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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此刻,很多心虛的朝臣都忍不住趁著武帝還不曾來到的時間里,悄聲同身側的同僚討論著。 至于工部尚書裘聞之倒是老神在在,不摻和也不好奇,半瞇著眼睛等待著陛下的到來。 而曾經同南陽王有過走私交易的宣平侯,此刻兩股戰戰,他此前知道要削藩,卻不知道陛下的動作這般快,倒是瞬間叫他夾起了尾巴,恨不得將頭埋到地上,別被武帝給瞧見了。 之前因著他長子趙易安的事情以及武帝的警告,宣平侯夾著尾巴做了一段時間的人,但發覺武帝并不曾降下什么責罰,他便以為那一籮筐的事情被輕拿輕放了,也就不曾表態,卻不想一切都等在了今日! 北平王褚燃動了動腦袋,自是望見了自己身側那鬢角冒汗的宣平侯。 “侯爺這是熱的?”褚燃不怕亂的摻和一腳,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宣平侯擦了擦額頭,賠笑道:“下官大約是身子虛了些,這才冒汗冒的厲害?!?/br> 褚燃勾唇,低聲道:“侯爺也聽說了三位藩王伏誅的事情了吧?” 宣平侯心里一緊,不曾言語,褚燃卻是繼續張嘴說著,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叫他們兩人聽到,“據說南陽王庫的金銀少了大半,陛下這次怕是會發火吧……哎,也不知道誰要倒霉嘍!” “王爺的意思是……”宣平侯話不曾說完,只是輕輕捻了捻手指,張嘴無聲的吐出幾個字——國庫空虛。 褚燃笑笑,“我可沒說,一切靠侯爺自己想?!?/br> 說著,便轉回了身。 但聽了褚燃一番話后的宣平侯,心里卻逐漸平靜了下來。雖然不知道北平王為何會突然透露這么一條消息,但若是國庫空虛屬實的話,那么宣平侯便還能借著家底把自己撈一撈,不至于往后混跡的太過凄慘,畢竟這下年來他同南陽王的走私,雖是大頭被朱烈占了,但就宣平侯手中得來的利潤,都不是一筆小數。 國庫空虛,他只要能獻上武帝滿意的金銀,便能難免一死…… 想到這里,宣平侯恨不得立馬給自己一巴掌,若是在趙易安出事的那會兒他便表了態,現在也不用這般膽戰心驚了! “皇上駕到!” 內侍拉尖的嗓音響起,瞬間大殿上的臣子們皆是跪拜唿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成武帝涂修霆坐在龍椅上,聲音不咸不淡,“平身?!?/br> “謝陛下?!?/br> “宣旨?!蔽涞劭戳丝瓷韨鹊睦罡H?。 “是,”李福全拿著圣旨走到了大殿之前,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東西南北四位藩王。其中三者包藏禍心、覬覦大胤江山,妄圖聯合謀反,但經役伏誅,從此大胤再無藩王之位,特下此例,望眾周知,以示皇威,欽此!” “臣等接旨!” 朝中臣子面面相覷,在大胤存在了百年之久的藩王制度,這便消失了? “繼續念?!蔽涞郯胫е^,眼神都不帶動一下的。 于是李福全拿出自己另一張圣旨,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北平王褚燃,謙遜有禮,文武具佳,于削藩之役中斬逆臣、捉賊子,是為逸群之才,念此功績,著從即日起,冊封其為大將軍,念其曾為北平之王,便特設封號是為北平,以示皇恩,欽此!” “臣接旨!”北平將軍褚燃下跪接旨。 宣平侯心下一凜,倒是更加相信之前褚燃對他說的一番話了。 今日的早朝上宣布了兩件大事,朝臣們皆是心有顧忌,不敢暢言,因而這是武帝度過的最安逸、清靜的一個早朝了。 * 下朝后,隨著武帝一起去御書房的,除了??妥笥蚁?,還有一個新競的北平將軍褚燃。 御書房里,白渺還正捏著筆桿子練字,一聽到推門的聲音,便驚喜抬頭,“陛下!” 像個自由的小鳥兒撲在了武帝的懷里后,白渺才發覺今日進來的不是武帝一人,還有三個大男人! “賀大人,夙大人?!卑酌旃郧傻暮笸艘徊?,沖著左右相點了點頭,但是對上褚燃略帶玩味兒的眼神后,卻是不說話了。 褚燃的眼里似乎閃過了什么,在剎那間是對少年銀白色長發的驚訝,但那一抹光轉瞬即逝,又染上了旁的色彩,濃烈而復雜。 夙全道:“小殿下,這位是曾經的北平王、現在的北平將軍褚燃?!?/br> “褚大人好?!卑酌禳c頭,不知道為什么,比起賀聞舟和夙全,他對于褚燃有點兒天然的排斥。 “見過小殿下,”褚燃頷首,俊美的臉上掛著一抹淡笑,一舉一動都風流倜儻,可看在白渺眼里卻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行了,”涂修霆不耐煩的打斷,“你們認下人便可以了,若是沒有要事就趕緊離開?!?/br> 說著,就牽著白渺的手走到桌子前,細細打量今日白渺練字的成果。 今個兒白渺已經寫了三片竹板了,比起最開始的模樣,有了很大的進步。 賀聞舟見武帝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樣,趕緊開口道:“陛下,這不馬上就世考了……” 不等右相說完,涂修霆不耐煩道:“按著往常的辦就好?!?/br> 世考,顧名思義,世家貴族除嫡子外其他旁支參加的選舉考試,凡是世考成功者,便能入朝為官,且基本是三品以上的官員;至于嫡子則有他們父親的爵位、官職進行繼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