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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涯在牧野的掌心安撫地捏了捏,說:“要么是利誘,要么是威逼?” 葉扉輕哼一聲,笑道:“利誘的那是我這種遵紀守法的好老板,他這種行事做派,多半是威逼了。那些人像是被他拿住了什么把柄,沒有把柄就創造把柄,所以才離職了也不敢吭聲?!?/br> 溫涯輕嘆道:“要真是那樣,那他的助理也太倒霉了一點。不過,既然他們被他拿住了把柄,那還有可能愿意幫我們的忙嗎?” 葉扉道:“那就要看咱們的本事了,如果能替人平事消災,幫他們把把柄解決掉,他們應該會很樂意投桃報李?!?/br> “你放心,要搞掉他不難,辦法多得是?!?/br> “我跟老牧也不過是想著咱們又不是娛樂圈hei社會,做事要講證據,也別冤枉了人,所以才麻煩了一點兒。你好好拍戲,這些事,你不愿意管就不必管,愿意聽就跟著聽聽,反正別cao心……行了,該說的都說完了,每日親子時間?看看你們家瓜瓜不?我發現最近它用針管喝水還喝上癮了,我給它弄的好好的自動循環飲水器它不用,怎么還非得要我喂了呢?” 溫涯莞爾道:“行,你開視頻,我教育教育它?!?/br> * 接下來幾天,關于申澤宇的事沒有什么新的進展。 溫涯牧野照常拍戲,攝影棚的景搭好,溫涯還跟了兩天B組,過去拍完了一部分四象海的劇情。 在橫店部分的戲已經差不多掃尾,接下來就是過去象山跟外景。等到過去象山,飾演小牧長風的演員就會進組,是個很有名氣的小演員,很靈氣也很可愛的一個小孩子。溫涯對于即將搭戲的演員有些感興趣,還找了去年那男孩拍攝另一部電視劇的花絮來看,一邊看一邊笑,心說這孩子又活潑又精神,長風小時候卻要比他悶得多了,不會討人喜歡,又瘦得惹人心疼,滿身的骨頭硬邦邦的,兩個人當真是半點也不相像,也不知道能不能演得來。 牧野對于溫涯說這孩子不像小時候的牧長風這個評價大致認同,不過這個評價純粹是基于對角色的理解。他最近都沒有再提又記起什么舊事,好像是進入了一個記憶恢復的平臺期。他自己雖然嘴上不說,心里卻對于這個現象卻多少有些在意,有時深夜里驚醒,頭腦中仿佛忽然閃過了什么,卻又完全抓不住,就像是在溪流里抓不住一條狡猾的游魚,總是不免讓人感到氣惱又疲倦。 溫涯氣血不旺,睡得也輕,聽到他醒,往往也會跟著醒來,有時會伸手摸索過去牽住他的手,有時候說冷,唬他躺下來抱他,等到他重新在他的身邊躺下,便會溫和而確定地告訴他,他不必一定要記起來。 盡管如此,牧野最近還是開始了持續性的失眠,只是大多數時間擔心吵他休息,都會離開臥室,待在陽臺或是客廳里。一次溫涯在四點鐘醒過來,發覺身邊沒人,上了陽臺才發現他站在灰白的晨光里,指尖夾著快要燒到盡頭的煙蒂。 牧野習慣在他面前當個乖男孩,溫涯都快忘了從前在媒體眼里,這是個怎樣難搞又桀驁的死小孩了。 他走過去,把他指間夾著的煙蒂拿走,按在了煙灰缸里,回過頭問:“要是我沒醒,你是不是就直接沖進馬桶里了?” 牧野揉了揉眼睛,頂著黑眼圈,看上去十分心碎,搖了搖頭說:“哪敢沖馬桶里,我怕它漂上來?!?/br> 溫涯:“……” 溫涯心疼他,又莫名好笑,也不忍心逗他,只是又回到了陽臺上推他回去睡覺休息。好在大半夜都沒有睡著后疲憊積累到了一個臨界值,他刷過了牙,躺回到床上,很快就沉沉地睡熟了。溫涯撿起他丟在陽臺上的一對耳機,塞進耳朵里才發現他正在聽《尋夢環游記》里的那首《remember me》,他穿成溫祝余后甚少提及這世的人事物,卻唯獨在想念親友時曾撥過幾回這段旋律,牧長風應當是聽過的。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溫涯在橫店的最后一場戲是拍牧長風被誣虐殺蒼炎門首徒,被關押入水牢,行刑前夜,溫祝余前來探看的劇情。 書中的溫祝余不擅交際,與同門師兄姐尚且往來不多,更不提蒼炎門眾人,但是為了保下牧長風一條性命,也算是拼盡了全力。求懇哀告,低頭折節,竟是把能求過的人都一一求過,把該受不該受的屈辱都一一受了一個遍。最終實在技窮,只得趁著行刑前夜,匆匆將那能保他性命的相易符埋進他的骨rou里。而他所做的一切犧牲,在這一晚,竟沒有流露出一絲端倪,他只是像送別他那樣,喂給他幾顆點心,輕描淡寫地對他說,今后他會替他祝禱祈福。 牧長風只道自己明日必定無幸,溫祝余所說的祝禱,是祝他來生,卻不知他是在祝他今世,一個注定與他相見無期的今世。 溫涯初讀這里時不知內情,只覺溫祝余淡漠太過,牧長風與他相處多年,及至此刻,他說出口的,仍就像場面話,未見流露出幾分真情。 后來他穿書做了溫祝余,雖然竭盡全力,卻還是看著他的長風陷入避無可避的厄運,至行刑前夜,方知這一句今后替他祝禱祈福,便已勝千句萬句。 他注視著牧長風,喉嚨哽住,默然良久,也不過是比溫祝余多說了一句話。 這段戲雖然是文戲,但卻很吃狀態,溫祝余外在的臺詞、動作很少,實際上卻如海上浮冰,有太多的東西被隱藏在了深深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