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漠北以后 第73節
“別找了,你兄長已死,逝者已矣,過去的不如過去,沒有追查的必要?!?/br> 耳邊徐徐一道聲音。 沈瑜卿不甘心,“我只想知道原因,倒底為什么!” 沒有人回應她。 已是過了許久了,日光斜斜下去,崖壁忽拍下一只大掌,緊接著另一掌撐在上面,底下的人縱身一躍,兩腳落地,穩穩站住。 沈瑜卿聽見有人在喊她,不禁蹙眉,輕輕睜開眼,看到一張熟悉的人臉。 魏硯下頜繃著,牙關咬緊,見她是真的醒了,兩臂倏地一收緊緊將她抱住,像是在強忍著什么。 “你怎么了?”沈瑜卿感受到他的異樣,眼睫顫了顫,輕問出聲。 沒等他回應,記起方才那股莫名的氣味,心猛然一驚,“那花…” 日頭落下,花已經合了。 魏硯抵著她的額,喉嚨滾動兩下,她在他眼底看到了一圈紅,還從未見過他這樣,沈瑜卿忍不住又道:“那花是不是有毒?!?/br> 穿腸草最厲害的毒非人人皆知的葉莖,而是它的盛開后的花,讓人沉溺于幻境,死于無形。只不過此毒世間無解,而且這草每三年才開一次花,接觸穿腸草的人都以為死在它的葉莖罷了。 魏硯不說話,只盯著她的臉,半晌才有動作,一下一下吻著她的唇,從未有過的輕,像是在捧著一件失而復得的寶貝。 高崖之端,日暮向西收尾,灑下金燦的光。萬籟俱寂,唯有彼此清晰的心跳聲。 魏硯呼吸著,眼底都是她的影,“沈瑜卿,老子這回算是徹底栽到你手里了?!?/br> 第57章 .反悔我倒是怕你反悔。 離了崖端,魏硯牽著她的手,大掌牢牢包裹,雪停了,他一步一步在前,沈瑜卿踩著他的腳印。 已是走了許久,沈瑜卿望著他的背影依舊心口砰跳如鼓。方才她受了穿腸花的毒,若不是魏硯及時帶著珠子回來她必然已經沒命了,只是她未想過魏硯會說出那番話。 她目光凝住片刻,魏硯忽停住身,臉朝向她。 沈瑜卿對上他漆黑的眼,呼吸緩下,開口,“怎么了?” “不想等你父親的信了?!蔽撼庬钌?,一手握住她的腰,沈瑜卿被他一帶撞到了他胸口。 “什么意思?”她聽到自己出聲,是輕的,像是預料到什么,目光落到他臉上。 魏硯眼盯著她,“我這些年浪蕩一身,除卻這條爛命一無所有?!?/br> 沈瑜卿眼睫輕輕顫動,唇瓣微闔,呼吸放到極緩。 原本停住的雪再次飄落,化在他的眼角,染上一片濕。 “遇見你之前我從未想過以后,現在我有些想了。若你愿意,我們現在就成親?!?/br> 沈瑜卿眼眸微動,怔然地看向他,“我們不是已經成過親了?” 魏硯牽唇,“那時是我混蛋,早知有今日,當時必要將禮數補全?!?/br> 沈瑜卿記起前事,他浪蕩下流歷歷在目,眸色又淡下來。 “你還提那些事?!?/br> 魏硯吻著她鼻尖,“總不能當沒發生過?!彼椭?,“方才我從崖底爬上來,你昏倒在地,呼吸微弱,脈搏幾近于無。我不懂醫,能做的只是把珠子給你,祈求上天看在我贖了這么多年罪的份上眷顧我一次?!?/br> 沈瑜卿咬住下唇,聽他繼續,“你可知道當時我在想什么?” “什么?”沈瑜卿問他。 魏硯道:“當時我在想,我們成親禮數都不全,若你不在了,你父親執意將你帶回上京,我死了都不能和你在一起?!?/br> 他啞著聲,目光凝在她臉上。 沈瑜卿心口像被人狠揪了下,垂落在身側的手動了動,唇啟開又合,終究是沒說一個字。 雪落到她耳尖,魏硯抬起頭,對著茫茫曠野,低矮連綿的山道:“我在漠北十余年,對這一草一木都極為熟悉。不如就叫這山川草木為見證,你我二人自此結為夫婦?!?/br> 沈瑜卿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滿目的白。 “你想好了?” 魏硯一笑,“這些話原本打算回上郡同你說,但現在我不想再等了?!?/br> 他說完,革靴退一步,讓出距離,寬肩筆直,身姿利落挺拔地對著她,雙手甫一抱拳,臉上從未有過的鄭重,“漠北淮安王魏硯愿求娶上京沈氏女沈瑜卿為妻,此生締結連理,白首永偕,至死不渝?!?/br> 他微躬著腰,雙拳抱緊,手背脈絡清晰分明,只給她烏黑的發頂。 雪紛紛揚揚,沾到她眼睫,不多時就化了。 “這便就完了?”好半晌,沈瑜卿啟唇,在風中開口。 魏硯徐徐站直身,在寒風里聽清她說的話,幾欲要被氣笑了,一把帶過她的腰,“你還想怎樣?” 沈瑜卿忽然開口,“我阿娘身體不好,不能受過多顛簸,家里又只有我一個獨女,以后我大半的時間可能都會留在上京?!?/br> 她眼看著他,月匈月甫稍許起伏。 魏硯呼吸沉沉,“我可以等,左右孤身這么多年了,不在乎多上那幾月?!?/br> 沈瑜卿輕聲,“日后你若是敢反悔我便再也不見你了?!?/br> “我倒是怕你反悔?!蔽撼帗l得緊,眼里低低地笑,“答應了?” 沈瑜卿偏過臉,心口已然跳得緊了,眸色卻淡著,輕“嗯”了一聲。 魏硯臉掛著笑,一手抬起她的下頜,唇低著覆了過去。 呼吸愈發快了,沈瑜卿推著他胸口,他親得要比以往都重,有意般地作惡。 沈瑜卿被迫仰著臉,他鉗住她的下巴,雪膚上一道泛紅指印。 心頭跳動得厲害,她眼睫輕顫著,眼里一片水霧。 稍許,他才放開她。 他呼著氣,氣息纏繞在一起。 魏硯含笑,“知道我現在想做什么嗎?” 沈瑜卿被他親得沒力氣,半軟在他懷里,呼吸緩和,沒開口問他,料想他是說不出什么好話。 見她不理,魏硯自顧道:“我現在想把浪費的這些日子都補回來?!?/br> “回上郡后就無事了,你我也能好好做些正事?!?/br> 沈瑜卿聽到他口中的正事,耳根不自覺地發熱,兀自罵了他一句下流。 彼時天差不多暗了,將有夜幕降臨,不能再過多耽擱。兩人一路往回走。 風雪大,魏硯解開胡服,全罩在了她身上。 沈瑜卿貼著他的胸口,一陣燙熱,他肩背寬厚,足以抵擋所有的寒風。 深夜不能多行,兩人回到先前的草棚,魏硯生了火準備再留一晚。 沒有那群商人帶來的毛氈熱湯,魏硯直接解了自己的胡服鋪到地上,他里穿中衣,襯得寬肩窄腰,臂肌噴薄有力,野性十足。 沈瑜卿坐著他鋪地的胡服,“你冷不冷?” 魏硯在生火,昏黃的光照他半張臉,勾勒出深邃的眼,□□的鼻。 火生得旺了,他抬起臉朝她看,起身幾步走過來挨著她坐,臂張開,摟住人親她側臉,“心疼我?” 沈瑜卿哼了聲,“愛穿不穿?!?/br> 魏硯盯住她的臉,嘴角始終揚著。 白日下了雪,到夜里連上,風猛吹,沈瑜卿畏冷,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魏硯抱著她像在抱一塊冰,他皺眉,目光滑過去看到她沾濕的鞋襪,走了一日必是已經濕了。 她坐著,魏硯彎腰過去抱住她的腳。 沈瑜卿驀地一驚,下意識就想把腿抽回來,“你做什么?” 魏硯手錮得緊,沒讓她動,“鞋襪濕了,容易著涼?!?/br> 確實濕了,走了一路太冷,凍得她失去知覺,就有些感受不到。 魏硯脫下她外穿的鞋,里面是一雙雪白的羅襪,潮濕著,是沾了水。他繼續將羅襪脫下來。 粗糲的指腹擦過她的肌膚,一陣怪異的麻,從腳踝到了全身。 沈瑜卿別開臉,耳根已然漲紅了。 魏硯將鞋襪擱置到一旁,握著她的腳踝,眼看了會兒,一片雪白的膚。 “腳怎么這么???”魏硯掌握著,像冰一樣,他手托著放到懷里捂。 足心抵著他胸口,沈瑜卿忍不住動了下腳趾,想抽回來他卻握得緊。 “你下不下流?!?/br> 魏硯咧著嘴,“這就下流了?” 沈瑜卿抿抿唇。 他胸口燙熱,一股暖流從足下熨燙至全身,要比方才暖和許多。 過了一會兒魏硯捏一下她的腳背,“先睡,我把濕衣裳烤烤?!?/br> 沈瑜卿收回腿坐到里,胡服僅夠一半,魏硯又將中衣脫了鋪到下面,接到一起,“躺著睡會兒?!?/br> 他赤著,露出精壯的腰身,肌理流暢,不同于她的白,他更偏向于長年烈日暴曬下的古銅,是最原始的野性。 “你穿著吧?!鄙蜩で溲蹟科?,他俯身,她鼻尖幾乎擦過他的胸膛,鼻下都是他的氣息,蠻橫霸道,她眼卻始終沒看他。 “我不冷?!蔽撼幱幸鈱⑺υ趹牙?,含了下她的唇瓣又放開,“快睡,有我守著?!?/br> 他說完便走了,壓迫感離開,沈瑜卿回過神,看到他手里拎著她的鞋襪烤在火上,移開眼,側身躺到他鋪展的胡服。 胡服厚實堅硬,躺在上面并不舒服。沈瑜卿背對著外,耳聽著火焰燃起的噼啪聲,眼眸動了下,慢慢合了眼。 至下半夜魏硯添了回柴,她的鞋襪烤得干了,他才起身過去。 里面的人已經縮成一團,腳趾蜷縮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