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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時間結束,我和工作人員來收畫?!彼苫罂粗鴩^的眾人,“這是在做什么?” 關莫憤慨道:“老師,有個文盲來鬧事,我正在……” 李青善一雙眼睛不怒自威,語氣冰冷:“誰敢來博物館這種地方鬧事!” 他冷冷掃過關莫和一眾觀眾的臉,最后落在盡頭面容昳麗的青年身上,微微一怔。 倒不是青年容貌有多驚艷,而是青年身上那股子古典的韻味,他從小就接觸了各類文化圈,長大后經營文化產業,見慣了各類書法家,國畫大師。 一個人的修養,是能從儀態和眼神中看出。 而眼前的黑衣青年,還維持著輕壓腕的握筆姿勢,儀態大氣優雅,瀲滟的桃花眼平添不羈,仿佛從古書里走出來的風流公子,又比普通的公子哥多了久居高位的尊貴。 他皺了皺眉,直到青年輕放下筆,卸去滿身氣場朝他禮貌頷首,眼里是對一個德高望重畫家的尊重。 李青善突生好奇,這樣一個矜貴的青年,筆下的畫會是怎樣一副模樣。 他大步走到青年面前,垂眸看去。 第3章 (捉蟲) 一張起皺的宣紙,紙上墨色未干—— 畫中央鳳凰浴血,下方畫了兩只白鳥,只畫了線條,還未上色。 一紅一白,視覺張力拉到極致。乍一看并看不出來是鳳凰,需要用心品味,才能體會出畫師描繪繁榮祥景的心境。 李青善雙眼微張,作為李宗策的后人,對李宗策的畫風再熟悉不過,而眼前人的手法居然有當年李宗策的影子!而且還是在一文不值的廢紙上畫出! 見自家老師盯著畫出神,關莫憤怒提醒道:“老師,我這就把他趕出去……” “閉嘴?!崩钋嗌坪浅饬寺?,一瞬不瞬盯著畫上的鳳凰出神。關莫訕訕閉嘴,眾人也不敢出聲,順勢觀察起這張風格迥異的畫。 半晌后,李青善拿起未干的羊毫,像是沉浸在畫中的世界一般,急急想往畫上添筆,畫完謝明舟未完成的白鳥—— 但筆懸在半空顫動著,遲遲沒有下落。 無論怎么添筆都顯得唐突。 李青善頭冒虛汗,挫敗地放下羊毫,抬頭問:“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謝明舟勾了勾唇。 朕是你祖宗的朋友。 他還沒說話,一旁的關莫替他答:“謝明舟,一個退圈的小明星?!?/br> “你別說話,給我認真看!教了你多少次,寫意重在意不在形!你看看你畫的,再看看人家先生畫的!”李青善皺眉望向關莫,對這個徒兒一直恨鐵不成鋼,他也是看在關家和他家是世交,才答應收這個桀驁不馴的徒弟。 見師父真生氣了,關莫撇了撇嘴,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再說什么,正眼打量起這幅未畫完的畫。 筆鋒利落,縱放自如。 乍一看平平無奇,但細細揣摩起來,卻仿佛被拉入了一個深遠的年代里,鳳為天子,鳥為子民,鳳凰飛天,百人朝拜的畫面。 這難道就是師父常說的“意”? 關莫心跳加快,耳邊回響著剛剛謝明舟對他畫的評價。 “虛出的韻味?!?/br> 這TM不正是他卡了老半天,竹葉的寫意畫法么?! 實按而虛出。 關莫偷偷瞥了眼謝明舟,一臉從容,仔細一看,瞳孔深處藏著高不可攀的鋒芒和傲氣。 察覺到關莫復雜的眼神,謝明舟長眸掃過來,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關少爺不甘心地躲開眼。 臉唰地紅了。 媽的,他臉紅個泡泡茶壺。 一旁的圍觀群眾們慢慢從形勢反轉中反應過來。 “臥槽,竟然得到大師的贊賞!這人不簡單??!” “這TM是謝明舟?之前那個連臺詞都看不懂,不學無術的草包?” “我迷惑了!” 而藝術生三人組被驚得說不出話。 真是又帥又有才,趕緊V博關注一波!等以后火了,她們可就是老粉! “謝先生,您要是不介意的話,我想把您這張未完成的畫帶回家琢磨琢磨,就當是我私人買下?!崩钋嗌普\懇道。 以謝明舟現在無名無姓的身份,雖然賣不了高價,也算他在現代賺的第一筆錢。他盯著畫卷,應下:“不過在這之前,我想題個字?!?/br> 李青善點了點頭,見謝明舟垂眼,在畫尾寫下:“敬宗策?!?/br> 當年李宗策邀請他一起完成《百鳥山居》的畫,李宗策畫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邀請他來畫,無奈當年走得早,未能完成。 兜兜轉轉,竟然在千百年后彌補了這一遺憾。 寫完后,謝明舟神色復雜地盯著畫看了半晌,才緩緩收了筆。 李青善困惑地看著幾個字,倒也沒多想,以為是宗策的某位迷弟:“謝謝先生,改日再邀請先生一同探討?!?/br> “可以?!敝x明舟言簡意賅。 在眾人復雜的神色中,謝明舟散漫朝大伙揮手告別,拎著包剛轉過身,卻被人拉住衣角。 他回過頭,關莫一張桀驁的臉漲得通紅,道:“你……” 謝明舟挑眉:“?” “我的畫你還要么……”關莫咬牙,按照賭約他應該給謝明舟送畫,但回頭盯著自己的蘭竹圖,再對比桌上的鳳凰,頓時見識到了世界的參差,被公開處刑的羞恥感涌上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