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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男癌進入言情小說后 第238節

    威寧侯本就懼怕他,心內打顫,為之所攝,惶然跪下身去。

    地上鋪了石磚,兩膝猛地跪下去,隨之發出一聲悶響,威寧侯臉上肌rou猛地抽搐一下,硬生生忍住了沒有吭聲。

    劉徹看都不看他,徑直往偏廳去了。

    周家兩姐妹知道父親必然會生威寧侯的氣,卻沒想到竟會氣成這樣,彼此對視一眼,神情中都有些擔憂。

    不是擔心威寧侯,是怕父親氣壞了身體。

    跟在父親身后到了偏廳,侍從們魚貫而入,奉上晚宴膳食,周靖執起酒壺,親自為父親斟酒:“爹爹,他是個糊涂種子,您也不是頭一天知道了,且……”

    她壓低了聲音:“他的取死之日便在眼前,犯不著跟他生氣?!?/br>
    周萱也道:“爹爹,開心點,咱們是要做大事的人,別理這等蠅營狗茍之輩!”

    劉徹活了幾世,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感覺得到兩個姑娘真心實意的關懷與擔憂,欣慰之后,又重新陷入到朕是不是變母了的懷疑之中,禁不住開始想她們真的是我生的嗎?

    我生了仨女兒?

    馬德,總覺得這事兒有點虛幻??!

    劉徹心頭五味俱全,又不好宣之于口,只含糊道:“那混賬竟敢如此妄為,我豈能不氣?聽聽他找的那些個理由,雖說是喝多了酒昏了頭,倒記得幫自己納妾——有這種好事,怎么不想著我女孩兒,順便給她也納一個?!”

    周靖身形一頓,輕輕咳了一聲,欲言又止。

    劉徹敏銳的發現了:“怎么了?”

    周靖朝他笑了一下,神情中少見的帶了點小女兒家的俏皮。

    劉徹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又一次呆滯如一頭木豬。

    周靖有些不安的叫他:“爹爹?”

    劉徹長長的吐了口氣,然后問她:“也是個姑娘?”

    周靖飛快的點了下頭。

    劉徹:“……”

    即便是在另一個時空里,來自劉氏家族的搞基基因也頑強的在發揮著作用啊。

    ……是我的崽沒錯了!

    第207章 搞宅斗不如造反27

    劉徹的心情很復雜。

    人生就像是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是什么味道。

    “行吧,”活了幾輩子的人了,還有什么看不開的,他擺擺手,語氣輕快:“吃飯吃飯,你們大了,都有主意了,只要你們自己高興,怎么著爹爹都沒意見?!?/br>
    周靖明白父親業已首肯,眸光微微一亮,語氣中平添幾分雀躍,脆生生道:“謝謝爹爹!”

    周萱樂得見jiejie如愿以償,再見父親一掃沉郁之色,也是欣然,嬌嗔著道:“吃飯啦,我都要餓死了!”

    偏廳周家父女三人其樂融融,氛圍融洽,更顯得前堂里只身跪在地上的威寧侯冷落凄清。

    這兩處相隔不遠,耳邊隱約有言笑聲傳來,威寧侯木然跪在地上,神情麻木,恍惚間有種靈魂脫離rou身,痛苦的在半空中糾纏成一團的荒唐感覺。

    男兒膝下有黃金,匹夫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他,堂堂一個侯爵?

    周家人竟然如此羞辱于他!

    威寧侯不自覺的捏緊拳頭,愈發覺得那隱約傳來的言笑聲異常刺耳,他低下頭去,不叫屈辱和憤恨從眼神中流露出來。

    正是盛夏時分,前堂四角都擱置著冰甕,那潔白的涼氣絲絲縷縷的涌出,蔓延到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里去。

    空氣是冷的,地磚也是冷的,那股子冷氣就跟有了生命似的,順著單薄衣衫往膝蓋里邊兒扎,鉆心的疼。

    威寧侯抽了一口涼氣,額頭青筋隱隱跳躍,腦海中演練了自己拂袖而去的數個姿勢,但最后還是不敢付諸行動。

    他要真是什么硬骨頭,就不會在岳父下落不明的時候跑去攀附二皇子和七皇子了,讓他跟勢頭正盛、很快便要封王的岳父對抗,他不敢。

    但心頭的羞憤卻像是野草一般飛速蔓延,仇恨的種子被狂風席卷著落地生根,綿延不絕。

    此前周家對他多年的幫扶不足以令他感恩于心,而他在岳家前途未卜時落井下石、事后發現自己下錯了注遭到岳家斥責時,他卻深以為恥,暗生惱恨,日后哪天周家再度式微,他肯定第一個跳出來狠狠咬上一口。

    這一點劉徹明白,周靖明白,周萱也明白。

    因為這原本就是他們共同催化之下產生的結果。

    晚膳結束,劉徹自去歇息,周萱與周靖姐妹倆卻有著說不完的話,拉著手絮叨了半個時辰,周萱方才起身送jiejie離府。

    廊下的羊角燈散發著皎潔光芒,夜風送來月季花的香味兒,周萱沒叫侍從跟隨,自己與jiejie一道緩步走過長廊,視線在遠處前廳中跪著的那個身影上淡淡一掃,對威寧侯報以一嗤:“這些年當真是委屈jiejie了……”

    周靖神情坦然,從容道:“有所失,亦有所得。路是自己走的,既然做了選擇,那就不要后悔,我是如此,他也一樣?!?/br>
    老威寧侯同周定方略有些交際,從前老侯夫人待她也不算壞,而威寧侯畢竟是她的丈夫,是兒子的父親,如非必然,她跟父親都不會對他出手。

    就像從前那二十幾年一樣,讓他做個富貴閑人,也是很好。

    路是被他自己走窄了的。

    自作自受,與人無尤。

    周靖搖頭笑笑,沒有再說別的,溫聲叮囑小妹幾句,帶著一眾仆從離開,途徑前堂之時,并不曾遞過去半個眼神。

    她尚且如此,周萱便更加不會理會了。

    月上中天,時辰不早了,她打個哈欠,自去歇息。

    威寧侯在前廳的地磚上跪了幾個時辰,下肢僵冷,失去知覺,然而視聽卻為受到影響,聽到妻子和妻妹互相道別,也眼見著她們將自己視若無物,漠然離開。

    威寧侯心頭的怨憤與羞辱在這一瞬達到了頂峰。

    他咬緊牙根,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奈何跪的太久,兩腿酸軟,中途堅持不住,猛地栽倒在地。

    管事在偏廳里盯著人收拾殘局,聽見動靜,忙不迭到這邊來,就跟剛瞧見他似的,滿臉關切與擔憂:“呀,侯爺,您這是怎么了?要不要緊?”

    說著,便吩咐人去請大夫,又問:“方才吃飯的時候怎么沒看見您,躲哪兒去了?老爺還問呢。到底您是晚輩,以后可不能再做這么沒規矩的事情了!”

    威寧侯眼見著他臉上掛笑,那笑意卻帶著十成十的譏誚與不屑,話里更是滿滿的惡意,心頭怒意洶涌,幾乎要將他淹沒。

    我方才在哪兒,你不知道?!

    周定方也就罷了,那是長輩,又手握大權,他忍耐一些,可這老仆不過是周定方身邊的一條狗,居然也敢在他面前狂吠?!

    周家未免也太過狂妄了!

    威寧侯臉色鐵青,陰沉的幾乎要滴出墨來,強忍著沒有發作,撥開管事親切扶過來的手臂,拂袖而去。

    管事被他推得一個踉蹌,“哎呀”一聲,不滿道:“怎么回事,來岳家一趟,飯桌上卻不見人影,這時候又發起脾氣來了,你以為你是誰??!”

    威寧侯聽他這樣顛倒黑白,心頭激怒,兩拳捏緊,回頭對這老仆怒目而視,卻只得到了一個無辜而輕蔑的笑。

    威寧侯深吸口氣,大步離去。

    他以為自己對周家的忍讓已經足夠,卻沒想到接下來周家做的更過分了。

    那管事不僅當著他的面那么說,對外也那么說,沒過幾天,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之前周家落難的時候威寧侯落井下石,攀附皇子外家,這時候周太尉大勝回朝,要找他麻煩了,他心知無法解釋,索性破罐子破摔,竟做出這樣無禮的事情來……

    這事情鬧得不小,既牽扯到了周家,又牽連到了二皇子和七皇子,到最后皇帝也驚動了,專程傳了周定方入宮,后者默然良久,最后老淚縱橫:“臣只是顧惜阿靖,這孩子也太可憐了!”

    皇帝也知道先前威寧侯的那些saocao作,同情的嘆了口氣。

    威寧侯:“?????”

    這世間還有公道二字嗎?!

    威寧侯捫心自問,自己是做過對不起周家的事情,可那不都被周靖給攔下來了嗎?

    他又沒有對周家造成實際性的傷害,近期也努力通過自己的付出來進行彌補,可周家給他這個機會了嗎?!

    他就像一條舔狗一樣,不間斷的舔著周家和周靖,可他們根本無動于衷,還對自己惡語相向,蓄意傳播不實之事,詆毀自己的聲譽!

    威寧侯忍無可忍,不顧侍從仆婢阻攔,闖到周靖的書房去,神情激憤,劈頭蓋臉道:“你們這是什么意思?真想來個魚死網破嗎?我告訴你周靖,把我惹急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真的什么都做得出來?”

    周靖正教導柳氏習字,聞言臉色都沒變,懶懶的一掀眼皮子,漠然道:“西南鬼方族叛亂,鬼方首領殺死朝廷派去的刺史自立為王,你先定個小目標,去把鬼方平了吧?!?/br>
    威寧侯:“……”

    艸!

    周靖你多筍??!

    就這么一句話,直接就把威寧侯的滔滔怒火轉變成了羞憤惱怒。

    吵架這事兒講究的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威寧侯怒火正盛的時候對方兜頭撒了一瓢冰水,進攻趨勢被迫打斷,再想重整旗鼓就難了。

    他深吸口氣,忍怒道:“你們到底想怎樣?我也沒做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非得讓我以死恕罪才行嗎?!”

    周靖眼睛微微一亮,認真詢問道:“你愿意嗎?”

    威寧侯:“……”

    威寧侯:“周靖,我看你是瘋了!”說完,再不敢在書房中停留,好像里邊有什么吃人猛獸似的,慌慌忙忙轉身離開。

    一直走出去很遠一段距離,威寧侯才停下腳步,抬手擦了擦額頭細汗,忽然想起方才書房里近乎隱身的另一人來:“怎么,柳氏跟周靖走得很近嗎?”

    心腹被他問的一怔,想了想,道:“柳氏知情識趣,夫人挺喜歡她的……”

    威寧侯想起當日在岳州刺史府上見到柳氏時她的柔順,只要自己說一聲,她隨時都能寬衣解帶侍奉,等到了侯府之后,居然變成了貞潔烈女,碰一下都不行,她算個什么東西,真把自己當玩意兒了!

    再一想柳氏入府之后便親附周靖,卻不肯侍奉自己這個男主人,威寧侯心下愈發惱恨,一個外官獻上的賤婢罷了,居然也明擺著看不起他,這是覺得侯府里自己這個侯爺說話不如周靖管用嗎?

    這個蠢貨,跟著周靖她能有什么好處?

    那個毒婦之所以能容得下她,還不是因為她不爭不搶,老實安分,這會兒她還年輕,倒也罷了,難道以后就這么孤零零過一輩子?

    威寧侯越想越覺惱怒,又覺得柳氏愚蠢可笑,神情中不覺顯露出幾分譏誚,目光晦暗起來。

    等到了這日晚間,周靖卸了釵環,準備梳洗安歇,卻有侍婢快步趕來,福身稟告:“夫人,侯爺去了柳姑娘那兒,在門外被攔下了,這時候那邊已經鬧起來了?!?/br>
    周靖眉頭猛跳,眼底殺意一閃即逝,很快又平靜下去,將手中步搖慢慢擱在梳妝臺上,輕聲細語道:“走,咱們也去瞧瞧,看侯爺到底還能翻出來什么浪?!?/br>
    周靖在威寧侯府做了多年主母,府里各處皆有她的心腹,威寧侯不動而已,若真是有所異動,百分之百是瞞不過她去的,這時候威寧侯跑到柳氏這兒來,便沒人敢放他進去,一邊說柳氏病了,怕過了病氣給侯爺,另一邊打發人去請夫人,由她來處置此事。

    威寧侯知道周靖在侯府中根基深厚,卻沒想到其勢力之大竟到了這等地步,正激怒不已之時,卻見攔在自己面前的侍從流水一樣從左右分開,周靖在一眾仆婢侍從下款款而來,發無珠飾,不綴金玉,眉宇間自有一股凜冽之色,不怒而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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