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震得華裳頭皮發麻，華裳卻始終沒有給她肯定的答案。

    季無衣朝她伸出手，神情坦蕩：“對于你的傷害，我承認，也會努力給予你補償，也請你不要帶著偏見看我，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提議?！?/br>
    華裳咬著牙“嗯”了一聲。

    季無衣注意到她臉色發白，慌張地摸了摸她發涼的臉，“你怎么了？”

    華裳咧開嘴，笑道：“不是你派人給我下的藥嗎？我當時急于逃跑，就暫且將藥效壓下，現在藥效復發，自然就變成了這副樣子?！?/br>
    季無衣蹙眉：“那家伙太過隨心所欲了！”

    “難道不是你吩咐的？”

    “我怎么可能……”

    季無衣反手抓住華裳的手指，急切道：“來人，快加快速度，急召御醫前來?！?/br>
    轎子外有人應了一聲。

    華裳虛弱無力地倚在一旁，有五分的不適也裝出了十成。

    季無衣憂心忡忡，扶著她，不住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都怨我沒想到，讓手下的人鉆了空子，不要怕，這種迷藥只是當時有效果，過一段時間就會好的?！?/br>
    華裳毫不客氣：“哦，黃鼠狼現在給雞拜年了？”

    季無衣伸出手臂，輕輕環住華裳的肩膀，將她的腦袋壓向自己的腿。

    季無衣柔聲道：“你先這么躺一會兒，咱們很快就能回宮了?！?/br>
    華裳枕著季無衣的腿沒有作聲。

    季無衣探出一截食指，抵在她的太陽xue處，輕輕揉，想要讓她更舒服一些。

    即便臥著美人膝，華裳仍舊沒有放棄戒備。

    轎子顛簸著，外面的雨還在下著。

    華裳嘆了口氣。

    季無衣的手指一僵，隨即又若無其事地替她揉了起來。

    “阿裳姐，你為何而嘆氣？”

    華裳啞聲道：“我征戰沙場，戍守邊關，在生死關頭徘徊過無數次，也經歷過很多危險的戰役，如今我卻覺得朝堂內部的爭斗要比戰場上的爭斗更恐怖。在戰場上，你知道你的敵人是誰，只要一直沖鋒陷陣，殺了他們就好。在這里，我根本看不清我的敵人是誰？他們可能是我的朋友，我的丈夫，我的知己，我的刀根本不知道該揮向誰了?！?/br>
    季無衣泛著淡淡酒香的手指順著她的臉頰滑下，在她肩膀上重重按了一下。

    季無衣輕聲道：“太平本是將軍定，不許將軍見太平……是我們的錯?！?/br>
    她蹙著眉思慮片刻。

    “阿裳姐，你聽我說，我可以……不，還太早了?！彼挸隹谟址椿?。

    季無衣猶豫著開口：“你再好好想想，無論哪一方面我都比季無艷要好，也能給你更多，我要的也不過是你對季無艷那般忠心?！?/br>
    “甚至不那么忠心也行?！?/br>
    她已經退的無可再退，后腳跟已經懸在懸崖邊上。

    華裳想了一會兒，緩緩道：“現在他是陛下，我聽陛下的；若以后你是陛下，我還是聽陛下的?！?/br>
    季無衣目露驚喜，她展顏一笑，酒窩淺淺，容顏嬌俏。

    “好，”她緊緊握住華裳的手不肯松開，“好，你不會失望的，我不會令你對我失望的?！?/br>
    然而，我無論如何會護著季無艷。

    華裳并沒有將后面的話說出口。

    轎子要進宮門的時候，突然停了一下。

    季無衣冷聲問：“發生了什么？”

    “殿下，有人攔……”

    “拜見公主殿下?！彼斡袂迳硢〉穆曇舸┻^層層雨聲。

    “他？他來做什么？”

    季無衣冷淡問：“尚書令在此攔駕，意欲何為？”

    宋玉清的聲音近了些，“殿下，冠軍侯是不是在轎內？”

    華裳的耳朵豎了起來，手卻被季無衣抓的生疼。

    季無衣聲音輕柔：“尚書令如何會知道此事？是誰對尚書令說的？”

    她的語氣雖然溫柔，卻又一種說不出的陰郁味道。

    “殿下，臣……臣有一事要對冠軍侯說?！?/br>
    季無衣：“宋玉清，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br>
    宋玉清沉默片刻。

    轎子身上響起了“咚咚”聲響。

    宋玉清：“小芙蓉，你在吧？我知道你在的，你別怕，殿下不會對你不利?！?/br>
    華裳咬著牙：“滾！要你來假好心！”

    宋玉清：“我不會害你，那藥不是我下的，就連我自己也中招了?！?/br>
    華裳閉上眼，顯然沒有信他的話。

    季無衣神情復雜，她對著轎子外道：“尚書令，你覺得一個人撒謊的次數太多，他說的話還能被信任嗎？”

    宋玉清的聲音更加沙啞，“信不信任我不在乎了，我只想把這件事說出來?！?/br>
    “你已經說出來了?！?/br>
    季無衣揚聲：“來人啊，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把宋玉清拉下去！”

    外面響起士兵沉重的腳步聲，還有一道拖拉的聲響，似乎是宋玉清就這么被人活生生拖走了。

    轎子繼續前行。

    季無衣拂開華裳臉上的青絲。

    “真奇怪，宋玉清不該是這樣的人?！?/br>
    “果然還是阿裳姐你的緣故吧？只要與你接觸過的人，或多或少都會有所改變?！?/br>
    華裳露出一個似嘲諷似慵懶的笑，“公主殿下還真是高看我了?！?/br>
    季無衣目光閃爍：“你信宋玉清說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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