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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涂涂答應說:“噢,好的好的?!?/br> 掛斷了通話后他看了看溫涯,溫涯只道他還想要勸阻自己,正欲開口,卻見他利索地掀開被子跳下床,豪氣干云地說:“走起!我們去營救老牧!” 溫涯莞爾,忽然想起昔年長風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族中長老都勸他不要攪進血煞宮私事,他為取下手上的鬼王信物,以示從此脫出鬼族,當場自斷一指的舊事。他那時修為爾爾,便去救人,也未能幫上大忙,可是經此一難,他與長風老夜,卻成了真正過命的朋友。 他知道牧野畢竟是在自己的家里,確實不至于出什么大事,不過既然牧野的父親想要見他,他也不覺得這時候躲過去是個好主意,便也坦然地點點頭,說:“反正早晚都要見,沒什么好躲的?!?/br> 幾個小時后,溫涯在休息室的沙發上坐定,隨便叫了碗面墊墊肚子,而胡涂涂的老媽胡女士則擠開了兒子,坐在了他的旁邊。 胡女士約莫六十歲左右,看著比實際的年齡年輕些,畫了口紅和眼線,短發,北方口音,氣質很好,精明干練,就和新聞里的那些女企業家相差不多。這這類人物通??瓷先ゲ粫^關心八卦,但胡女士卻是個異類,顯然,她就像胡涂涂說的一樣,對于溫涯興趣不淺,從見了面便一直拉著他聊天,聽說他不常叫外賣,在家都是自己做飯吃,便由衷感嘆說:“阿野也能找著這么有譜的對象,他們老牧家祖墳都要冒青煙了?!?/br> 溫涯哭笑不得,“……阿姨說笑了?!?/br> 胡女士擺擺手,說:“阿野他們幾個都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最知道了。那孩子別的都挺好,就是太各色,你知道‘各色’是什么意思吧?” 溫涯點了點頭,胡女士又說:“見了人也不知道叫人,跟誰也不親,也不笑,從沒見過小孩子像他那樣的?!?/br> 溫涯解釋說:“他有時候不太愛說話,但也不總是那樣?!?/br> 胡女士說:“是,其實還是怨他那爹媽?!?/br> “尤其是他那個媽,荒唐得我都沒話說。養個孩子還沒有別人家養個阿貓阿狗肯上心,高興了拍兩下,哄兩下,煩了就不理了,丟給別人伺候,心血來潮了給孩子辦個生日,連過幾周歲都不記得,請柬都能印錯了?!?/br> “當初我懷我兒子那時候在深圳香港東莞三頭跑,腳腫得要穿四一碼的鞋,也沒想說孩子不要了,她能因為自己長胖了幾斤,差點就把孩子給打了,不想要當初想什么了?是比我們小幾歲,當時也二十多了,誰也沒逼著她,我都不知道能說她點啥好——” 胡女士畢竟跟牧文東是伙伴,牢sao也都是圍繞著江盈,倒是沒有太提牧文東。 溫涯就這么聽她講到登機,又講到落地,聽得血壓都快高了,胡女士只道他心里不安,笑著說:“你放心,我們陪你一起過去,他爹媽也不好太為難你?!?/br> 他們落地時時間尚早,時間剛剛近午,胡女士大大方方地來訪,托的是來看看小Queenie的名義,還帶了幾樣禮物,身邊跟了助理。牧野家里的管家過來機場接人,年紀看著倒是不大,約莫四五十歲的樣子,見到溫涯似乎早就知道他會來,彬彬有禮地叫“溫先生好”。 胡涂涂對溫涯介紹說:“老吳他兒子小吳?!?/br> 胡女士用手包照著兒子的后腦勺就是一下子,胡涂涂便笑嘻嘻地站好,懶洋洋地打招呼說:“吳叔好?!?/br> 管家點點頭,說:“胡少好,別來無恙?!?/br> 溫涯瞬間有種穿越感。 他跟著胡女士上了車,車子載著人開往太平山,冷氣開得人汗毛倒豎。 溫涯望了一會兒車窗外旺盛的日光、高大異常的榕樹和行人如織的街道,又回過頭來聽胡涂涂跟他壓低聲音講八卦,“小時候他們家里是老吳管事。瓜皮第一次找過來時是老葉撿到的,也是只小土貓,給老牧送過來,老吳不喜歡長毛的東西,在貓飯里拌了藥,差點把它藥死。還好老牧他媽喜歡動物,才讓養著了?!?/br> “有一回新年前后老宅這邊換墻紙,我們學校field trip,回來之后瓜皮就丟了,老牧發了瘋一樣地找,恨不得刨地三尺,找了兩天才發現貓不知道給誰鎖進了倉庫里,沒食沒水的……” “后來過了好幾年,才聽廚房的阿婆說,瓜皮把換好的墻紙抓壞了,老吳當時很生氣,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干的……真是倒了血霉了?!?/br> “家里對老牧最好的就是姨婆了,可惜老牧上大學那年老太太就急病走了,不然如果能見你一面,她一定高興。她是真的很疼老牧的,對我們也好,哎——” 溫涯還有些印象,聽牧野講起過幾次。姨婆是牧野外婆的大姐,江盈的大姨,老人家性格爽利,義字當頭,不拘小節,是個真正的江湖兒女,牧文東也怕她三分,她還會做很好吃的四川菜,臘rou香腸兔腦殼,酥rou燒白豆花飯,算得上是他的生命里最接近“母親”的人了。 溫涯低聲說:“有機會該去給老人家上幾柱香?!?/br> 胡涂涂說:“其實老太太臨走之前,我跟她說起過你。我說老牧有一個很喜歡很喜歡,這輩子下輩子上下八百輩子都非他不可的人,她就問,是哪里的人?我不知道怎么說,就說家在一個總下雪的地方,她就說,北方人啊,那不錯,北方人開朗,阿野整天悶起不開腔,就該找個響快滴女娃兒?!?/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