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沖喜小娘子 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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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怎么能行呢?”蘇令德臉上剛露出詫異的神色,又收住了。她想想潿洲王的脾性,雖然他們相識不久,但這的確像是潿洲王能干出來的事。 她轉頭看著緊閉雙目的潿洲王:“如果不去找天師,王爺是只能終生坐在輪椅上,還是會性命有礙?” “如果不去找天師,太醫院至多只能保王爺三年性命。且越到后來,越是難熬?!毕嗵t沉沉地回道。 他剛說完,蘇令德就聽一個喑啞的聲音接道:“你看,我早跟你說我活不成了?!?/br> 蘇令德倏地轉過頭去,發現潿洲王正靜靜地看著她,唇邊甚至還有抹淡淡的笑。 “還有三年呢,誰說你活不成了?!彼龘Q下他的舊棉布,“啪”地把一塊冷冰冰的棉布貼到他的額頭上。 潿洲王輕輕地“嘶”了一聲,卻被蘇令德按著不能動彈,他無奈苦笑:“短短三年,三成生機?” “哇,那好歹還有三成呢?!碧K令德一喜:“別人都是一線生機,尚能走個云破日出,你怕什么?!?/br> 她將他額上的棉布拿開,架著他,讓他坐起來,然后從白芷那兒端藥給他喝:“反正你去也得去,不去綁著你也能讓你去。相太醫說了,天師那兒要緊的就是藥池,把你往里面一丟不就行了?!?/br> 蔡嬤嬤和相太醫面面相覷,就連潿洲王都目瞪口呆:“這也行么?” “這有什么不行?”蘇令德彈了彈碗,哄道:“你答應過太后,會喝藥的對吧?喝了藥,給你吃蜜餞?!?/br> 潿洲王一噎,到底接過藥碗一飲而盡。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嘴里就被蘇令德塞了顆蜜餞。糖水的甜味一下充斥在他的舌尖,沖淡了藥的苦澀。 “支葉城偏遠蠻荒,蟲獸橫行,處處毒障。光是路上的時間,一來一回就得一年。我去那種不毛之地,還不如及時行樂,死在應天城富貴窩、溫柔鄉?!睗尥跗分嗉獾母侍?,笑了笑:“連母后都拿我沒法,你又哪來的底氣?” “你是不是跟太后說,要是她逼你,你就索性自我了斷?”蘇令德收起藥碗,也捏了個蜜餞放進嘴里。 潿洲王一愣:“還能這樣?”他還當真沒來得及用這么無賴的招數。 蘇令德眨了眨眼,伸手給他按陽蹺脈:“我小時候成天威脅我爹要離家出走,可他要我抄書的時候一次也沒省,我也還是沒離家出走。你知道為什么嗎?” 潿洲王順從地問道:“為什么?” “因為他知道我該罰,也知道我不想真的離家出走,而且還在我身邊放滿了看護的人,我就算想走也走不了?!碧K令德一邊往上按,一邊道:“所以,從今日起,我會寸步不離地跟著你。至于什么藥啊利器啊,你就碰都不要碰了?!?/br> 潿洲王啞然失聲,半晌才道:“你什么時候能越過本王做主了?” 蘇令德便回頭朝蔡嬤嬤莞爾一笑:“太后會替我做主的,是吧?” 蔡嬤嬤呆若木雞,一時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 “等你固本培元,我們就去支葉城?!蹦膫€娘親不盼著孩子活呢,蘇令德對趙太后的答案胸有成竹,不用蔡嬤嬤回答,她就已經篤定地說出了答案。 潿洲王越過她的肩膀,看了眼神色復雜的蔡嬤嬤,又將視線落到她的手指上:“若是我不喝藥、不用膳、不按xue位,沒法固本培元呢?” 蘇令德用力按在潿洲王腰間的居髎xue上,看著潿洲王一瞬略帶猙獰的臉,道:“那你什么紅袖樓、簪花宴一個都去不了,這應天城的富貴窩、溫柔鄉,你看得見摸不著,跟支葉城又有什么區別?” “你是懶得治,又不是要尋死,你會這么委屈自己嗎?”蘇令德看著他,粲然一笑。 潿洲王一時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他的母后,他的皇兄,那么多盼著他活的人,可誰都沒像她一樣,想到這樣一條出路。偏她想得這么理所應當、順理成章,好像余下那些沒想到的人都該自慚形穢。 “有意思,真有意思?!睗尥豕恍?,松緩身體,任由她的手搭在自己腦袋的xue位上:“你說得對,那我們就走一步看一步,能活到哪兒算哪兒?!?/br> 他一雙丹鳳眼,看著她時秋波微轉,藏著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溫柔笑意:“畢竟,我還答應了要帶你去簪花宴。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呀?!?/br> * 谷雨時節,正是應天城芍藥滿城盛開時。簪花宴,也正是簪的“花相”芍藥。 蘇令德換上男裝,推開車窗向外望。暮春百卉過芬芳,行人發髻上紛紛簪著芍藥,卻留下了三分春意。 潿洲王順著蘇令德的視線向外看,她看紅芍藥,他便笑:“艷艷錦不如,夭夭桃未可?!钡嚷愤^簪著白芍藥的人,他又搖扇輕嘆:“金屑飛上玲瓏雪,風情自比盈盈月?!?/br> 蘇令德啪地關上車窗,扭過頭去看他:“你好煞風景?!?/br> 潿洲王一噎,冷漠地伸手道:“把我方才給你的那袋金錁子還回來?!?/br> 蘇令德眨了眨眼,撒嬌討饒:“樂浪鎮不生芍藥,你讓我安安靜靜地賞會兒花嘛?!?/br> 蘇令德說罷,等馬車停在碼頭上,捂著腰間的荷包,利落地推開車門跳了下去。 碼頭上停著一艘三層高的樓船,放眼望去,只見粉紫重疊,朱白相印,樓船仿佛就是芍藥堆成的。上船的人不是錦衣玉帶的王孫貴族,就是手里搖著折扇的文人墨客。間或有幾個嬌小的身影,也都穿著箭袖男裝,羞怯點的,還帶著帷帽或珠翳遮面。 潿洲王聽見蘇令德小小地驚嘆一聲,他也不由得一笑,“啪”地一下展開折扇,正預備給她好好講講,什么是“風雅”。 然而,他卻聽到蘇令德緊接著道:“暮春天還冷,河上風大,還這么多人搖扇子,真不愧是應天城哪?!?/br> 第9章 瀟灑 “令令,不要胡鬧?!薄?/br> 潿洲王的手一頓,不動聲色地收了扇子,把扇子搭到了川柏的手上。川柏默不作聲地接過扇子,默契地把它收了起來。 蘇令德恰在此時興奮地轉過頭來:“我們去哪一層呀?” 潿洲王一笑,正要瀟灑地搖扇,卻陡然發現自己把扇子收起來了。他剛剛晃起來的手一收,輕咳一聲。川柏會意,立刻道:“簪花宴的芍藥船,自來是要把頂層留給我家王爺的?!?/br> 然而,川柏話音方落,一個流里流氣的聲音就在他們耳邊響起:“喲潿洲王啊。沒想到你還會來???” 蘇令德循聲而望,只見一個錦衣公子手里搖著折扇,斜眼看著潿洲王的腿:“這可不巧了,我還當你不來了?!彼谜凵赛c了點跟在自己身邊的一條碩大兇狠的藏獒:“這不,我把位置留給它了?!?/br> 潿洲王拊掌而笑:“你自然不該給我留位置。畢竟,除了狗,誰堪與魏大少爺相配呢?” 魏大少爺臉色鐵青,冷笑一聲:“就算是一條狗,也好歹能跑能跳?!?/br> 蘇令德“咦”了一聲,滿帶困惑地看著潿洲王問道:“難道能跑能跳的畜生,就不是畜生了嗎?” 潿洲王唇邊含笑,道:“那自然還是畜生的?!?/br> “你!”魏大少爺厲聲呵斥,只是還沒等他再說話,另一個玉面公子就走了過來:“哎喲魏大少爺,等你半天不上船,難道是輸怕了?” 他說完,驚訝地看向潿洲王,立刻走了過來:“阿舒,你怎么來了?”他看了潿洲王的腿一眼,有些擔憂地問道:“你身子撐得住嗎?” 潿洲王看向他,點了點頭,臉上總算有了個客氣的笑容:“表哥?!?/br> 蘇令德惡補過應天城的世家譜系,一聽就知道是趙太后的親侄子,趙英縱。 趙英縱一聽潿洲王叫他,就松了口氣,趕忙吩咐身邊的下人:“去把船上的臺階鋪一層毯子,免得地滑跌跤。再布置個帷帳雅間,把人隔開?!?/br> 然后,他跟在潿洲王的身邊:“走吧阿舒,今次我做東,把紅袖樓里那對難請的淸倌兒鶯鶯和燕燕都請來了。今兒是她們頭一回登臺,正好演一出《花好月圓》?!?/br> 趙英縱說完,就有一個清亮的聲音好奇地問道:“好看么?” 趙英縱嗤笑一聲,正要嘲笑說話的人,就猛地回過神來,尷尬地道:“弟妹也來了啊?!?/br> 他一邊迎他們往船上走,一邊慌忙地找補:“嗐,沒什么好看的。魏縣主和我家幾個姐妹也來了,弟妹正好可以和她們坐一處。賞賞花,聽我們對對詩什么的?!?/br> “呵,賞什么花,對什么詩啊?!蔽捍笊贍敵雎暣驍嗟溃骸斑@些憋在家里也能玩?!彼掷锊恢螘r拿了個蹴鞠,一邊顛著,一邊挑釁地看著蘇令德和潿洲王:“玩打鞠啊?!?/br> “王爺啊,你以前不是最擅長玩這個么?”魏大少爺顛著蹴鞠,在潿洲王眼前一晃,然后往船上聚集的人群里一拋。 他們此時已經走在去三樓的樓梯上,樓上的人不明所以,接了蹴鞠就開始歡呼。時下蹴鞠很盛行,“打鞠”是其中的一種玩法,不是兩隊對擂,而是每個人輪流表演顛球,以花樣多少和技藝高低定勝負。 “魏大少爺?!壁w英縱皺著眉頭瞪了魏大少爺一眼。 魏大少爺“喲”了一聲:“聽聽這歡呼。紅袖樓跳舞還得有一會兒,玩玩打鞠怎么了?王爺,你不會自己玩不成,也不讓別人玩吧?” 眾人的目光一時都落在了潿洲王的腿上。所有人都是走上樓梯的,唯獨他需要被兩人扛著輪椅抬上去。 潿洲王毫無所謂,云淡風輕地道:“你們玩?!?/br> 蘇令德立刻看了他一眼。 魏大少爺也盯了他半天,見潿洲王臉色微變,像是果真毫不在乎。魏大少爺眼珠子滴溜一轉,解下腰間的玉佩,往一旁侍者的托盤上一丟:“咱們也別賭什么牌九了,來,賭打鞠?!?/br> “王爺,你就算不玩,也總要湊個熱鬧吧?”魏大少爺似笑非笑地看著潿洲王。他非要讓潿洲王記著,他如今就是一個廢人。好事者起哄,也跟著往托盤上扔亂七八糟的賭注。 潿洲王眼簾微抬,看了魏大少爺一眼。只是,他還沒說話,一只纖纖玉手就從他身邊伸出來,將一個繡著芍藥花的荷包丟進了托盤里。荷包的開口稍松,里頭的金錁子骨碌碌地滾了出來。 這樣的豪闊,讓眾人都不由一愣。 “這樣的小事兒,哪里需要勞動我家王爺出場?!碧K令德笑意妍妍地一指眾人懷里的蹴鞠:“我來呀?!?/br> “你?”魏大少爺嗤笑一聲,滿目不屑。 潿洲王驚訝地看著她,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喚她親昵的小名:“令令,不要胡鬧?!?/br> 蘇令德朝他嫣然一笑:“就沖你叫我這聲令令?!彼f罷,伸出一根手指,對眾人微微晃了晃:“就只一件事,旁人帶過的添頭污穢,我可都不想要。折成金銀如何?” 魏大少爺哈哈一笑,一手撈過蹴鞠,放在指尖滴溜一轉:“你一個女子,也敢這么大的口氣?” 他指尖一收,蹴鞠落在足尖。他看著蘇令德,挑釁地足尖顛了數十下,次次皆穩。然后稍一用力,蹴鞠彈起,在他肩上滾動一番,穩穩地落在他的手上。 魏大少爺微抬下巴,將蹴鞠拋給蘇令德:“這個動作,你先學了吧?!?/br> 這時的應天城男女大防不算很嚴,尤其是這樣的盛會,允許女子著男裝出門,便也會對她們偶爾做些出格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魏大少爺開始打鞠時,魏縣主早就帶著一眾女眷聞風而來,拍手叫好。 “就這?”蘇令德失望地搖了搖頭。 魏大少爺氣結,正要嘲諷幾句,就見她腳尖微微一翹,將地上的蹴鞠向上勾起,然后腳背正面準準地擊中蹴鞠的底部。蹴鞠向上顛起,她換腳去接。連續數十下,球與她身體位置始終一致,可見她控球之穩。 魏縣主見眾人都呆若木雞,就連魏大少爺都難以置信,她心下一驚,立刻不服氣地嚷道:“這算什么本事?” 蘇令德一笑,下一顛她腳內翻,用腳內側顛球,爾后換成外側,如此又數十下。再用大腿,將球顛至胸口。胸口接球,球穩穩地落在她的腳背。 眾人鴉雀無聲。 她一記“飛弄”,使球高起,又穩穩地落在她的肩上。再接一記“滾弄”,球順肩滾落,她用腳外側一接,然后竟利用球尚在空中之時,一個利落的轉身,反身將下落的蹴鞠勾在腳面,向上一拋。 接下來,她雙腳幾乎快得讓人看不清腳上的動作。眾人只見蹴鞠在她腳尖起落,卻當真是足不離球,球不離足。 這一下,連看不懂的魏縣主都看傻了。 “彩!” 隨著她將球高高顛起,人群中終于忍不住爆發出熱烈的賀彩聲。掌聲與哨聲齊齊響起,在歡呼雀躍聲里,蘇令德將球在腳背一轉,穩穩地踩在腳下,然后將蹴鞠一勾,傳給魏大少爺:“魏大少爺,請吧?!?/br> 她著男裝,不施粉黛,面上微紅,覆有薄汗??烧麄€人神采飛揚,令人心馳神往。那一瞬,潿洲王覺得滿船的艷錦夭桃、玲瓏雪月,都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魏大少爺氣得面色鐵青,將蹴鞠猛地朝蘇令德踢過去! 潿洲王遽然變色,厲聲喝止:“魏開樺!” 蘇令德飛身躲過,那蹴鞠擦過她身后魏縣主的肩膀,引起魏縣主失聲尖叫:“啊——”眾人都嚇了一跳,連忙四處散開。還好有使女機敏,記得扶了魏縣主一把,沒讓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失儀。 魏開樺見meimei受傷,也有些后悔莫及,可看到潿洲王的臉色,他依然冷哼了一聲:“我不過跟她玩白打罷了?!?/br> “白打”是蹴鞠中二人對打的玩法,比的是輪流接球。 “呵?!睗尥醭K令德招了招手,確認她安然無恙,他才一指魏開樺,冷漠地道:“川柏,抓人?!?/br> 川柏一個箭步沖上去,將魏開樺雙手反剪。魏開樺丟了個大臉,氣得亂吼:“你憑什么抓我!哮天犬,咬他!給我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