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進入言情小說后 第206節
皇帝們:“……” 這一股子戀愛的酸臭味! …… 先前北京保衛戰時,京城守軍與朱元璋糾結起來的居庸關守軍聯合作戰,一口吞掉了近三十萬瓦剌大軍,殺的殺,傷的傷,俘虜的都被打散送去做苦役去了,又或者是送到北方去修長城。 蒙古總共才有多少青壯士卒? 那一戰直接打垮了瓦剌的脊梁骨,也打碎了也先的躊躇滿志,連帶著脫脫不花都為之膽寒,上表求和。 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朝中自然有不愿動兵之士,只是在朱元璋的威壓之下還能堅持主和的,那就是鳳毛麟角了。 朱元璋傳令邊關九鎮警戒,又將麾下部率分成數隊,將仍在大明境內的蒙古軍隊分化殲滅,一來最大程度的減少傷亡,二來將戰線拉長,篩選可用之才。 因為此前的北京之戰,也先威望大失,抵達紫荊關之后慌忙北撤,同其余蒙古軍隊匯合之后遇刺,身受重傷。 游牧民族的部落就像狼群一樣,當狼王身受重傷,逐漸年老時,正當盛年的狼都會想一爭高下,奪取首領之位,也先吃了這樣一場敗仗,無論威望還是實力,都不足以讓各部落繼續臣服了。 他自己也明白這道理,不敢遲疑,當即便挾了朱祁鎮回撤,而脫脫不花——這個在他父親擁戴之下成為大汗的傀儡,卻公然在此時差人往也先帳中索取大明皇帝朱祁鎮,又勒令也先前去向他問安。 也先遇刺本就蹊蹺,細數得利之人,無非是脫脫不花和其余幾個部落的人罷了,這時候再聽脫脫不花如此號令,心下怒極,置若罔聞,下令繼續回撤,不必理會。 朱祁鎮被俘之后一直身在也先所部,被也先以禮相待,心下感念,雖是如此,卻也知曉蒙古內部意見不一,另有人意圖將他殺死,剝去頭皮、用顱骨做成酒器,祭奠黃金家族死去的先祖們。 近來也先失勢,對他的態度也大不如前,現下脫脫不花如此下令,朱祁鎮想一想被生生剝去頭皮會有多痛,不禁毛骨悚然,心有惴惴,不安道:“太師會將朕遣送過去嗎?” 也先側臥在一張狼皮褥子上,臉色蠟黃,嘴唇蒼白干裂,聞言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安撫道:“怎么會?大明皇帝永遠都是我的朋友!” 瓦剌所部繼續后撤,探子不斷傳來哪處駐軍被大明攻破,大明新皇帝又擒拿了多少俘虜的消息,朱祁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也先的神色也愈發晦暗。 變故發生的時候,朱祁鎮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個噩夢,睡夢中聽得蒙古包外殺聲四起,鼓聲如雷,迷迷瞪瞪的坐起來,老半天沒回過神來,直到一行明軍被兩個蒙古士兵領著殺到帳中,方才大夢初醒。 袁彬就睡在一側,變故初生之時便翻身坐起,持刀護衛,眼見明軍到此,大喜過望:“陛下,援軍來了!我們自由了!” 朱祁鎮錯愕幾瞬,終于坐直身體,目光瞥向那一行士兵,高高在上道:“你們是誰的屬下?” 頓了頓,又道:“聽說此次是朱祁錕御駕親征,他來了嗎?!” 為首的明軍將領沒理會他,大步近前,掏出一捆繩子,作勢要將朱祁鎮捆起來。 袁彬霎時間變了神色:“大膽!” 朱祁鎮倒抽一口涼氣,厲聲呵斥道:“彼輩爾敢?!朕乃大明天子,誰敢冒犯?!讓朱祁錕來同朕說話!” 那將領冷笑一聲,徑直近前,袁彬神情激憤,持刀護衛,卻被其余幾個明軍攔住,眼睜睜瞧著朱祁鎮被踹翻在地,捆了個結結實實,緊接著自己也被綁了起來。 那將領神情不屑,轉向那兩個蒙古士兵,語氣倒很和藹:“虧得你們帶路,否則我們哪能這么順利找到太上皇的所在?” 那兩個蒙古士兵很恭敬的說了句什么。 朱祁鎮難以置信,瞠目結舌之后,面孔扭曲,厲斥道:“脫脫不花為了一己私利,居然出賣了太師?這厚顏無恥的蠻夷之輩,難怪他只能為傀儡,不能為人君!恬不知恥,下賤東西!” 那蒙古士兵面露不悅,有心近前去給他一個嘴巴,卻也知道哪怕大明新皇帝把這個舊的拖回去千刀萬剮,也不會叫自己動手打他,只按捺住怒氣,鄙薄道:“大明皇帝有什么資格取笑我們大汗?你不也曾經幫也先那逆賊叫門嗎?恬不知恥,下賤東西!” 他鼻子哼了一聲:“同樣的事情,你做得,我們大汗怎么做不得!” 第174章 朱元璋重返大明后24 這話說的極其犀利,毫不留情,朱祁鎮只覺一把尖刀徑直刺穿心窩,痛的他臉色煞白,一時間竟連話都說不出來。 皇帝一意孤行,御駕親征,結果不僅吃了敗仗,葬送掉二十萬京營精銳,自己也被敵軍俘虜,華夏五千年來,正統的中原帝王就沒辦過這么丟臉的事兒。 就算是宋朝的欽徽二帝,那也是國勢衰退,金人打到汴京城、被抓到上京去的,而他呢? 自己主動送的! 當初朱祁鎮迎著滿朝文武的反對聲堅持御駕親征,那時候他覺得自己是個孤膽英雄,有種類似于楚國大夫屈原那樣眾人皆醉我獨醒、不被世人所理解的孤寂。 然而事實證明文武百官的擔憂是對的,他不是什么英雄,而是一個自古以來從未有過的驚天大傻逼,注定會被載入史冊的昏君。 羞憤,懊惱,種種情緒堆積在一起,叫他幾乎喘不上氣來。 袁彬勸他說是因為皇帝太過年輕,才會被小人蒙蔽,他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只是這樣的安慰在堂弟朱祁錕登基稱帝,重整河山之后,變成了徹徹底底的諷刺。 要說年輕,朱祁錕比他更小,且又是藩王出身,沒接受過正統的君王教育,他能力挽狂瀾、扶持大明不倒,是當世明主,為什么自己就只能當一根攪屎棍,把大明帶向深淵? 身為天子,卻去幫瓦剌叫門,他何嘗又不覺得恥辱,只是老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古人也講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忍一時之辱,又能怎樣? 他是大明天子,至高無上,叫臣下為自己犧牲一二,又有什么了不得的! 也先了解這個年輕皇帝的虛偽與怯懦,故而只是吹捧,待之甚恭——被俘虜了之后主動幫忙叫門的皇帝噯,抖一抖就會往下掉金子的大明天子,吹捧幾句,恭敬一點罷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八車稀世珍寶,萬里江山在望,換你吃一口屎,你吃不吃?! 再說又不用真的吃屎,做做戲就好了,何樂而不為! 也先哄著他,袁彬只會往好里勸,身邊的蒙古侍從就更加不必說了,將他奉若神明,什么曲線救國啊,什么建設瓦剌大明共榮啊,朱祁鎮被吹捧的飄飄然,心里邊也跟著信了幾分。 這時候圖窮匕見,被一個自己看不起的蒙古蠻子呵斥辱罵,戳破了戴在臉上遮羞的那層假面,朱祁鎮一時之間只覺心頭發燙,羞臊難言,惱怒的欲要殺人。 “彼輩爾敢!”他掙扎著想要上前,卻因為被捆了個結結實實,勉強走了兩步,便摔倒在地,狼狽不堪。 那蒙古士兵覷著明人神色,見不曾阻止,膽子便大了起來,神情不屑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大明皇帝不曾幫也先叫過門?還是說不曾跟也先相談甚歡?我聽說大明所崇尚的名臣,要么是岳飛、文天祥之流,要么是陸秀夫之流,又聽此前土木之變中被俘的明人講過陸秀夫背負宋朝末代皇帝投海的事情——” 另一個士兵不懷好意的看著朱祁鎮,道:“聽說那個陸秀夫投海前說了幾句話,什么‘國以至此,陛下當為國而赴死’,又比如說什么‘德祐皇帝之辱已甚,陛下不可再辱’云云,明朝皇帝,我們是草原蠻人,不通教化,你知道這話是什么意思嗎?!” 朱祁鎮自幼接受的便是專門的帝王教育,且宋朝又是明朝之前的中原文明,其興亡更是被太傅們捏著耳朵從頭講到尾,如何不知其中深意,當下便覺一股恥辱與羞憤直沖天靈蓋,目眥盡裂,恨不能即刻同那蒙古士兵同歸于盡。 那二人見他如此,嬉笑愈甚:“看這模樣,仿佛是懂,只是為也先叫門也是你干的,這未免就叫人想不明白了,到底是懂,還是不懂???!” 這倆人嘴也真夠損的,深諳殺人誅心的道理。 朱祁鎮兩眼暴突,口中嚇嚇不止,為首的明軍將領把他真給氣死了,便揮揮手打發那兩個蒙古人離開:“剩下的事情便交給我們吧?!?/br> 夜色漸深,蒙古包外的殺喊聲此起彼伏,不曾停歇。 這一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這一行明軍并不曾帶朱祁鎮和袁彬出去,只留守在帳中,等待第二日雨過天晴。 朱祁鎮心緒激憤,起初還叫罵不止,幾個人聽得心煩,干脆就把他嘴給堵上了,再見袁彬連聲叱罵他們無禮,索性連他的嘴也一塊兒堵了。 也先所部本就損失慘重,難以組織起有效的反擊,又被脫脫不花出賣,猝不及防、以卵擊石的結果,就是一敗涂地,僅剩的幾萬人被殺的殺、擒的擒,其麾下一眾將領、幕僚都被捉住,也先也被明軍控制住,聽候皇帝發落。 朱元璋十一月中率軍出征,到今日已經是十二月下旬,年關在即。 脫脫不花早已潰逃回蒙古去,又有氣候和物資補給等方面的問題牽絆,朱元璋明白窮寇莫追的道理,更遑論此次出征已經賺得盆滿缽滿。 瓦剌失了幾十萬精銳,也先被擒,蒙古元氣大傷,沒有幾十年的時間,絕對緩不過這股勁兒來,又將朱祁鎮和喜寧一并逮住,算是滿載而歸了。 …… 朱祁鎮被擒之后,情緒一直都處于激憤之中,他知道朱祁錕御駕親征的事情,再見看守自己的明軍態度,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不愿讓這個隱隱對峙過的堂弟看笑話,第二日便冷靜下來,道是想要更衣換裝,整頓儀容。 沒人理他。 一天三飯,定時讓撒泡尿,別的時候捆起來就完了。 朱祁鎮冷笑,這是想給朕一個下馬威不成? 便不再要求,只閉目養神,力求不失了天子體面,又開始想見了朱祁錕之后該說些什么才好,該以怎樣的態度和情緒同他交談,才能最大程度的震懾他,讓他有所忌憚。 事實上,他是拋媚眼給瞎子看了。 一直到大軍還京,那位繼承了他皇位的好堂弟都不曾前去見他,絲毫不掩飾他的不屑一顧和輕蔑。 朱祁鎮…… 朱祁鎮憋得內傷了。 文武百官們早就見識過了皇帝的本領,對于他此次御駕親征,來自朝堂內部的反對聲音微乎其微,但饒是如此,于謙、胡濙等人心頭也存著幾分忐忑與不安,唯恐皇帝陰溝里翻船,將大明帶到更黑更暗的深淵去。 直到皇帝大破瓦剌所部、生擒也先,班師回朝的消息傳出。 “好啊,上天庇佑!” 幾位閣臣老淚縱橫,向來剛直的于謙也不禁濕了眼眶,另有侍從飛馬往各處衙門去報喜,前線戰場上傳來的喜訊就像是火苗一樣,瞬間引爆了了整個北京。 “英明神武若此,真是天授之君??!” “果真為太祖皇帝子孫!” “我大明后繼有人了??!” 消息傳到后宮,藺皇后喜笑顏開,叫宮人們陪伴著往佛堂去還愿,皇太后臉上也帶了幾分笑意與希冀,迫不及待的追問道:“果真已經接回了太上皇?!” 侍從笑著應聲,皇太后捂著心口,連聲喊“阿彌陀佛”,錢皇后叫宮人們攙扶著跌跌撞撞趕來,蒼白面孔上浮現出幾分飽含期待的血色:“母后,陛下要回來了嗎?!” 較之素日的嚴肅,皇太后此時便要和顏悅色的多:“是啊,回來了!” 說到此處,她不禁淚濕眼睫,拉著兒媳婦的手,哽咽道:“咱們娘倆,可算是把他給等回來了!” 王師還京當日,于謙率領一眾文武百官在京城門外跪迎,見皇帝端坐馬上,英姿勃發,心下暗松口氣,再瞥見其后被禁軍押解看守著的也先等人,更是目露歡欣。 吏部侍郎知道太上皇還京的消息,特意往御駕之后張望了幾眼,不曾瞧見太上皇的車駕,甚至連儀制格外突出的車駕都沒瞧見,不禁悄悄拽了拽上官吏部尚書王直的衣袖,低聲道:“王尚書?” 王直面帶微笑,以一種崇敬異常的神色,聚精會神的看著皇帝,頭都沒回:“怎么了?” 吏部侍郎悄聲道:“怎么不見太上皇?” 王直看著皇帝,不住的鼓掌:“別提他?!?/br> 吏部侍郎以為自己聽錯了:“???您說……” 王直:“今天是個好日子,不說他,晦氣!” 吏部侍郎:“……” 吏部侍郎默默的閉上了嘴巴。 此前京城保衛戰之后,皇帝便真正的站穩了腳跟,一聲令下,天下無敢不從,現下裹挾大勝余威,誰敢在此時觸他的霉頭? 至于太上皇,這都是老黃歷了,別提他,晦氣! 可誰都沒想到,入城回京之后,皇帝第一個提了太上皇。 “朕此處出軍,大敗也先所部,生擒也先,不僅如此,還抓到了喜寧——” 說到此處,朱元璋濃眉一挑,詢問道:“諸位卿家以為,此賊該當如何處置?” 話音落地,于謙便出列一步,寒聲道:“此賊之罪,僅次于王振而已,非凌遲處死不足以平天下之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