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小良藥 第26節
肖乾并不意外,領著夏如茵過去查看。小屋無一例外坍塌了。天色已黑,肖乾舉著火把蹲在地上,翻那堆破碎的磚石。夏如茵也蹲在旁邊:“這是被洪水沖塌的嗎?” 所有的房屋都是北面墻壁坍塌,而北方正是面向河道的方向,夏如茵才做了這樣的猜測。且屋子毀了,屋中家具也被沖了個七零八落,想來便是因此,原本住在這的百姓才會搬遷去了別處。 破碎的磚石經過長期雨淋,已經與泥土混為了一體。肖乾大約是沒發現線索,站起身甩甩手:“看起來是這樣的?!彼麘猩⒌溃骸皩嶋H情況,誰知道呢?!?/br> 這便是還有隱情?夏如茵精神一振:“那我們再去別處看看?” 肖乾卻問:“累嗎?” 如果問這話的人是殿下,夏如茵定要逞強,不能做殿下的拖累??蓡栠@話的人是九哥。夏如茵便老實道:“好像有點,我們再坐會吧?!彼焓秩霊岩魂嚸?,拿出了一個小紙包:“正好我也餓了,吃點東西?!?/br> 紙包里包著堅果糕點,都是太子令人給她準備的,現下正好派上了用場。夏如茵找塊大石頭坐下,招呼肖乾:“九哥你也來坐啊?!?/br> 肖乾便在她身旁坐下。弦月掛在樹梢,夜風終于有了些涼意,若非無花,還真是花前月下。夏如茵打開紙包攤在膝上:“九哥也吃點吧。這個酥餅很好吃,又脆又香,你嘗嘗?” 肖乾暼了一眼:“我要吃軟的?!?/br> 夏如茵意外:“你口味和殿下好像,殿下也喜歡吃軟的?!彼袅藟K芝麻糕,直接送到肖乾嘴邊:“我喂你吃吧,你手臟?!?/br> 肖乾原本要抬起的手便放了下去,張嘴。他在船上有段時間,還挺喜歡讓夏如茵給他喂東西吃??刹恢獮楹?,每每都會咬到夏如茵手指。夏如茵那時還有些怕他,每次被咬了也不敢說話,只是捏著紅紅的手指頭,紅著眼眶可憐兮兮看他。他便莫名覺得……愈發想咬她了,最好給她咬到哭。 這想法實在太莫名其妙了,肖乾都被自己驚著了,后來便不再讓她喂東西吃?,F下卻不一樣。他又不是太子肖乾,他只是暗九,就算咬一咬,這賬也記不到他頭上。肖乾蠢蠢欲動,下嘴時便用了些力,夏如茵一聲痛呼:“??!” 她果然紅了眼眶,將手指戳到肖乾眼前:“九哥你咬到我了!” 光線不佳,可朦朦朧朧的,也能看出那手指細細嫩嫩,如削蔥一般。夏如茵委屈拿那手指在肖乾眼前晃,無聲控訴著。肖乾被晃得心亂,一把抓住那只小手,作勢又要咬。夏如茵驚得用力抽手:“九哥你——放手啦!” 暗衛們都識相退遠了,方便這兩人胡鬧。肖乾到底松了手。唇齒間都是芝麻糕的香甜,肖乾仰頭,心中安寧,又覺得莫名難耐不滿。這一停下,肖乾才聽到了嘶嘶的聲音,極細小極輕微,卻是就在他們身后,正朝著他們靠近…… 夏如茵捧著自己手指頭吹氣,決定不要搭理肖乾了!卻感覺身體忽然騰空,整個人便被肖乾抱住,飛去了大石頭上!有什么東西自草叢中竄起,朝著他們激射而來! 夏如茵被轉得頭暈眼花,依稀看見了銀色流光。肖乾的軟劍已經出鞘,動作利落將那些東西斬落。夏如茵低頭看去:黃黑泥土之上,有細長扭動的長條…… 竟然是蛇!而且還不只一條!夏如茵臉色慘白,極力克制才沒有尖叫出來。肖乾又是刷刷幾劍,這才停下。四下沒了動靜,暗衛們也趕來了。夏如茵埋頭在肖乾懷中不敢看,卻感覺男人的呼吸格外粗重,心中一驚,猛然抬頭。 火光搖曳,肖乾俊美的臉扭曲著。他的右臂上,赫然鑲嵌著一只大張著嘴的碧綠蛇頭。 夏如茵感覺喉嚨仿佛被卡住,一時昏天暗地,竟有種窒息感。暗五沖上來捏住斷蛇,將它從肖乾手臂拔下。血立時染濕了衣。肖乾看上去非常不好,可最初的痛苦過后,他的面容又重歸冷靜。他忽然抬手,袖中箭弩射出,直直奔那坍塌房屋而去! 伴著輕微的“噗”聲,箭矢沒入土中!夏如茵聽到了一聲悶哼。暗衛們明白過來,齊齊圍上!與此同時泥土爆開,一個男人躍了出來! 原來這間屋中,竟有個地下暗道!那男人肩頭中了一箭,又以寡敵眾,根本不是暗衛對手,不過片刻便被擒獲。他被迫跪下,卻還挺著腰桿大笑:“哈哈哈狗官!你也有今天!”他說話的音調很古怪,好似吐字并不熟練:“你已經中了我的蛇毒,沒我的解藥,半個時辰內必死無疑!” 他沒有說謊,因為肖乾已經站不住了。肖乾在石頭上坐下,開口時聲音還是平靜的:“可你殺錯人了?!?/br> 話未說完,夏如茵便跌跌撞撞沖了上去,急得聲音都變了:“你殺錯人了!你會早早在此蹲守,想殺的定然是南陽官員。我們今天才到南陽,現下也只是談情說愛路過!”她情緒崩潰大喊:“解藥呢?!拿出來!” 她喊了這幾句,便覺眼前一黑,竟是情緒太過激動暈倒了!彼時她身旁有四個暗衛,誰都可以扶住她。那四人也的確本能有了動作,可見到旁人出手,又默契都收回了手。 暗衛們都覺得這就是未來太子妃,考慮到主子的性子,能避嫌還是避嫌的好。于是……無人摻扶的夏如茵栽倒在了那男人身上。 男人:“??!” 她軟軟搭在那男人肩上,眼看就要往地上滑。暗衛們暗道不好,暗五急忙扶起夏如茵,將她抱去了肖乾身旁。肖乾的臉又扭曲了,那神色比當初被蛇咬還可怕??伤裁匆矝]說,只是強撐著將夏如茵抱在懷中。 蛇毒已經發作,肖乾的半邊身體都沒了知覺。他覺得心悶氣短,知曉自己走到了死亡邊緣。初重生時,他冷漠嘲弄看待周遭的一切,以為遭遇死亡時他會順其自然死去,畢竟他早該脫離這個令人厭棄的世間??伤劳龅睦麆φ嬲龖以陬^頂時,他卻不能安心走。 或許這么死實在太莫名其妙了;或許這個世界多了夏如茵,變得不那么難以忍受;又或許他放心不下夏如茵——她這般體弱,若是沒他找人全力救治,不準便會死在這里。便是僥幸能活下去,他的死也會沉沉壓在她心頭,讓她郁郁而終。 是他帶她離開京城,那便要好好將她送回去。他還不能死,他必須盡快解毒,然后帶夏如茵回城找大夫。肖乾此時方后悔放松了警惕。這段時間夏如茵身體似乎好了許多,他便忘了她本來有多脆弱,此次出來,竟然沒帶上趙大夫…… 肖乾壓住急躁與陣陣眩暈,命令暗衛們將男人押過來。他俯視他:“看清楚,你有沒有見過我?!?/br> 男人在聽到夏如茵那番話時便有所悟,此時盯著肖乾看了片刻,尷尬別過了頭。肖乾厲聲道:“解藥呢?” 男人晃了下肩膀,肖乾便示意暗衛們松手。男人從懷中摸出個小藥瓶丟給肖乾,肖乾接過,倒出一顆藥丸直接吃下。 男人有些意外:“你就不怕我給你的是毒藥?” 肖乾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傻子:“我已中蛇毒,你為何還要給我下毒?” 男人:“……” 解藥起效很快,肖乾有了些力氣。他咬咬牙抱著夏如茵起身,男人卻制止道:“哎!她昏迷了,你別帶著她亂跑!” 肖乾恨聲道:“她會昏迷,是拜誰所賜?若她有個三長兩短,我定活剮了你!” 男人生氣:“我可沒對她做什么!” 他看了看虛弱的夏如茵,便沒什么底氣了:“我給她弄醒就是了!”他對上肖乾不信任的目光:“你這是什么眼神?!自古醫毒不分家,我也會治人的好嗎!” 他直說自己懂醫術還好,結果只是醫毒不分家。肖乾立在那,心中掙扎。 事關夏如茵,肖乾絲毫不敢大意??扇羰菐娜缫鸹厝フ掖蠓?,肖乾又怕時間拖得太長。他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讓這男人試一試。肖乾將夏如茵放在石頭上扶住,沉聲對那男人道:“你若能救她,你傷我之事,我便不與你計較?!?/br> 男人回了他一個白眼,又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小藥瓶,拔開瓶塞,將瓶口湊到夏如茵鼻下。肖乾離得近,聞到了一種極淡的清香。便見夏如茵身體微微抽動,緩緩睜開了眼。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肖乾臉上,呢喃喚了句“九哥”。肖乾心中大石落地,摟住她的手不自覺用力,輕聲安撫:“我在,我在。沒事,別著急,九哥的蛇毒已經解了?!?/br> 夏如茵便松了口氣,安心閉了閉眼。然后她再睜眼,看向那男人,半響沒有移開視線。男人被她看久了,不好意思拍了拍自己一頭一身的塵土:“你看我干嗎?” 肖乾聽他這語氣,便覺心頭無名火起。只是這火在他發現夏如茵的小動作時,又熄滅了。那男人只顧不好意思著,根本沒發現夏如茵垂在地上的手,摸索著撿起了一塊石頭…… 夏如茵攢了點力氣,舉起那石頭就朝那男人頭上砸!男人顯然也不料這嬌嬌軟軟的美人還會行兇,額頭便被砸中,痛得一聲低呼!夏如茵只恨自己沒力氣,這么偷襲成功都沒給人砸出血。她還待再補上一下,卻沒了機會。那男人抓住她手腕:“你打我干嗎?!是我救了你!” 夏如茵有氣無力,說話卻不含糊:“讓你放蛇咬我九哥!” 男人惱火去奪她手上的石頭,偏頭之時,動作忽然頓住。他有些疑惑盯著夏如茵手腕,忽然湊上去用力嗅。那距離之近,鼻子都差點碰到夏如茵腕部的手串。 肖乾臉色便是一沉,抬腳一踹!男人“哎喲”一聲摔倒在地,肖乾抱起夏如茵,朝暗衛吩咐:“將他押回去?!?/br> 夏如茵昏迷這一下,已是沒法走動。暗五找來了馬車,夏如茵躺上去。肖乾坐在她對面訓斥她,比以往更啰嗦:“你身體不好不能激動,遇事便要克制。是我被蛇咬了,又不是你,你急什么?你會說的話我不會說?你會做的事我不會做?那些暗衛是蠢,但也不至于輪到你一個小姑娘出頭。你倒好,我才說一句話,你就把自己急暈了。下次再敢這么沖動……” 夏如茵便睜著眼看他,靜靜聽著。肖乾說完,夏如茵伸手,拉住了肖乾擱在膝蓋上的手:“對不住九哥,我知道錯了。我只是太擔心你了……” 這副乖乖的模樣,再加上這句我擔心你……肖乾自夏如茵暈倒時便繃緊的心弦,此時總算是松下了。他沉默片刻:“是我疏忽,應該帶上趙大夫?!?/br> 夏如茵搖頭:“不怪九哥?!彼裏o意識攥緊了肖乾的手:“那條蛇,本來是該咬我的?!?/br> 肖乾不料她注意到了這個,頓了頓,“嗯”了一聲。夏如茵眼中仿佛蒙上了一層霧:“九哥你傻嗎?你還有那么長的一輩子,我卻沒多少時間了。你不會算嗎,干嗎要舍命救我?” 肖乾淡聲道:“不是這么算的?!彼纳裆⒔骸澳憧奘裁??” 夏如茵眼中那迷蒙水汽終于凝成了淚珠。這還是肖乾第一次看到夏如茵哭。她哭的樣子其實很美,淚水劃過臉頰時,就如晨露滴落花瓣,美得柔和、安寧又脆弱。肖乾卻覺得心被揪了下,本能抬手去拭她的淚。他聽見夏如茵喃喃道:“就是這么算的。我本就時日無多,你卻身體康健未來可期,讓我死才是明智選擇?!?/br> 肖乾動作頓住。他不知道夏如茵是不是想起了曾經她說過的話。彼時初識,他嘲諷夏尚書和夏夫人將她送來了太子府,夏如茵為她爹娘辯駁,說她和meimei總要舍棄一個。她時日無多,meimei卻身體康健未來可期,舍棄她才是明智選擇。 今時非同往日,肖乾已是不忍當面指責她父母,因為他明白有這樣的父母,本身就是一種切膚之痛。指尖所觸肌膚細膩柔滑,肖乾動作不自覺便放輕了:“其實是這樣的?!彼Z調平常道:“我本就不大想活,而你不大想死,所以救你才是明智選擇?!?/br> 夏如茵只當他又在哄他,便含著淚笑了。她再次抓住了肖乾的手,閉眼緩緩吸氣,努力平復情緒:“哥,不要再為我冒險了……不值得?!?/br> 肖乾想說我沒有為你冒險,可女子閉著眼緊緊抓住他的手,不想放開。肖乾便生了錯覺,仿佛天地之大,他是她無處著落時抓住的浮木。肖乾默然片刻,低聲道:“值不值得,不用你教我。這世間于我,大多都不值得,唯有你是值得的?!?/br> 夏如茵身體克制不住輕顫,雙手捂臉發出了一聲嗚咽。她又哭了,而且還哭得更厲害了。肖乾被她哭得心亂,威脅道:“夏如茵,你再敢哭,我便要掐你了!” 夏如茵聽言,果然松開了手。她抓住他的手覆在自己臉上,哽咽道:“你掐吧!隨便掐!”她無以為報,只想答應他的任何要求:“往后你想怎么掐就怎么掐,我不躲!你就算掐我,我也最喜歡你了!” 那細膩觸感便覆蓋了肖乾整只手。肖乾僵直片刻:“這種話,”他嘆了口氣,無奈幫她抹去臉上的淚水:“好歹擦干凈臉再說?!?/br> 兩人回到城中,夏如茵吃了些東西,便早早歇下了。暗衛們也將放蛇的男人帶回來了,關在柴房。肖乾看著夏如茵睡著,這才過去問話。 柴房中燃著四五個火把,這種光線下,肖乾終于看清了這個殺錯仇家的蠢男人。蠢男人年齡和他差不多,長得竟然挺好,一眼看去,有一種張揚的艷麗。只是那七八條小辮子和莫名其妙的頭飾,一看便不是中原人。他被捆住手腳綁在房梁,生氣叫嚷著。 暗五見肖乾來,低聲匯報:“只問出了他叫貢宿,是苗疆人。再想問其他,他便一直說些有的沒的?!?/br> 肖乾便沒問什么叫“有的沒的”。暗五跟了他許多年,說話辦事都不含糊,如果含糊,那定是貢宿的話他不好出口。肖乾揮手令暗衛們退下,自己好整以暇坐在了一旁椅中。 既然是一路吵鬧,那肖乾便等他開口。貢宿的確是開了口:“我不會放棄的!那個小姑娘,我定要娶她做媳婦!” 肖乾眸色便冷了下去。這種話,無怪暗五不敢轉述??刹淮叭诉M來打斷這男人的狗腿,貢宿便又叫嚷起來:“你根本照顧不好她!看看她中的毒!” 作者有話說: 叮咚! 夏如茵對暗九好感度 10!恭喜暗九獲得“我最喜歡你了!” 太子:可惡!孤若是在那,也會舍命救她!暗九會說的話孤也會說! 暗九:那又怎樣?現下你連一句“我喜歡你”都沒得到呢:) 謝謝紅葉先生的地雷! 謝謝月枝子、困咕咕的營養液*10,謝謝阿清、丸子的營養液*5,謝謝安靜的豬頭三、daina的營養液! 第33章 肖乾心中, 一瞬掀起了軒然大波。他緩了緩,這才問:“你如何知道她中了毒?” 貢宿一臉鄙夷:“看到她手上那木珠手串了嗎?那是用我們苗疆.獨有的星羅汁浸泡過的紫檀木,我一聞便認出了。這東西單獨佩戴并無壞處, 可方才我握她手腕,發覺她脈象浮且虛弱,顯是中毒已深。那她定是還食用過丹榴。丹榴尋常人吃些無礙,但與星羅汁搭配便是慢性.毒藥,能讓人纏綿病榻?!?/br> 肖乾不自覺握緊了椅子扶手。夏如茵曾經的話閃過腦海:“這手串是我娘親留給我的遺物……自六歲那年夫人將它給我, 我便一直戴著?!?/br> 夏如茵便是自六歲起大病一場后, 身體才差了。那手串也是六歲時,夏夫人李氏交給她的。李氏告訴她, 這手串是她娘親的遺物…… 肖乾猛然站起,幾步行到柴房窗邊。他不是沒有過懷疑。那天他帶夏如茵去湖心島, 碰到李和循叮囑夏如茵別吃夏府帶去的藥,當時他便覺得古怪?;馗? 他特意讓趙大夫將夏府帶來的藥材吃食都檢查了一遍, 卻并沒有發現什么毒物。后來他帶夏如茵去看御醫, 就連御醫都不認為夏如茵是中了毒,他這才否決了這個猜測?,F下這個意外冒出來的苗疆人, 卻認定夏如茵是中了毒…… 有風自窗戶吹入,肖乾開口了, 聲音還是平靜的:“來人,傳趙大夫?!?/br> 門外值守的暗衛很快帶來了趙老大夫。肖乾回到椅中坐下:“他說夏如茵從夏府帶來的吃食里,有丹榴?!?/br> 趙老大夫已經睡下了,一身中衣, 還有些懵:“什么丹榴?” 中原和苗疆的醫術顯然有壁壘, 貢宿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所幸趙老大夫性子好, 與貢宿一番費力溝通,知曉他身上正帶著這東西,便要求一看。肖乾軟刀出鞘,割斷了捆綁貢宿的繩索。 貢宿活動了下手腳,站起身。他從懷中摸出了一堆瓶瓶罐罐,挑出一個,倒了些粉末在手中。趙老大夫捏了一小撮一聞,臉色便變了。 肖乾一直冷靜在旁看著,此時方問:“你在哪見過?” 趙老大夫又聞了聞,確定道:“在芝麻丸里,我在兩瓶芝麻丸中聞到過這個氣味。那些芝麻丸制作材料各異,一些更甜膩,一些更清淡,一些放了花生,一些放了核桃。當時我只以為是材料配方不同,并沒有深想……” 原來是芝麻丸。夏如茵入府時,帶著三十多瓶芝麻丸,其中只有兩瓶被加了丹榴。肖乾收走她芝麻丸時,夏如茵已經吃了四瓶,蒼天保佑,并沒有吃到那加了丹榴的??伤魶]有及時將她的芝麻丸收走,夏如茵哪天不走運摸到了這兩瓶……以她這中毒已深的身體狀況,大約也只要再吃上幾顆,便足夠毒發身亡了。 如此天衣無縫,便是他自己,也不會懷疑夏如茵的死因。做此周密安排之人,除了那夏夫人李氏,不做他想。肖乾臉色沉得可怕。他原以為這位李氏只是一假仁假義之徒,裝出大度慈愛,實則萬般苛責壓制夏如茵,而夏如茵被蒙在鼓里,還對她心存感激。卻不料,此人心思竟如此深沉惡毒…… 那廂,貢宿已經將情況與趙老大夫說了七八。肖乾沉默良久,終是和緩了語氣問貢宿:“你能解她的毒?” 他以為貢宿是有解毒之法的,不然不會提出迎娶夏如茵的要求。為了夏如茵的性命,他還得耐著性子與這傻子周旋,先騙得他的解毒之法。卻不料,貢宿理所當然道:“我當然會解,只要你給我那人的制毒藥方?!?/br> 肖乾語氣立時陰沉:“若能拿到制毒藥方,我身旁名醫千千萬,還需要你給她解毒?!” 貢宿被駁斥了,也惱火道:“你身旁哪有名醫?這老頭子?他都不知道丹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