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竟然暗戀我 第40節
第41章 、040 聽到謝如詢這個名字,趙明錦眸子瞇了瞇。 謝如詢她可太熟悉了,謝如玉的親弟,是個心地還算善良但卻口是心非不怎么討喜的紈绔公子哥,一個被寵壞了的臭小子。 之前聽如玉說過,謝少尹為了管教他,下了狠心將他送到京城外的書院讀書去了,是哪個書院她已記不清,但肯定不是岳山書院。 黃懷安他們已經走遠了些,趙明錦走出暗處,翻過院墻,身形如鬼魅一般晃進了學館正殿,藏在了圣人像的背后。 不多時,黃懷安、段希文和劉柏就走了進來。 “快拜一拜啊,”黃懷安跪在圣人像前,看著同木頭樁子一樣立在那里的劉柏,“就當是為了我夜里能睡個好覺,你也一起拜一拜?!?/br> 劉柏聲色不快:“她的死與我等無關,我等為何要拜?當日就算我等跟過去了,她也會死,”說到這里,他嗤笑一聲,“而且,死的人還會加上咱們幾個?!?/br> 段希文一怔:“你什么意思?!?/br> “你們仔細想想,她不過是一個貧家漁女,能得罪誰?為什么會有人殺她?” 黃懷安和段希文對視一眼,顫顫巍巍的猜測:“你的意思是……因為鄭錫?難不成是永昌侯派人下的手?” 劉柏搖頭:“我不敢確定,不過我記得,去年永昌侯到書院探望鄭錫,兩人大吵了一架,我回房取書,路過時聽到鄭錫說什么……我不娶之類的話?!?/br> 趙明錦藏在圣人像后,屏息凝神聽他們說,聽到這里倒是讓她記起來,當日在刑部公堂上,鄭錫承認罪名之后,永昌侯確實說過一句—— 我已為你尋了一門好親事,只等你孝期過了就可以完婚。 不過鄭錫的心上人,是靈牌上那個名喚小蝶的女子,那么他們三個口中提到的“她”,應該就是那位小蝶姑娘。 “就、就算是永昌侯派人下的手,當時我們三個加上謝如詢,難道還打不過那一個人?”黃懷安聲音怯怯的,“我們四個,一定能打過他的?!?/br> “愚蠢,”劉柏擰眉嘆了口氣,像是為了印證趙明錦猜測一般,直接道,“那日帶走蘇小蝶的人,面相冷厲,眼中殺氣騰騰,一看就是刀尖上舔過血的,憑我們幾個三腳貓的功夫,還妄想與他對抗?” 段希文喪氣:“說的也是,我也覺得那人不好惹,而且你們覺不覺得,那個人看著很眼熟?!?/br> 經他這么一提,黃懷安沉默著回憶了片刻:“是有點兒眼熟?!?/br> 劉柏也緩緩點頭:“有些像……周大人請到后山做法事的那位老法師?!?/br> “對,”另兩個人異口同聲,“就是像他!” 話音落后,三人一同沉默下去,臉色變得愈發難看。 “我們說這些做什么,”黃懷安有些惴惴不安,直接點燃了寫好名字的字條,大喊了三聲蘇小蝶后,拉著段希文從圣人像前起來,“走走走,趕緊回去,我總覺得……方才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該知道的,這圣人像瞅著也怪陰森的,活像是要吃人?!?/br> 不多時,三人腳步聲響起,沉重卻又慌亂,很快的被無盡的深夜吞噬。 趙明錦舒了口氣,轉身背靠著圣人像坐下。 蘇小蝶。 鄭錫靈牌上的小蝶姑娘與蘇展的meimei,應該就是同一個人。 蘇小蝶一介普通百姓,定是入不了永昌侯的眼,更不可能嫁入侯府,若鄭錫始終執念于她,永昌侯派人殺了她也不是沒可能。 當日蘇展手上拿的安神香,與安慶郡主脫不開干系,而他執意要為鄭錫頂罪,不知是不是也有這樣一層原因在。 鄭錫案件了結后,永昌侯府名聲掃地,蘇展卻不惜與石相鬧掰,仍要迎娶安慶郡主,到底是真心喜歡,還是…… 另有謀算? 趙明錦皺起眉頭,人心難測,竟難測到可怖的程度。 也不知是愈想愈多的原因,還是真的是陰氣重的原因,猛然間,她竟也覺得這書院里詭異森森,似在那無光的暗處,藏著數不盡的惡鬼冤魂,只等著有人出現,就將他們一口吞下。 不知不覺間,她掌心起了一層冷汗,就連身上的夜行衣也被汗浸的溻濕,黏在了后背上。 趙明錦征戰多年,死在她槍下的數不勝數。 那些人中,有在死前狠狠瞪著她,想將她的模樣刻進魂魄中,來世要找她報仇的;有在死前仰天長笑,詛咒她生生世世不得好死的;還有在死前咬牙切齒,說會從陰間鬼蜮爬回來,親手殺了她的。 當時被她一笑置之全沒當回事的人與話,在今夜莫名奇妙地一齊涌進了腦海間。 她閉了閉眼,想將一切都拋開,可愈是不想去想,那些血腥的記憶卻愈是清晰地在眼前剖開,一幕幕層層疊疊,接踵而來。 他們的眼神,他們的笑,他們的聲音,像是一只只看不見的手,正在不停地拉扯著她,勢要將她從明耀的日光下,拖入那無盡的地獄中。 “阿錦,”肩頭不知是被誰握住了,“阿錦,醒醒?!?/br> 耳邊凄厲詭譎的聲音陡然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那道熟悉的,溫潤的,如春日暖陽一般和煦的聲色。 趙明錦猛地睜開眼睛,見到葉濯蹲在她身前,清湛透亮的眸中雜著幾分擔心。見她怔怔地盯著他,又漫上了幾分笑意。 “怎么出了這么多汗,”他抬手,用衣袖輕擦過她的額頭,“做噩夢了?” “不是噩夢,”她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將方才充斥在心口的不適感壓下去,“我只是……你說,人死后,若有執念未消,當真會化作鬼魂回來索命么?” 葉濯沒答,先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披在她身上,仔細系好:“白日里講的那些都是編的,怎么還當真了?!?/br> 她臉色仍有些蒼白,眼中有些驚魂未定,看樣子是真嚇到了。 他勾起唇角:“世間若真有惡鬼,阿錦藏起來就是?!?/br> 趙明錦腦子有些亂,一時不知說什么好,只順著他的話問:“藏哪兒?” “我身后?!?/br> 葉濯的聲音很輕,很柔,卻透著從未有過的鄭重與認真,她愣愣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開口問:“你要保護我?” “阿錦能憑一己之力能護住我南淵數萬子民,而我只需護住阿錦一個,不難?!?/br> 這好像不是難不難的問題。 許是因為身邊有了人,也許是因為那個人是他,趙明錦心頭恐懼終于散了。 她臉上有些嫌棄,嘴角卻勾了起來:“你還是先把功夫練練吧,能打得過我時,再來談保護我?!?/br> 葉濯沒反駁,只是垂眸輕笑,向她遞過手掌來:“走么?” 趙明錦沒猶豫,將手放進他掌心。 他的手一如曾掛在腰間的白玉一樣,雖有些涼,卻莫名帶著一股無堅不摧又安穩人心的力量。 她借力站起,跟著葉濯走出圣人像,隨他一同踏出大殿,邁進了如墨暈染開來的夜色中。 兩人在樹影中穿梭而過,卻不曾翻出書院,而是曲曲折折的走上了一條偏僻的小路。 趙明錦分辨了下方位,認出眼前的小路,正是前些日子她無意間聽到劉柏他們的對話,然后追著葉濯而去,將他追丟了的地方。 “我們不去后山?” “不去,”葉濯在前方尋了個蔭蔽處停下,回眸輕聲道,“阿錦不是帶著我站在高處看過兩回,那后山草木蔥蘢,地勢平緩,連個能藏人的山洞都沒有?!?/br> “我何時……”想到之前確實曾與他上過庫房和學館的房頂,也正好是兩回,剩下的話便被硬生生咽回去了。 后山沒有藏人的地方,書生們卻能聽到哭號聲,趙明錦想了一瞬:“你的意思是,書院里面有通向后山暗道?人被關在暗道里?” “不錯?!?/br> “難怪那次我緊追著你過去,你卻消失不見了,”她環顧四周,只覺暗道最有可能就建在假山后,她盯著那光線暗淡處:“既然知道暗道所在,還等什么?再過一會兒天都要亮了?!?/br> “不急,”葉濯眸光清湛,透著如鷹隼一般銳利的光芒,“他們用鬼當說辭,我亦拿鬼作文章,其實夜里不會出門的,恰恰是那些心里沒鬼的人?!?/br> “……” 若不是方才見到黃懷安他們三人去正殿燒紙,她怕是還理解不了葉濯的意思。 “所以,你根本不是要去探那條暗道,而是要引蛇出洞?” 葉濯無聲笑起,聲色清淡如平常:“我只是想看看,這書院里到底有幾條害人的蛇?!?/br> 趙明錦微微怔住。 她征戰沙場多年,自認為已經將兵法用的滾瓜爛熟,卻不想到了葉濯面前,毫無用武之地不說,還……險些反應不過來他到底要做什么。 出奇兵,設妙計,這種感覺,還有他的神態、語氣、甚至是謀心算計時的胸有成竹,都讓她覺得異常熟悉。 是在長嶺邊關,偶爾戰事焦灼,她想不到法子時,顧云白給她的感覺。 “葉濯?!?/br> “嗯?!?/br> “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她聲音頓一頓,問得更直截了當些,“你有沒有去過長嶺邊關?” 第42章 、041 葉濯怎么也沒想到,趙明錦會問他這樣的問題,更沒想到,她會提及長嶺邊關。 向來清湛的眸閃爍一瞬,他薄唇緩緩勾起,一副已然想好怎么答她的模樣。 在他開口之前,趙明錦正色道:“你若想說便說,不想說便不說,但千萬別騙我?!?/br> “騙你做什么?!?/br> 她的性子葉濯最了解,若非發現端倪絕不會問,他此時不誠實回答的話,這丫頭以后免不了要惱他的。 “同在京城,自然是見過的,至于長嶺邊關,”他聲音輕柔,帶著些許滿足地喟嘆,“我去過?!?/br> 深夜漆黑,天光暗淡,他們所處的又是樹蔭環繞的隱蔽處,彼此離得極近,近到她呼吸間全是他身上清淡的檀香氣。 葉濯答完,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那雙清澈澄靜的眸。 趙明錦愣了許久,才后知后覺地移開視線,臉上莫名有些發燙,心跳也開始抑制不住的加快,就連呼吸都莫名有些亂了。 向來頭腦清晰的她,恍似忘了方才為何要問這個問題,一并忘了的,似乎還有聽他回答后該做的反應。 靜謐無聲的夜,她只覺得有什么要沖破心底所有的阻擋,破繭而出。 然而所有即將要看清、厘清的情意,卻被不遠處傳來的窸窣腳步聲徹底打斷。 她不禁仰頭與葉濯對視一眼,兩人默契的肅了神色,她嘴角抿起,不動聲色地往他背后藏了藏。 “大半年都過了也沒出什么事,你這么心急作甚,”是秦學正刻板又嚴肅的聲音,“那老匹夫見你現在這個樣子,不知得多得意?!?/br> “不,多耽擱一日就多一日的風險,”向學監語氣中聽不出一絲笑意,“近來院中怪事不斷,若不盡早拿到私印,將一切都處理了,我怕夜長夢多?!?/br> “許是你我這根弦繃的太緊,想多了也說不定,”秦學正邊走邊勸他,“這些年的事,那老匹夫也沒少參與,如今倒想當好人了,他也不想想,若真有一日捅出去,他也活不了。再說,京城的人會幫我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