外,還有多名老戲骨,新生代科班演員。 陣容絕對豪華,這里面有一個是一個,都是票房的保證。 “來了整個國際大獎入圍名單?!彼犚姽ぷ魅藛T竊竊私語道?!昂脦讉€還是國際電影節評委席的演員?!?/br> “這么多人,給程不遇一個人配戲?”另外一個人小聲說,“臥槽,程不遇背景是真夠厲害的?!?/br> “他最好別拉胯……胡導的電影和《剪長鯨》那種網劇可不一樣,沒有特效幫他的?!?/br> …… 程不遇經過走廊,禮節性打了打招呼。大多數人只是禮節性的回了一個微笑,反而主動過來跟蘇追問好、聊天。 程不遇也沒有在意,他去見了喬逸,和團隊一起回了房間。洗漱過后,他躺回床上,開始翻看他的第一幕戲。 劇情提字無比簡潔,只有一行,甚至沒有臺詞: 【羅綺垂二十歲替父重登臺 場景:舊樣板戲館 《霸王別姬》、《貴妃醉酒》、《西施》、《洛神》 連唱四場 一鏡到底,預計拍攝用時:一月】 第93章 在談了 這一場戲沒有臺詞, 是個長鏡頭,那是破四舊結束后,羅綺垂第一次登臺。 這也是他之后成名全國的一場“打炮戲”——初來乍到, 四天連唱四場, 從此在敬城一炮而紅。 羅綺垂生長在一個特殊的時代, 他生在戲曲世家,幼年時, 羅家抓住了祖輩上個時代留下來的輝煌余韻,并將之續存了十年。 這十年,是羅綺垂第一段對戲有印象的回憶。 羅家要傳戲, 但他吊兒郎當的學, 苦于辛苦嚴苛的錘煉, 也并是很不在意京戲本身, 死也不想學。因此,他一直被外界痛斥為“少不開化”,許多人為他痛心疾首。 少年時, 戲曲因為“破四舊”而沒落,幾乎斷代,能夠存在戲臺之上的, 只有“樣板戲”這一個形式。 羅家一家都在挨批斗,父親病逝, 姊妹被迫害,羅綺垂一個人,卻反而因為不愛唱戲被摘了出來, 但他雖然不唱戲不登臺, 但家人都唱戲,也難逃干系。絕境之下, 家人以死逼他揭發自己,才換得他一個人平安。從此羅家一整代的希望,都落在了這個十二歲的少年身上。 彼時傳統戲曲已死,老的一批唱戲的人,都在挨批斗。戲服燒了,戲本子毀了,連人一起押著游街,“坦白罪行”,關牛棚,還有數不清的折辱。 那時的戲班子抓在一處,統一在一起關著,進行勞作,羅綺垂因為“檢舉有功”,關押的地方偏僻寒冷,剛好去了那邊,“監視”著一群老藝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