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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見他啞了聲,一把甩開他,繼續道:“沈岸,我自問待你不薄,當年將軍府沒落,是我一力護住了你,將你帶回安王府,認做義子,讓純兒喊你哥哥,找先生授你武術。然后呢?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我子嗣不豐,就得了純兒這一個孩子,你這是要斷了我安王府的血脈嗎?” 沈岸俯首,聲音中透著痛苦,“岸不敢?!?/br>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我純兒是今上欽點的探花,前途無量,我不可能任由你毀了他。那一晚你們做了什么我不想追究,只是從今往后,你們莫要再見面了。我會盡快準備你與蘇家的婚事,最晚下月完婚,我已在西街為你們購置了新的住宅,待完婚后便搬過去吧?!?/br> 安王說完,一甩衣袖,背過了身去,似乎看也不想再看他一眼。 沈岸面色蒼白,向前跪行幾步,保證道:“王爺,我絕不會再與世子行逾矩之事,只求……” “來人!”安王對著門外喝道。 大門被推開,侯在門外的小廝走了進來。 “把他拖出去,關在屋內,大婚之前不得外出?!?/br> “是?!?/br> 小廝說完,便去拉沈岸。 但他們哪里是沈岸的對手,很快便被他掙開。 安王見狀,冷笑道:“沈岸,你是要反了天嗎?” 沈岸沒有應聲,只是重新跪在了地上,重重地把頭磕在地上。 磕一下,說一聲,“求王爺退婚?!?/br> 安王怒極,指著他的手指都在微微發顫,“好,好,喜歡磕你就好好磕?!?/br> 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只余沈岸一個人跪在這里,一遍又一遍地磕著頭,直至額上鮮血淋漓。 第41章 沈岸在大婚的那天,才再次見到了鄢純。 他與新娘身著喜服踏進禮堂,一眼便看見了不遠處心心念念的人。 鄢純背對他站著,身著暗紅色的寬衣,一根暗金色璃紋綢帶束于腰間,顯得卓爾不群。 聽見門口處的響動,鄢純緩緩轉過身來。 沈岸腳步一頓,突然覺得每一步都重若千鈞。 身旁的喜娘見他突然停住,忙小聲問道:“新郎官,這是怎么了?” 沈岸的目光凝在鄢純身上,心不在焉道:“沒事兒?!?/br> 安王和安王妃今日都沒有來,所以高堂之上放的是他父母的牌位。 儀式按部就班地進行。 “一拜天地?!?/br> 沈岸木然地轉身,和新娘一起向天地行禮。 “二拜高堂?!?/br> 沈岸回過身,一抬頭就看見了不遠處空著的兩個座位,突然想起了他的父親。 鄢陵的貴女瞧不上他的母親,時常當眾刻意為難,他的父親每次都會擋在他母親身前,替她化解一切。 明月高懸,照著人間。 他們一家三口坐在院中,父親給他講戰場上的瞬息萬變,母親笑盈盈地看著他們,手中織著他們爺倆冬日的寒衣。 父親的目光偶爾落在母親身上,卻什么也不說,母親則會停下手中的動作,柔柔沖他一笑,然后繼續各干各的。 待夜色深沉,父親左手摟著他的肩膀,右手牽著母親,一起回房休息。 沈岸曾艷羨過他們的恩愛,被父親看出。 粗糲的大手撫摸著他的頭,笑道:“岸兒遲早也會遇到讓你心儀之人,到時候,一定要愛她,護好她?!?/br> 沈岸仰著頭,堅定地回道:“好?!?/br> 他如今真的找到了,卻一條也沒做到。 “夫妻對拜?!?/br> 隨著禮官的聲音落下,新娘腰身半俯,沈岸卻怎么也低不下頭去。 目光不自覺向鄢純望去,卻見他的眼眶不知何時發了紅,和著暗紅色的外衫,顯得明艷動人。 他久久沒有動作,禮堂上響起了輕微的議論聲。 沈岸仿佛沒有聽見一般,目光落在了父親的牌位上,又轉向了鄢純。 然后他看見,鄢純的身子一點點彎了下去,雙手微微抬起,像是在與他行對拜禮,雖然只有四分像。 沈岸鼻頭一酸,也慢慢抬起雙手,在眾人的議論聲與注視下,俯下了身。 兩人遙遙相對,仿佛真的拜了堂。 “禮成?!?/br> 禮官忙喊道,聲音中松了一口氣。 - 新院中張燈結彩,掛著紅綢。 宴席已經結束,賓客三三兩兩地離開,原本的喧鬧被安靜所代替。 “公子,我扶您起來?!毙P看著明顯喝高了的沈岸,殷勤地想要上前攙扶。 然而手還沒碰到,就被打開,“不必,我再緩一會兒?!?/br> 沈岸的聲音中帶著醉意,但聽起來還算清明。 “你們退下吧?!鄙虬蹲谝巫由?,闔著眼,疲憊地沖他們揮了揮手。 “是?!毖诀咝P應聲而下。 偌大的廳堂,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沈岸睜開眼,舉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入眼便是滿堂紅,眼前的一切都在提醒著他,塵埃落定。 只是…… 他抬手輕撫胸口,這里還有一些不甘心。 “沈岸,你這樣到底是在逼迫誰?就算我取消了你和蘇家的婚約,你便能和純兒在一起了嗎?你是要毀了他嗎?” “純兒剛中探花,前途無量,怎么,你要他身敗名裂,和你遭盡白眼,受盡天下恥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