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竟然暗戀我 第7節
“……” 又是這種讓她不知說什么、做什么、從哪里下手的感覺! 趙明錦突然有些煩悶,側過身去掀車窗簾子,夜里微涼的風吹進來,倒把她的腦子吹清醒了些。 她找回了自己應該說的話:“你護好你自己吧?!?/br> 夜宴上沒見到謝如玉,趙明錦有些不放心,第二日用過早飯,直接騎馬去了謝家府上。 說明來意,那門房猶豫片刻,才叫了個丫鬟帶她去內院。 “你們大小姐近來身體如何?” 一談到謝如玉,那丫鬟也有些莫名拘謹:“小姐、小姐身子還行,就是……” 吞吞吐吐半天也沒說出什么來,兩人踏進謝如玉院子的月亮門,趙明錦睨了她一眼:“就是什么?” “就是……” 一陣碗碟碎裂的聲音驀地傳來,隨即響起一道女子的尖叫聲:“小姐!來人!快來人??!小姐她、她懸梁自盡了!” 趙明錦不及細想,身形一閃朝謝如玉的閨房沖了進去,一進門就見地上木凳倒著,謝如玉一身白紗單衣懸在半空,頸間白綾緊緊纏著,看不出是生是死。 她腳尖一點,飛身抱住謝如玉,將她從半空中解救下來,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鼻息微弱,人還活著。 “小姐……”方才高呼救命的丫鬟委頓在地,一直在哭。 “別哭了,活著呢,”趙明錦道,“還不快去叫郎中!” “對,郎中,奴婢這就去,這就去!” 一番鬧騰下來,郎中來的時候,謝如玉的親娘和剛下早朝得了信的謝少尹都趕了過來。 房內又是一陣哀哀戚戚的哭聲,她問了幾遍是怎么回事,都沒人回答。 趙明錦退到房外,雙臂環胸,看著被眾人圍起來的謝如玉,皺緊了眉。 她認識謝如玉,是在五年前已被調任虎嘯營校尉之時。 那日也是個艷陽高照天藍凈透的好日子,訓完新兵蛋子,她叉腰在營房周圍閑逛,湊巧看到一個人站在營外,雙手扒著木柵欄,鬼鬼祟祟的朝里張望。 她閃身出去,一把從后方制住了那人:“你是誰?!?/br> 那人被她嚇了一跳,捂在懷里的東西立時掉了出來,趙明錦朝地上一看,竟然是用荷葉子包的兩塊冰。 時值初夏,天已有些熱了,再加上這人不知是從哪兒來的,一路上大半的冰都化成了水,此刻只剩下指甲大小的兩塊。 這兩塊冰,也在那人被她擒住后不久化沒了。 那人沒掙,只怔怔地看著地上的一汪水,哭了。 趙明錦猛地松開手:“你哭什么,我還沒怎么著你呢就哭……” 那人轉過身來,一雙眼睛通紅的瞪著她,這時她才看出來,眼前人竟是個女扮男裝的姑娘家。 “我一路跑過來,半點不敢停歇,就是為了把冰拿過來,讓他看看他說得不對!只要我夠心誠,跑得再快一些,冰不會化的!再遠冰都不會化的!”說著,那姑娘氣沖沖的抬手指她,“都怪你、都怪你!” “……”見她巴掌大的臉上哭的梨花帶雨,又倔強的咬著唇不想在她面前抽噎的模樣,趙明錦心頭忽然升起幾分罪惡感,好像確實怪她似的,于是她問,“你……從哪兒跑來的?” “長安城崇義坊?!?/br> 長安城崇義坊離虎嘯營可不是個近距離,就是騎馬來也得小半個時辰。 “你要找誰?!?/br> “我找、我找……”她看了看地上的荷花葉子,氣的一跺腳,“與你無關!” 說著就跑走了。 趙明錦不放心她一個姑娘家獨自回去,往營里一瞟,正好看到了李督元在里面東張西望。 “李副尉!” 李督元聽到她的聲音,幾步走過來:“校尉?!?/br> “你騎馬出營,沿這方向直行,送一個藍衣公子回城?!?/br> 李督元一怔:“藍衣公子還是……藍衣姑娘?” 趙明錦古怪地看他:“用荷葉包著兩塊冰揣過來的……” 沒等她說完,李督元跟離弦之箭似的,騎馬就追了過去。那身形動作,可比同她打架時利落多了。 后來在她和季二齊三一起“逼問”下,李督元才老實交代,那是謝大人家的長女——謝如玉。 后來彼此熟識,她才知謝如玉與她是同年出生。兩人脾性相投,都是豪爽灑脫的性子,就結為了好友。 趙明錦實在想不出來,那么朝氣蓬勃,一旦認準就敢想敢干的人,究竟遇到了什么事,讓她連活下去都不敢,非要用一條白綾來結果自己的性命。 謝如玉向來喜歡靛藍色,想死的時候卻穿了件白色紗裙,莫不是李督元那個混賬,三年孝期過了就不打算娶她過門了? 若真是這樣,看她不打折他的腿! 趙明錦一聲不吭的出了謝府,打馬離開長安城,直接朝虎嘯營方向而去。 練武場上,李督元身著甲胄,手持鋼刀,往那里一站,脊背挺直,一動不動,跟做了錯事受罰似的。 如今這虎嘯營里可沒人能罰他。 趙明錦飛身下馬,取過一旁木質□□,直接朝他背心處刺過去,沒出言提醒,也沒給他反應的機會,若能躲過去,就算他運氣好,躲不過,就在營里趴一個月。 李督元覺察到身后勁風陡生,眼尾一掃,見槍頭凝著寒光刺了過來,他腳步一撤,身子微偏,堪堪避過了這一槍。 趙明錦沒打算就此停手,收勢回身,半點不留情面地揮槍過去,和他打到了一起。 李督元從方才失神中回了神,卻又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瘋了似的與她對戰,對她的槍不躲不避,要么拿刀死扛,要么 視而不見,完全是找死的打法。 趙明錦一腔怒氣被他激了出來,也顧不上他如今校尉的面子,幾槍過去,直接將他打趴在地,槍頭頂在他心口處。 “李督元,你吃錯藥了?” 李督元被曬的皮膚黝黑,額頭全是汗,此刻他微微偏了頭,日光一晃她有些沒看清,也不知是汗從他眼角滑下去,還是一滴淚從眼睛里面流出來了。 他躺在地上,不說話也不動作,挺尸一樣。 這兩人,一個險些成了真尸體,一個又在她槍下找死,發的什么瘋。 “給我起來,”她把槍丟回一旁,揪著他盔甲領子,一把將人給拽了起來,“堂堂七尺男兒,擺這么副要死不活的模樣給誰看!不知道的,還以為誰欺負你了?!?/br> 他失了魂魄地低喃了一句,轉瞬間又如同壓抑許久的困獸找到了突破口一般,陡然爆發出來,“就是欺負我了!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 “誰不要你了?” 趙明錦卯足力氣吼出這一句,無論是從聲音上還是氣勢上,都將李督元壓的死死的。 李督元閉了嘴,怔怔地低頭看她,宛若在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 還沒思考出來,人先晃了兩晃,就那樣直挺挺倒在了練武場的沙堆上,砰地一聲,激起一片煙塵。 虎嘯營的兵站在一旁竊竊私語,沒一個敢上前:“將軍把李校尉給打死了?!?/br> 她忍不住橫眼過去:“拿水,潑醒他,”又睨著眼前這個被曬暈的大塊頭,“真沒用?!?/br> 第8章 、007 往李督元臉上潑了兩桶水,趙明錦又著人將他抬回營帳,不多時人就醒了。 醒來的李督元頭發盔甲都是濕的,雖然極盡狼狽,但從榻上翻身坐起時,還是找回了幾分往日的意氣風發來。 他下榻抱拳:“趙將軍?!?/br> “想死?” “當時就是……想找人痛快打一場?!?/br> 趙明錦懶得戳穿他,抬眼示意他過來坐:“發生什么事了?!?/br> “我與小……” 自從李督元與謝如玉互相確定心意之后,從來都是叫她小玉的,今日說到這里卻突然改了稱謂:“謝家大小姐,解除婚約了?!?/br> “你提的?” 想起謝如玉吊在半空中的模樣,這三個字幾乎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 “不是?!?/br> 言外之意就是謝如玉提出與他解除婚約的?! 趙明錦根本不信:“她當年那么喜歡你,喜歡到來來回回揣著冰跑一個月,好不容易你也喜歡她了,又……你守孝三年,她等你三年,等成了全長安數一數二的老姑娘,終于等到你出孝期能迎娶她了,現在你說……”她一口氣說不下去了,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她跟你退婚了?” “是?!?/br> “李督元,你給我……” 李督元從懷里拿出來樣東西,讓她剩下的話全梗在了喉嚨口。 那是一塊靛藍色的冰晶石,旁人或許不認識,趙明錦卻是最熟悉的。 當年她帶兵出征長嶺,戰事稍停時曾到城中閑逛,正巧看到了一塊棱角頗多、絲毫不圓潤的玉石。 因為那玉石是謝如玉喜歡的靛藍色,她就把它買下來了。 回到長安,她用玉石敲詐了李督元好幾頓酒,李督元還特意找了長安最好的工匠,將它打磨成冰棱花的形狀,送給了謝如玉當定情信物。 本該在謝如玉那里的信物,如今重新回到他手上,還被摔成了三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什么意思了。 趙明錦仍舊不信:“她不會無緣無故這么做的,是不是你欺負她了?!?/br> “我沒有,”李督元聲色一頓,不知想到了什么,臉色白下來,“我、我當時只是想問問她而已?!?/br> 果然有內情! “還不老實說,是不是等我揍你?” “……我說?!?/br> 李督元說的事,發生在五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