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
夏楓身騎戰馬居于正前,紅衣玄甲, 白皙明艷的臉上冷冽決絕,雙眸死死盯著前方來人。 “大帥, 到了城門不進京,在外面做什么?”陸農卓驅馬上前, 皮笑rou不笑道, “圣上有難,我等前來勤王救駕,怎也勞煩你千里迢迢南下了?” “宣平侯,我不想跟你打馬虎眼,你拉著七萬大軍在笠澤等了幾個月, 可真是未仆先知?!毕臈髌乘谎?,“你們怎么爭權奪勢我不管,但你萬不該動你不該動的人!” 陸農卓沒想到她這么不給面子, 定眼一看, 夏楓身后披堅執銳的西北將士少說也有近萬,一時進退兩難。 他分明沒有收到西北調兵南下的消息,這群人是怎么冒出來的? 西北軍威名遠揚, 極善野戰, 陸農卓大軍押后, 真交起手來,不一定能討到便宜。 他本就不真誠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夏大帥,皇城jian人當道,陛下危在旦夕,您不趕緊進城救駕, 攔在城門口堵本候,是何道理?” 夏楓嗤笑,‘鏗鏘’一聲,利劍出鞘:“我說了,別跟我打馬虎眼?!?/br> “你把寧王殿下留下來,我家大帥不擋你們去路?!鼻簱P聲補充:“陸侯爺,您要造反也好,奪位也罷,都與我西北無關。但寧王殿下是我家大帥認定的夫君,您千不該、萬不該打他的主意?!?/br> 對于夏楓與寧王的感情糾葛,陸農卓也曾聽到過傳言,但從未當回事。畢竟于他而言,權位大于一切,他并不認為夏楓身為西北軍主帥,是會為了個好看的病秧子與自己明面上作對的人。 但怎么也沒想到,夏楓不僅明擺著來要人,還冒著西北有失的風險來征調兵馬,大張旗鼓。 “夏楓!你我皆是一方統帥,我敬佩你年少奇才,巾幗之姿,對你客氣點。但你以為我嶺南是任你欺壓的兔子嗎?你說要人就要人?!标戅r卓皺眉,一雙鷹目銳利無比。 “話都給你放這兒了,你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也沒辦法?!毕臈飨掳臀P,忽然轉身,對著城墻喊道:“趙王爺,您說該怎么辦?這一仗,我是打還是不打?” 城墻上走出一個中年男人,玄袍冠冕,赫然是趙王蕭敬。 他一手摸著胡須,一手負于身后:“王賊未滅,我等先因為點小事打起來有傷和氣。再說了,我與侄兒明忱許久未見,既然一并來了,怎能不好好招待?” 陸農卓不可置信地看著城墻上的蕭敬,他雖貪戀權勢,卻也有一顆身為軍人保家衛國的鐵膽。 他給夏楓面子,被兩軍陣前公然挑釁也沒惱怒,說白了是帶著那么一點惺惺相惜。因此,如何也無法相信,守護西北的夏楓會與蕭敬這等割地飼虎之人串通到一起。 “請寧王殿下下車?!标戅r卓死死盯著城墻上笑得不懷好意的蕭敬,抖了抖眼角:“大帥不必擔憂,寧王殿下在我軍中很好。我全軍上下,對其并無半分虧待?!?/br> 夏楓看著明黃色華蓋馬車上下來的人,臉色蒼白,腳步虛浮,那雙明亮的眼眸卻含笑看著自己。 她忍不住翻身下馬,急走幾步,站在原地等待蕭明忱走至近前,拱手行禮:“殿下?!?/br> “大帥,多日不見?!笔捗鞒肋€了半禮。他沒有束發,頭發搭在風帽上,被春風吹得散亂。 二人站得近,幾縷頭發甚至隨著他的動作,拂過夏楓身前的鎧甲。 夏楓不想干站著整這些個勞什子的禮數,偏偏里外都是礙事的眼睛,只得耐著性子道:“殿下這邊請?!?/br> “哈哈,賢侄,經年未見,真沒想到,今日你我叔侄能夠再見?!壁w王蕭敬笑著從軍陣后走出。 寧王乃是親王,先帝親子,陛下親弟,蕭敬卻是血統與皇室早已出了五服的藩王。若是太平盛世,他們倆見了面,還不一定誰先給誰行禮。 蕭明忱自知處境,順著他的話拱手道:“見過皇叔?!?/br> “哈哈,”蕭敬摸摸胡須,慈愛關懷地看著他,“本王多年未曾入京了,當初聽聞你被王賊陷害,很是擔憂,奈何王氏一手遮天,無計可施?!?/br> “多謝皇叔掛念,侄兒無礙?!笔捗鞒赖?,“您怎的和大帥遇到一起了?” “大帥掛念你的安危,到了城門不肯進,堅持定要在這里等你?!笔捑凑f罷,玩味地看著已經臉黑如鍋底的陸農卓,“陸侯爺,既然趕巧來了,不如一道進城敘敘舊?” 盛京城門外,昨夜激戰的血腥未散,三方兵馬云集,帥旗獵獵作響。陸農卓帶著幾萬大軍北上,可不是來跟人敘舊的。 然他也不是不識時務之人,從蕭敬一出現,便知先機已失。又有夏楓與西北軍堵在城門口,他是萬萬無法帶兵入城的。 陸農卓小聲交代身旁的副將幾句,斜睥他一眼:“敘舊就不必了,本候北上實為入京救駕而來,誅殺王賊,保護陛下要緊?!?/br> “王賊已是強弩之末,不成氣候。陸侯爺呀,你這嶺南大軍就不必進城了吧?!笔捑纯聪蛩砗?,意味深長道,“有我青州軍就足夠了,況且大帥也在,能出什么亂子?” “親兵衛隊隨本候入京,其余人等退往盛京城五十里外安營扎寨,聽候差遣?!标戅r卓看向站在一起蕭明忱和夏楓二人,眼神暗了暗:“本候也相信,有大帥在,蠻夷宵小之輩必不敢亂來?!?/br> “好好?!笔捑礉M意道。 這種時候,兵權就是話語權。在場幾位當權者,蕭明忱是最沒立場說話的那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