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漠北以后 第74節
魏硯蹲下身,耐心地給她套上羅襪,又穿了鞋。他眉眼專注,好像在做一件極為細致的事。 沈瑜卿并沒睡熟,感受到他的動作已經醒了,慢慢翻過身,面朝著他,“你也睡吧?!?/br> 魏硯應了聲,側過身躺到她身邊。 胡服沒多大,都被她躺著,魏硯身下是枯草,下了雪,枯草發潮,硌人又難受。 沈瑜卿眼睜開了,與他對上,火光昏黃,照著他的臉并不清晰。 “冷不冷?”沈瑜卿問。 魏硯笑,“有你在熱著呢?!?/br> 沈瑜卿淡淡地斂起眼,坐起身也解了自己的胡服。她里面是雪白的襦衫,緊貼著身。 魏硯目光幽幽盯著她。 胡服解下,沈瑜卿將衣裳展開,自己先躺到里,胡服蓋到身上,給了魏硯大半。 “還冷嗎?”她問。 “還說不是心疼我?!蔽撼幮?。 他兩臂用力,干脆把人一提,讓她趴到自己身上,胡服蓋下,剛好遮住兩人。 沈瑜卿貼他胸口,眼還怔著,兩人貼得太緊了。她下面是齊胸的襦衫,白玉般的膚,兩只擠在一起壓著他,他一低眼就能看清。 “這樣不冷?!蔽撼幭乳_口。 沈瑜卿動動唇,沒再說什么。 “東西拿到了嗎?” 兩人一路回來,被他說著成親,沈瑜卿才記起來那件事。 魏硯心思不在,眼眸垂著,答得漫不經心,“拿到了?!?/br> “羽林令?” “嗯?!?/br> 沈瑜卿正過臉問他,“你拿到后打算怎么做?” 魏硯:“沒想好?!?/br> 沈瑜卿不禁看他,不相信他還沒想好。既然能猜到里面是什么東西,冒著危險來取,必然是十分重要,依照他的脾性,不可能沒想好。 魏硯手臂環著她的腰抱緊,低聲,“我有些冷了?!?/br> 方才還嘴硬,這么快就冷了。 沈瑜卿沒多想,“你先將衣裳穿了吧?!?/br> “不用?!?/br> “那怎么辦?” 魏硯咽了咽喉,吻住她的頸,臉埋過去。沈瑜卿低眼只看到他烏黑的發。片刻他手也過了去,指腹修長粗糲,不過幾下很快就讓她到了。 魏硯松開她,眼里有笑,低聲,“還冷嗎?” 沈瑜卿臉暈得發紅,趴在他胸口眼睫顫顫,只呼吸著,一句話都說不出。 第58章 .圓玉送給我未來的夫人。 天亮后兩人離開草棚返回。 巖洞塌陷,是再走不了,魏硯帶她繞了另一條路。 風雪停了,天還陰。昨夜下了一夜雪,地上的雪深厚,走著有些費力,兩人一步一步走,她沉默著,好半天都沒動靜。 魏硯牽牽她的手,回頭看了她一眼,“想什么呢?” 沈瑜卿回過神,聽清他的話開口:“沒什么?!?/br> 魏硯以為是她急著走就沒多想,“出了這條山路就能回去了?!甭牪坏剿雎?估計是她沒力氣了,捏著她的手心問,“走不動了?” 眼前群山連綿,巍峨起伏。簌簌的風刮過,上京這時已是入了春,這里卻依舊白雪皚皚。 休整一夜,算不上多累。 沈瑜卿搖搖頭。 早間沒有食物,兩人都空著肚子。魏硯行軍打仗習慣了風餐露宿倒是無所謂。但她嬌,怕她受不了。 他雙腿分開,挺直的背對她,微微躬著身,“上來?!?/br> 沈瑜卿眼看向他的背,明白他的意思,“又背我?” 魏硯一笑,“男人背自己夫人不是天經地義?” 沈瑜卿抿了抿唇,“我哪有那般無用?!?/br> “那方才在想什么?”魏硯故意逗她,“不是在想昨夜被欺負成那樣,現在該欺負回來?” 提起昨夜,沈瑜卿臉側又一紅,“你還好意思說,要不要臉?!?/br> 魏硯直起身,似笑非笑,“跟自己女人要什么臉?”他過去隔著外穿的胡服揉著她,“在外面做不舒服也不干凈,我倒無所謂,總不能委屈了你?!?/br> 沈瑜卿低頭看了那只手,“我還有件事想和你說?!?/br> 她有心事,方才沒注意,現在倒是發現了。 等她再開口,他一手扣著她,親她耳珠,上面有一處小洞,是她常掛耳鐺留下的。 沈瑜卿眼動了動,輕聲啟唇,“我來時先生曾經找過我,若我能再回上京,無論結果如何,他都會登門求娶?!?/br> 月匈月甫上那只手猛然用力,沈瑜卿忍不住咬緊下唇,眼眶里暈了淚。 “拒了?!蔽撼幎⒅?,“我不回上京,若是你敢接他的婚書,我就親手剁了他?!?/br> 沈瑜卿神色淡淡的,“我哪里說過會接受?” “什么意思?”魏硯眸垂下,一瞬不瞬地看她的眼。 沈瑜卿繼續,“我只是提前告知你,免得你從什么地方聽到消息不信任我?!?/br> “昨夜我想了,有些事說不清楚誤會會鬧得更大,先生一事回上京后我會處理好,你只需等我信兒就好了?!?/br> “就這樣?”魏硯咧嘴笑,在她唇瓣上又啄了兩下。 “不然呢?”沈瑜卿眉梢挑開,“先生于我有恩,我不想有負于他,這件事我會解釋清楚,但你要信我?!?/br> “我何時不信你了?!蔽撼幯劬€停留在她臉上,“我在漠北等你?!?/br> … 走了大半日終于出了雪山,外面厲粟張禾帶人也搜尋了一日,可算是把兩人找回來。 厲粟眼尖,瞥一眼兩人緊緊牽在一起的手,心里過了好幾遍,看王妃沒有掙開,王爺眼里有笑,就知道這事準成了。 他樂呵呵地牽馬過去,躬身,“王爺,耶律殷余黨屬下已帶人除盡,可以回去了?!?/br> 魏硯點頭。 厲粟只牽了一匹馬,魏硯扶著沈瑜卿先上去,沈瑜卿坐在前面扯韁,后背貼上一塊堅硬,魏硯臂環她的腰,拉過韁繩握在手里,一句都沒解釋,揚手道:“回上郡?!?/br> 回城要比來時少了諸多波折,一路順利,沒再有持刀的犬戎人。 有魏硯護在懷里,他肩寬厚,臂彎圈著騰出一塊溫暖舒適的地。 刀橫在馬前,刀身黑亮筆直,刀鞘掛一環,是一枚圓玉。 沈瑜卿目光落在上面,不禁多看了幾眼。 魏硯手松松抓著韁繩,注意到她的視線,低聲問,“喜歡?” 圓玉呈環狀,中間空洞,是被精細打磨過了,上面雕琢繁復花紋,不像漠北能有的東西。 沈瑜卿只是覺得特別罷了。 她開口,“這不像是你有的東西?!?/br> 語氣篤定,魏硯手臂收緊,扯了扯嘴角,“你倒是了解我?!?/br> 沈瑜卿沒接他的話。 魏硯目光盯著她的紅唇,“這東西是我母親給我的?!?/br> 沈瑜卿一怔,仔細回想一遍,記起魏硯的母親應是宮中的淑貴妃,曾經盛寵一時,只是在十年前意外離世,也就是在那一年魏硯離開了上京,發誓永駐漠北。 難道魏硯不回京和他的母親也有關系? 沈瑜卿心里猜測,魏硯仿佛看出她的心思,薄唇親著她的側臉,“你猜得不錯,上京污濁,我不想留在那?!?/br> 世家間暗自的勾心斗角,行的齷齪事沈瑜卿不是不清楚。 當年淑貴妃離世時她還小,只聽說淑貴妃是風寒加重,身子又弱才無法救治,想不到另有隱情。 魏硯似是不想多說,他解開刀鞘的白玉環,塞到她手里,“你我既已定了情,總要送些信物給你。這環自我出生時就戴著,也是我離開上京唯一帶出之物,好好收著?!?/br> 沈瑜卿沒料想到這茬,他塞給她玉環后又去牽扯韁繩,好像沒什么不一樣。 她摸著玉上雕琢的紋路,拿近一看才看清上面是刻著“行止”二字。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想來贈玉之人必是心有期盼,滿腹疼惜的。 沈瑜卿當時尚是年幼,對淑貴妃了解不多,只記得她很美,世間再無那般美艷女子。能刻下這玉之人,必也是行端坐正,品行高潔之人。 魏硯摟著她的腰,“好好收著?!?/br> 沈瑜卿說:“你將這等貴重之物贈我,我現在還沒什么好送你的?!?/br> “你當是在以物易物?”魏硯道:“我母親生前交代我,這玉要送給我未來的夫人?!?/br> 從昨夜她答應他的求娶之后,他便三句話離不開他的夫人。 沈瑜卿拿了帕子將玉裹住,收到懷里,刀柄空了,沒了慣帶的玉環反而有點寡淡。 見她些許鄭重地收好,魏硯嘴邊浮出笑,“等回了上郡,我會給你一個體面的婚事,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淮安王魏硯的王妃?!?/br> 沈瑜卿并不在乎這些虛禮,只是聽他這般說,面上再若無其事,還是忍不住捏了捏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