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竟然暗戀我 第8節
那時他出了孝期,當即備好了三媒六禮去謝家提親。謝家二老應的也爽快,兩人的婚期定在了七月中。 “當時如玉還說,七月中很好,將軍能趕回來喝喜酒?!?/br> 李督元的聲色澀然,帶了幾分說不出的愁苦來。 后來他們二人開始歡天喜地的籌備婚事,期間還特意去福云寺燒香拜佛,求了兩個同心結回來。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他放在桌上的拳頭猛地攥緊了,“幾日之后,是我和小玉約好一同去買布料的日子,可我在街頭等了她許久她都沒來。我去謝府也沒有見到她,只有丫鬟過來傳話,說她身體不適不想見我?!?/br> 他冷呵一聲:“我當時真以為她是身體不適,只說明日再來看她。后來我一連去了幾日,要么是被謝府的門房擋回來,要么是丫鬟說她身子還沒好,可是!” 他聲音突然一頓,似乎有些說不下去了,趙明錦看他驀地偏過頭去,用袖子抹了把臉,半晌才把頭轉回來:“可是我在回虎嘯營的路上,見到她、她和刑部侍郎的小公子在一起,一路……有說有笑?!?/br> 趙明錦下意識開口:“不可能!” “我也覺得是我眼花看錯了,打馬與他們擦肩而過,可是她在身后叫住了我!” 季春微風,已裹挾了些許燥熱之氣,就在那柳枝清揚芳草夾道的路上,李督元聽到了她的聲音。 聽到她喚他:“李校尉?!?/br> 他當即勒馬,不可置信的回頭,看到謝如玉拉著侍郎小公子的衣袖靠近,笑著喚他:“李校尉?!?/br> 就在這有些陌生的‘李校尉’中,李督元像是失了聲一般,只傻愣愣的盯著她,不知道她要說什么,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謝如玉笑著將冰凌花信物拿出來,遞到他面前:“這東西放在我這兒許久,突然有些玩兒膩了,今日便還給李校尉吧?!?/br> “小玉……” 她又忽然板起臉來,色厲內荏的模樣是他從未見過的:“李校尉自重,小玉這兩個字可不是誰都能喚的?!?/br> 說完也不等他反應,強硬地將信物塞回了他手中。 他當時手攥得極緊,玉石沒塞進去,猝不及防地摔在了地上。啪的一聲,四分五裂。 “將軍你說,小玉她等了我三年,她怎么可能會變心?!” 是啊,可是按照李督元的描述,她就是變心了。 趙明錦想起最初問他的那個問題:“你對她做什么了?!?/br> “我、我只是想見她,想把話問明白,可是她一直避著我,我就……”李督元的頭垂的更低,“我就夜里進了謝府,把她打暈帶出來了?!?/br>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趙明錦好像明白謝如玉為何要穿白紗裙自盡了。 她豁地站起身來,又揪上了他的衣領子:“李督元,我真是小瞧你了!當年她那么追著你,你都擺出一副無欲無求的模樣。后來你這木頭終于開了竅,還總是臊的臉通紅。幾年不見,你倒愈發能耐了??!” 她直接把他拽出營帳,拽到馬廄旁:“你竟然敢對她做出這種事來!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壞了她的清白,她在府中上吊自盡了!” 李督元猛地抬起頭來:“你說什么?” “我說她已經一心求死了!” 這下不用她拽,李督元當即上了馬,直接沖出了虎嘯營。 趙明錦甩了個白眼過去,緊跟著他回了京城。 一早起來還艷陽高照的天,在李督元趕到謝府,被謝府的護衛攔在門外時,布上了一層厚厚的烏云。 涼風乍起,幾道雷聲轟鳴過后,雨點噼里啪啦的砸下來。 趙明錦出門沒帶傘,謝府又閉門謝客,她只能躲在謝府門口,看著本就狼狽異常的李督元被雨澆的更加形銷骨立,失魂落魄。 雨下了許久,趙明錦在謝府門口倚了許久,李督元在門外站了許久。 雨絲細密,天地蒼茫,升起的白霧籠罩了整座長安城,沉悶、迷惘,讓人不知該何去何從。 直到雨聲中混入馬蹄響,她耳邊出現腳步聲,一把油紙傘遮住了斜灑在她身上的雨絲時,她才從發呆中回神。 一抬眼,就看到了葉濯。 葉濯仍舊穿了件天青色的錦衣,站在飄渺水霧間,仿如謫仙:“在仙云樓等了你許久,見你沒來,就想到是這里的事還沒解決?!?/br> “沒想好怎么解決,”她仰頭看天,“這天氣還挺懂事的?!?/br> “回家,還是進謝府看看?!?/br> 趙明錦有些心累,直接道:“回家吧?!?/br> 與葉濯并肩走下石階,路過李督元身側時,聽到他說:“將軍,我真的只是想把話問明白,我沒有……” 還好意思說! 趙明錦咬緊牙關,一拳朝著他的臉揍過去,李督元踉蹌的退后兩步,跌在了水泊中。 “你沒有什么?你沒有深夜帶她出府?你沒有對她……李督元,你還是不是人!她喜歡你時是真的喜歡,你怎么忍心傷害她?” “我沒有傷害她!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我只是想問個為什么!” 李督元仿似再也承受不住,眼淚混雜著雨水一起涌下來,一個清正爽朗的年輕人宛若蒼老了許多:“可是她醒過來,卻一直指著我說,‘是你,原來是你!’滿眼恐懼,恨不得將我凌遲一般。我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么,又怕她太過激動傷了自己,就將她送回去了?!?/br> “……” 趙明錦只覺眉心突突的跳:“你沒對她……那她……” 葉濯將傘遞過她頭頂:“阿錦,此事回府再說?!?/br> 事關謝如玉的清譽,就算下著瓢潑大雨四下無人行走,也確實不好在路上談論。 “給我起來,”她瞪著李督元,“隨我回府,別在這里丟人現眼?!?/br> 回到閑王府,葉濯帶著李督元去了書房,趙明錦則先回了碧錦園。她將身上濕透的衣袍換下,又胡亂擦了兩把濕漉漉的頭發。 到得書房時,李督元已經換上了葉濯的衣衫。 兩人身形相似,衣衫倒也合體,不過穿在李督元身上,全然看不出什么清貴的氣質來。 葉濯坐在桌案后,他呆愣愣地站在一旁,跟學堂里等待夫子教訓的學生似的。 “將軍,”見她過來,李督元才艱澀的開口,“謝姑娘她……怎么樣了?!?/br> “人沒事?!?/br> 看到葉濯招手叫她,趙明錦抬腳走過去:“怎么?” “先把這個喝了,免得著涼?!?/br> 竟是一碗熱氣騰騰的姜茶水。 不過淋了些雨,哪有那么嬌氣! 看葉濯一副‘你不喝我就不放下’的神色,她只能把碗端過來,胡亂吹兩下,豪爽地喝了。 一杯熱茶下肚,心中也平靜了幾分:“如玉向來是個不拘小節性子,她到底為什么要自盡?!?/br> 李督元抿著唇,不知道怎么答她。 葉濯凝思片刻,緩聲道:“或許我知道原因?!?/br> 第9章 、008 葉濯雖然頂著閑王的名號,想做一個閑散王爺,事實上卻并不悠閑。 年前刑部尚書告老還鄉,朝堂一時無人補缺,皇帝雖沒有明確表態,但刑部遞上的折子發回后,在圣上御筆朱批前,均蓋了閑王審閱的印信。 刑部慣是個靠蛛絲馬跡推測案情的地方,自然明白是閑王暫代了尚書職位。 一日下朝,刑部侍郎高邑與葉濯商議些事情,兩人便一起走出宮門。 在宮門口,葉濯見到了徘徊未去的少尹謝明征。 謝明征給他見禮過后,看著高邑欲言又止。 王府馬車過來,葉濯往馬車方向走去,那兩人的談話順著風絲飄進了他耳中。 “謝明征問高邑,近幾日可接到百姓報案,哪家姑娘遭遇不測為人所擄,被辱了清白?!?/br> “京城里出了采花大盜?” 葉濯沒有答她,只是不著痕跡地從紫檀木椅上起身:“刑部并未接到這樣的報案?!?/br> 若真有這種惡劣的案子,長安城早就鬧得沸沸揚揚了。 趙明錦一屁股坐到那椅子上,習慣性地用指尖敲桌面:“然后?” “隔日早朝,謝明征告假,高邑與大理寺卿、京兆尹閑談,偶然間提到謝少尹,這才發現,”葉濯聲音一頓,看向李督元,“謝少尹問他的問題,也問過另外兩個人?!?/br> 趙明錦一愣過后,也不由看向李督元,他臉上血色已經褪盡:“王爺的意思是,如玉她可能……” 葉濯并未明說:“因為沒有一個衙司接到這樣的報案,他們只道謝少尹是某日歸家晚了,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br> 原來如此! 趙明錦咬牙切齒:“姑娘家被辱了清白,本就是件天大的事!若當真去報官,且不說兇手能不能抓到,一旦傳揚出去,那姑娘的名聲就盡毀了?!?/br> 李督元紅著一雙眼睛:“這是……哪日的事?!?/br> “五月十九?!?/br> 五月十七,謝如玉沒有應約,五月十九,謝少尹把長安三個審理大小案子的地方問了遍。 后來,李督元打暈謝如玉,將她帶出謝府,謝如玉醒來時說——‘竟然是你’,還一副恐懼的模樣,當是將他誤認做那夜的采花大盜了。 清白不在,而用不堪手段奪她清白的正是她心尖尖上的人,且不知這人是不是還犯了同樣的罪行。 謝如玉就算性子再剛強,說到底也是個姑娘家,所以才會選擇這種方式了斷。 “若真是采花大盜,我不信受害的只有如玉一人。就算沒人去報官,京城最近就沒什么怪事么?” 被趙明錦這么一說,葉濯眸色沉下來:“門戶不當的婚事倒有幾樁,辦的確實有些倉促?!?/br> 葉濯身為閑王,平民百姓家的婚事他自然不會知曉,所以…… “都是官眷?” 他微微點頭。 簡直是目無王法,膽大包天,該死! 趙明錦是急性子,卻不是個魯莽的。那些姑娘都已成親嫁人,她此時冒冒失失地過去詢問,一定會被打出來。 想了解事情經過,只能去問謝如玉。 可是她今早去時,謝府就對這件事噤若寒蟬,晌午和李督元再去,連府門都進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