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竟然暗戀我 第48節
“爹,您說什么呢,”周沛伸手去拉周方顯的袖子,“她真的是趙明錦,兒不會看錯的。再這樣下去,沖撞了王妃,咱全家是要……” 周沛果然是他爹官路上的絆腳石,不僅會闖禍,還會拆臺。 趙明錦不以為意:“我是不是冒充,你我心知肚明;我為何而來,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br> 周方顯冷笑一聲:“胡言亂語,不知所謂,”他高聲道,“今日先有歹人闖入向府宅邸,打傷向府千金;后有此女子冒充王妃,妖言惑眾,此二人定有勾結,來人!” 身后齊刷刷地響起拔刀之聲,趙明錦卻只看著周方顯,頭不曾片過半分,臉上更是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畏懼。 她微瞇了眸子,唇角笑意加深。 周方顯已經被她逼急了,也怕了,竟連這種殺人滅口的法子都想出來了。 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趙明錦活動了下筋骨,再開口時,聲音恍似浸了冬日風雪,刮面刺骨的寒。 “周方顯,今日你敢與我刀兵相向,就要做好來日帶著全家老小一同赴死的準備。畢竟,我這個人最記仇,若是活著離開了,那你,”她指尖所指,由周方顯移向周沛,“還有你,都不會有好下場?!?/br> 周沛不禁一顫,又暗中拽了周方顯的袖子,周方顯沒理,用力將袖子抽出來,高聲喝道:“此人冒充王妃,定是要為禍朝堂,對真正的王爺王妃不利,此刻不誅,更待何時!來……” 有聲音破空傳來,將周方顯的話徹底打斷。 “本王不過離開片刻,怎么鬧成了這樣?!?/br> 清淡又溫潤的聲色,熟悉到讓趙明錦微微一怔。 待她反應過來,回眸望去,門邊持刀的護衛已經下意識退至兩側。 葉濯正攜著一身落日余暉,金色光芒,緩步朝她走來。 第50章 、049 趙明錦回過神來時,其實是有些氣惱的。 她故意現身,又在這兒與周方顯虛與委蛇,本就是想將向府的兵力引過來,再多拖延些時間,讓他們救出人后能順利離開。 可是這人非但沒走,還自投羅網來了,真是白費了她一番苦心。 氣惱在心頭停留了幾個瞬息,很快又被一種莫名情緒取代。 趙明錦無聲一嘆,也正是因為葉濯回來,她才發現了一件了不得大事—— 原來,她也是個口是心非的。 分明嘴上說著讓他走,讓他無需管她,可當他明知危險卻沒有離開,還不怕死的回來找她時,她其實…… 心里很歡喜。 葉濯臉上的易容已經卸下,落日余暉勾勒過他棱角分明的輪廓,將他深邃又清雋的面容映的更加出塵無瑕。 他換上了天青色的錦衣,衣襟袖口都有暗金色絲線穿繡而過,一如當日在長安東市初見時的模樣。 清貴,淡然。 趙明錦看著他走近,下意識低聲開口:“你回來做什么?!?/br> 問過之后,又覺得自己有些矯情,明擺著的答案,卻還非要聽他親口說。 葉濯倒沒想那么多,勾起唇角,眉眼溫柔地看她:“你在這兒,我自然是要回來的?!?/br> 他抬手,摩挲著她發頂,動作很輕:“本王的王妃,本王都舍不得說一句重話,到了岳州府,竟有人對她喊打喊殺?!?/br> 葉濯聲音一頓,眼角余光掃向周方顯,聲色目光皆凜冽逼人:“周方顯,離京幾年,你倒是愈發能耐了?!?/br> 周方顯怔怔地定在原地,沒吭聲,只是緊抿著唇,用盡周身力氣與心底對皇室下意識的臣服做對抗。 垂在身側的手捏成了拳,掌心已被冷汗浸透了。 在葉濯出現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五年的經營,岳州府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趙明錦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岳州府,更不會無緣無故的扮成石相義女,她潛伏在書院,定是閑王暗中謀劃,這月余的日子里,恐怕早將書院那些腌臜事摸清楚了。 如今這二人又一齊出現在向府,方才趙明錦還故意現身,難不成…… 他陡然扭頭去看向學監,向學監已是面如死灰,若非黃懷安在旁扶住他,怕是早癱軟在地了。 周方顯將牙狠狠一咬,今日之事,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如今王爺王妃車駕未至,他二人也沒有隨行護衛,就算趙明錦功夫再高,也不見得能抵擋住他府衙百余護衛。 只要他們二人死在這里,一切便都好說。 他暗下決心,唇角一動就要開口,不過話到嘴邊,卻被眼前閃身而至的人影給駭了回去。 趙明錦身形如鬼魅一般靠近,一聲拽過他的手臂,一手從長靴中抽出匕首,在眾人尚未反應過來時,抵上了他的喉嚨處。 門邊執刀護衛一齊將刀立起,緊緊的盯著她。 “爹……爹……”周沛本站在離周方顯最近的地方,卻在趙明錦將人挾持了才后知后覺,“王爺,娘娘,這其中定是有什么誤會,方才……” “方才你爹眼中殺氣已現,我若不先下手,”趙明錦將匕首往周方顯喉嚨上壓了壓,“現下,怕是人為刀俎我為魚rou了。周大人,你說是也不是?” “王爺與王妃尊駕尚在路上,你二人實乃假冒,拿下你二人天經地義,本官……” “廢話這么多,”她押著周方顯,一步步走上前來,將葉濯擋在身后,面對著堵在門邊的侍衛:“都讓開?!?/br> 話音落后,竟沒有一個動的。 她嘴角勾起抹嗜血的笑來,匕首壓進一寸,殷紅的血霎時染紅了冷刃。 “讓開,都讓開!”周沛揮手,嚇得臉色慘白,“讓他們走!” 喜堂門邊讓出了通行的路,趙明錦側頭看向葉濯:“快走?!?/br> 兩人一同押著周方顯,出了喜堂,退至門外,趙明錦迅速收了匕首,抬腳在周方顯身后猛力一踹,拉起葉濯的手腕便跑。 天光已盡,夜色初顯,街巷都已掌了燈。 初來岳州府時,葉濯曾給她看過這里的圖紙,上方繪有可以直通城外的暗道。 身后官兵窮追不舍,趙明錦停在一處分叉的小路上,有些記不清是哪條路,正準備隨便跑一條試試運氣,就聽葉濯含笑開口:“走這條?!?/br> 聲音不緊不慢,語調不疾不徐,仿若根本不是在逃命一般。 趙明錦來不及理會這些,沿著他指的路跑了片刻,不多時身后紛亂的腳步聲停了,驟然刀兵相接。 刀劍刺破血rou之聲,一個接一個的倒地聲,痛號聲撕裂了這夜空的寧靜。 她回頭,隔著層層屋舍望去,雖什么也看不清,卻能想象出那方的場景。 “阿錦,”葉濯修長的手指握緊了她的手,“不跑了么?” “王爺這么想跑,自己跑啊,”趙明錦收回視線,擰眉看他,“哪兒來的人?” “五十里外,陸元成的兵?!?/br> 原來他什么都已經算好,一早沒見到天墨,看來是被他派去調兵去了。 “陸老將軍奉命守衛北方五城,那是除長嶺邊關外防御北澤進犯的第二條要隘,你……” 簡直胡鬧! 四個字在嘴邊溜了一圈,沒敢說。 她深吸兩口氣,撇嘴道:“罷了,你是王爺,你說了算。這南淵除了皇上,怕也只有你能調得動他的兵?!?/br> 葉濯只笑著看她,垂眸不語。 “既然早已搬了救兵,為何不提前同我說?我若知道,還劫持周方顯作甚,直接……” “直接什么?” 也不能直接動手,葉濯身上有傷,以陸老將軍援兵趕到的時辰掐算,她需得在向府與那些侍衛打上一陣子。 這一陣子里,她不見得能護得葉濯安然無恙。 從京城離開前,她就說過要保護他,沒想到人沒保護明白,還讓他為了救自己受了傷。 趙明錦將手從他手中抽出來,仰頭看他:“若我方才沒有挾持周方顯,你準備怎么做?” “與阿錦并肩一戰就是?!?/br> 說的這般云淡風輕,好像他功夫多好似的。 趙明錦與葉濯走回去時,府衙的侍衛已經被徹底控制,天墨帶了一隊人馬回向府抓人,陸元成則帶著剩下的兵將清理街巷。 燭火昏黃,月色慘淡,血腥氣在空中彌散,地上的血跡星星點點,看不出紅,被暗淡光線映的有些黑蒙蒙的。 “王爺,”陸元成看到葉濯,快走幾步迎上來,抱拳行了武將大禮,“末將來遲,還請王爺恕罪!” “老將軍無需多禮,”葉濯俯身,手掌拖住他的手臂,“快起?!?/br> 陸元成站定,視線旁移,才看清站在他身側的人,正是趙明錦。 他咧嘴一笑,唇上兩撮白胡須一動一動的:“丫頭,許久不見?!?/br> “陸老兄別來無恙,”趙明錦嘴角一勾,湊近他小聲道,“今日既來了,可別忙著走,上次喝酒還未分出勝負呢!” 陸元成仰天大笑,聲色極盡爽朗:“老夫還喝不過你一個小丫頭,誰走算誰輸!” 天墨帶人抓了向學監與周方顯,又留兵在向府與府衙駐守,等候葉濯發落。 幾人一同回了向府,方才還熱鬧的喜堂已一派死寂,紅棗花生等擺在盤中的吃食灑落一地,門上墻上張貼的大紅喜字正歪歪扭扭的垂搭下來,將落未落。 一片狼藉。 向菱已經醒了,就站在向學監的身側,看到趙明錦進來,她微微一怔,向來純凈的目光染上了些許陌生與怨憎。 征戰殺伐多年,趙明錦是看慣了這種神色的,她本以為自己早已心硬如鐵,卻不想被向菱看的心頭一顫。 她腳下一頓,垂在身側的手在這時被握住,葉濯微涼的掌心扣在她的手背上,肌膚相觸,很快便有暖意蔓延。 葉濯曾同她講過,善惡向來難辨。立場不同,她心中的善,就是旁人心中的惡。 所以,他是在安慰她,不必介懷。 趙明錦仰頭看他,只看到他堅毅的下顎弧度,沉穩又淡漠的側臉,可他握著她的手,力道溫柔,暖意盎然。 周方顯與向學監被關押,府中家眷一律不得出府。 趙明錦在離開向府前,去了府中東側的桂樹旁,從繁茂的樹冠中取了鑲金的盒子出來。 腳尖方落到地面,就聽到向菱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所以你根本不是石姑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