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進入言情小說后 第306節
…… 相對于朱棣在南京的一家獨大,北方地區這時候都要把狗腦子打出來了。 李自成挺進北京之后,其躊躇滿志自然難以言表,先使人往攻皇城,卻發現內城守軍早已不知何處,膽大的內侍和宮人們偷盜宮中財物四散逃命,而他最想索拿的崇禎皇帝,卻在賜死后妃諸人之后自焚而死。 再問皇太子等人去往何方,卻得知那一行人昨日便南下奔赴應天去了,算一算時辰,即便是發軍去追,怕也來不及了。 李自成聽罷心下難免懊惱,再一想自己曾經不過明朝一小吏耳,竟能將朱家人逼成這樣,倒也真真算個青史留名的人物了,便又得意起來。 畢竟也是持續了兩百多年的王朝,百姓心中所殘留的烙印難免深重,為了盡力安撫人心,穩定北京,李自成下令不得侵擾百姓,掠奪財物婦女,違者殺無赦,又做主為崇禎皇帝和一眾后妃收斂遺骸安葬。 ——說是遺骸,實際上因為崇禎皇帝在乾清宮放的那把火,里邊的人都燒焦了,壓根認不出來誰是誰,只能根據內侍們指認,挑了個身形差不多充作崇禎皇帝了。 這時候李自成的姿態還是非常和藹的,然而就在北京官吏百姓將將要松一口氣的時候,酷烈而殘忍的劫掠開始了。 各級官員按照級別被索取錢物,如果有所推諉,又或者是拿不出來的,傾家之禍旋即到來,起初這還只是針對官員,再到后期,便發展為對于全程官民的一場大劫掠。 為斂財計,炮烙、碎骨,種種酷刑,不一而足,昔日皇都從上到下,個個苦不堪言,家家慘不忍睹。 從前崇禎皇帝在的時候,為了籌集軍費,幾乎要給這群大臣跪下了,到最后卻沒求出來幾個子兒,這時候換成李自成暴力催收,績效立馬就出來了。 內閣首輔魏藻德,崇禎皇帝請求捐款的時候只出了五百兩,在李自成手底下受了五天酷刑,最后交出去萬金之數,還是腦裂而死。 國丈周奎更是極品中的極品,寧肯坐視妻子被殺也不出錢,寧肯坐視兒子、兒媳被殺也不出錢,最后打的奄奄一息的時候,終于舍得松口了——錢就是他的命,錢沒了,沒幾天他也跟著去了。 rou食者鄙,不能遠謀,然而平民百姓何辜,要遭逢這等不幸?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李自成能夠打下今日這番基業,自然并非泛泛之輩,享受帝都繁華,暴力征收兵餉的同時,也不曾被這花花世界瞇了眼睛。 他還警惕著戍守山海關的吳三桂。 倉皇南逃的朱家太子李自成完全不放在眼里,不到二十歲的黃毛小兒,他老子崇禎都走投無路自焚而死了,他難道會有什么法子令大明起死回生? 反倒是手握重兵、駐守要處的吳三桂,更應該警惕和拉攏。 關外還有滿洲人虎視眈眈,李自成不想跟吳三桂火拼一場,最后卻讓韃子撿了便宜,便接連數次遣人致信吳三桂,希望能夠招降他。 平心而論,吳三桂是很想投降的。 當前局勢下,他北邊有狼、南邊有虎,他就是可憐巴巴夾在rou夾饃中間的那片rou,進退兩難。 投降滿洲人吧,丟了列祖列宗的臉,被天下漢人所嗤笑,顯而易見的要永遠都釘在恥辱柱上。 滿洲這時候自稱什么? 后金。 哪個“金”? 金國的金。 他們承襲的是完顏氏的金朝。 作為宋元兩個朝代之后的明朝的臣子,本朝的教育使然,他太了解時人和青史對于叛降異族漢人的評價了,一個不好,興許就得與秦檜為伍,遺臭萬年。 投降李自成呢,名聲稍稍好聽那么一點,不算是漢jian賣國賊,只能罵做貳臣,不忠不義。 此外還有最現實、也是最要緊的一個因素橫亙在他面前——他的家人現下正處在別人的掌控之下。 天殺的朱家小兒! 自己跑就算了,還帶上老子全家人一起去了南京! 我現在算是拉褲子里邊兒了,投降滿洲,家人要死,投降李自成,家人也要死,吳某人倒是想忠貞為國,報效朝廷,可現在這個實力,哪里能做得到? 你朝廷要是能再打回來,我咬緊牙根堅持數日也便罷了,可崇禎皇爺都絕望自焚了,你皇太子這個毛兒都沒長齊的還能翻什么浪出來?! 倒是玩的一手好陰謀,帶走吳某人家小,陷我于水火之中! 吳三桂有心投誠,卻又舍不得家小,老父慈愛,手足兄弟,還有他的兒子們和心心念念的愛妾陳圓圓…… 并非他拘泥于兒女情長,當天平一端放置的籌碼是全家人性命的時候,誰又能等閑視之? 李自成幾次三番使人招降,滿洲那邊兒舅舅祖大壽也送信勸降,吳三桂一宿一宿的睡不著,頭發大把大把的掉,正左右為難之際,卻聽屬下回稟,道是門外有人求見,口稱可以解他眼前困局。 吳三桂心說放屁,肯定是不知道那邊兒派來勸降的,揮揮手正準備吩咐把他趕走,臨了了卻又停頓一下,遲疑著說:“罷了,且聽聽他說些什么?!?/br> 出乎吳三桂的預料,來人做道士裝扮,倒不像是那兩方派來的人。 他心下微動,卻見那道人行個禮,含笑道:“還請伯爺屏退左右,山人才好為您出謀劃策?!?/br> 侍從們面露躊躇,吳三桂則擺了擺手,等人都退了出去,方才道:“說吧?!?/br> 那道人卻自袖中取出一封明黃帛書,沉聲道:“臣奉皇爺旨意來此宣旨,平西伯,接旨吧?!?/br> 吳三桂臉色頓變。 奉皇爺旨意而來! 大順和滿洲都在爭取他的時候,朝廷竟也送了旨意前來。 眸光閃爍,他沒有急于跪地,只是咳嗽一聲,溫和了語氣:“敢問來使,是奉崇禎皇爺之令,還是……” 那道人自若道:“臣奉大行皇帝皇太子、新帝之令前來向平西伯宣旨?!?/br> 南京的小皇帝! 吳三桂下頜不易察覺的緊咬一下,順從的跪了下去:“臣吳三桂領旨!” 那道人見狀,反倒笑了:“皇爺說了,伯爺孤軍奮戰,戍守要處,是我大明的棟梁之才、肱股之臣,行過大禮也便罷了,這旨意卻無需臣來宣讀,直接遞交到伯爺手中便是?!?/br> 吳三桂勉強牽動一下嘴角,謝了皇爺恩德,心下卻是冷笑——無非是想壓我低頭,以此觀量我的態度罷了。 心頭怒焰沖沖,他臉上神色反而愈發恭謹,雙手接過那封帛書展開。 新帝的言辭頗為客氣禮遇,先講都城失守的突然,他為防忠臣在前守關、家小在后受難,方才將吳家人一并帶去南京,好生顧看…… 吳三桂看到此處,便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再看下去,不禁眉頭微動。 新帝說能夠體諒他現在的左右為難,如果可以的話,還請他勉力支持,若是實在撐不住了,或可與李自成部虛與委蛇,換取喘息之機,平西伯的難處他都明白,也能夠體諒,若真倒向李自成,他不怪他,只是有一點,萬萬不能投降后金,做民族的罪人…… 吳三桂將這封書信看完,心緒微松。 這新鮮出爐的皇帝雖然看起來像狗,但好歹也算個人,一來給他指了明路,沒有逼迫他跟滿洲又或者李自成同歸于盡,二來還給他留了保命符。 這封奏疏由他親筆所寫,加蓋玉璽,若真是投了李自成,來日再行反水,有這封旨意作證,他乃是奉旨投敵,而非自己品行不端。 吳三桂將這封不算長的奏疏從頭到尾看了三遍,終于長舒口氣,再度跪下身去,南面叩首,以示恭敬。 道人見狀,便知此事成了一半,向吳三桂行個禮,飄然離去。 吳三桂率軍堅守半月后,李自成再次遣人前去招降,這一次,吳三桂沒有將人趕走,沉默半晌之后,傳令將其請進門來。 長達數個小時的磋商和拉鋸戰之后,吳三桂面色頹然,宣布倒向大順。 消息傳回北京,李自成大喜過望。 南邊近來不太順利,他還是太小看那黃口小兒了,竟連吃了好幾個敗仗,現下北邊兒得了喜訊,也很值得慶賀一場。 遵從二人商議的結果,李自成降旨封吳三桂為平西王,仍舊戍守山海關,防備北邊后金,與此同時,又調遣麾下精兵良將前去協助,一來是防備吳三桂另有異心,二來么…… 大明的天下爛成什么樣子都跟我沒關系,但是當這天下變成我的囊中之物之后,就不能再讓它繼續爛下去了! 還有北邊殺千刀的韃子,等老子騰出手來,剿滅南明朝廷之后,再慢慢同你們算賬! 吳家世為明臣,到吳三桂這一代時,卻做了大順的臣子,即便知道這都是政治交易的結果,可真正到塵埃落定之時,吳三桂心頭仍舊是百感交集,復雜難言。 日暮時分,殘陽如血,吳三桂獨自立在城墻之上,晚風吹來,不勝唏噓悲戚。 身后有腳步聲傳來,是他的副將,聲音不似往日洪亮,帶著些許萎靡與頹然:“王爺,李自成……皇上派遣的援軍來了,您要不要見一見?” 吳三桂很快收拾了心情,大步邁下城樓:“走!” 一行精騎伴著滾滾塵土而來,到身側五米遠時勒住韁繩,飛身下馬,為首之人身量結實而挺拔,腰佩長刀,周身一股兵戈鐵馬的悍利之氣,淵渟岳峙,非同凡俗。 吳三桂為之所攝,心頭暗道好個漢子,露出笑容迎上前去,身體卻在觸及對方面容之時猛然僵??! 這人的面容竟跟崇禎有六七分相似! “平西王——平西王?!” 對方豪爽大笑:“怎么只看著我不說話?難道我與你哪個熟人生的相像?” 吳三桂回過神來,忙遮掩過去,一邊與其說笑寒暄,一邊偷眼打量他身形儀表。 崇禎是個生于富貴的皇家子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儀態出眾,面前這大漢么,身量似乎比他高些,身形也更加魁梧結實,舉止豪放而粗獷,與崇禎截然不同。 但是面容上的確是相似的。 近來李自成與南邊朝廷作戰不順。 這個大順賊子又與崇禎生的這般相像。 若是好生調訓一番…… 恍惚間一道閃電劃過腦海,靈光乍現,吳三桂忽然間冒出一個主意來。 …… “什么,讓我假冒崇禎?這如何使得!” 朱元璋一掌擊在案上,八尺男兒,眼眶通紅:“我全家都是因為崇禎那狗賊的亂政而餓死的,這時候讓我學他,如何使得!” 吳三桂笑的寬慰他:“只是一種嘗試而已……” 朱元璋滿臉抗拒,面沉如水,一言不發。 兩名一直跟隨他的將領:“………” 來吧,毀滅吧! 已經沒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 我是朱元璋。 我穿成了大明末代天子崇禎皇帝。 我毅然投入到轟轟烈烈的起義軍事業中去。 萬萬沒想到,他們居然讓我去假冒崇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