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暖在車上不肯下來，司機也沒辦法。

    她背對著車門，跪在坐墊上，盯著外面的風景。

    里面在說什么呢？

    慕曦是不是告訴杜玉蘭自己的身世了？

    杜玉蘭會怎么想？

    土匪的女兒和妓女的女兒怎么能相提并論？

    她會不會被趕出杜家？

    慕暖胡思亂想著，開始回想自己帶回來的私房錢放在什么地方了。

    腳步聲走近，車門被打開。

    一只手伸進來：“暖暖，回家了?！?/br>
    慕暖身子一抖，回頭，是杜啟笙。

    “少帥?！蹦脚怨耘老萝囎骸安幌牖厝??！?/br>
    誰知道杜啟笙卻鉆了進來，吩咐道：“開車?！?/br>
    司機一愣：“去哪？”

    “臨城，余蘭街?！?/br>
    慕暖猛地看向他：“少帥，那里是……”

    杜啟笙長臂攬過慕暖，將她擁入懷中。

    慕暖眨眨眼，所有的擔憂在此刻煙消云散。

    若是有他在，那些問題便不是問題。

    這一路，杜啟笙很安分，安分的慕暖有些不大適應。

    “少帥為何要去那邊？”

    “想看看暖暖長大的地方?！?/br>
    慕暖低下頭：“那里有什么好看的，終歸是不好的地方?！?/br>
    “若是不好的地方，也不會將暖暖養成這般討人喜歡的模樣?！倍艈Ⅲ匣卮?，表情漠然：“再者，我似乎沒有和暖暖的母親見過面?！?/br>
    慕暖吃驚抬頭，撞到了杜啟笙的下巴。

    “你，你都知道了？！”慕暖早該猜到杜啟笙調查過她。

    也就意味著，她心底那團小小的擔憂早就曝光。

    沒有任何遮掩。

    “嗯?？匆娔惝斕炀腿ゲ榱??！倍艈Ⅲ洗蠓匠姓J：“雖然沒同你說。但也沒什么好說的?！?/br>
    “可我娘，我娘是……”

    杜啟笙握住她小小的手掌把玩：“是什么？”

    “妓……妓女啊……”慕暖艱難開口：“我又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而且，而且慕老爺不承認我，沒準我是其他人生的呢？”

    “你的父母是誰重要么？”

    把玩的興起了，杜啟笙張口啃在柔嫩的小手掌上。

    酥癢的感覺順著手掌上來，慕暖縮了縮：“我跟你說正事呢！”

    “我在聽?！?/br>
    “這件事對你可能不重要，但是對老祖母，還有你家里其他人……啊……”

    杜啟笙居然將她的手指含在口中舔弄。

    他微微挑起眉頭，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神里蘊含著讓人心動的溫柔。

    “杜啟笙！”慕暖真是好氣又好笑。

    這家伙有沒有聽她說??！

    “慕暖是杜啟笙從正門接進來的正房太太?！倍艈Ⅲ系?，啃咬了一下她的指尖：“對我來說就夠了?！?/br>
    “正門？”

    怎么慕暖記得自己說了要從側門進去來著。

    “至于其他人，他們不是慕暖，也不是我的太太，跟我沒關系?！?/br>
    他放開慕暖的手，親了親她的唇：“有你就夠了?！?/br>
    慕暖的心化了一半。

    車駛過街道，慕暖喊了一聲：“停車！”

    司機連忙踩了剎車。

    “暖暖要做什么？”

    慕暖打開車門，奔向一個小地攤。

    地攤上擺放著時下不太流行的胭脂水粉和口紅。

    慕暖蹲下身子，選了一只口紅，寶貝似的捧上車，攤開掌心給杜啟笙看。

    “不是要去看我阿娘嗎？阿娘喜歡這些，我選一支口紅帶給她！”

    慕暖第一次笑的安靜又溫柔，宛如悄悄綻放的玫瑰，帶著羞澀和魅惑。

    杜啟笙點點頭，溫柔道：“那多選幾只？”

    “不用了?！蹦脚瘬u頭：“阿娘說了，有一樣便足夠了。若數量多了，曾經最珍愛的那一份便會變得無足輕重。只有一個，且只有一個，才是真真能從一而終的?！?/br>
    車子又緩緩啟動，開向臨城。

    杜公館內，要帶去慕家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卻左右不等杜啟笙和慕暖回來。

    杜玉蘭有些氣惱：“啟笙那孩子去什么地方了？！”

    劉副官道：“興許是有些事情?！?/br>
    “有事兒？有什么天大的事兒比去慕家重要？！”杜玉蘭氣的不輕，氣惱杜啟笙居然如此不知輕重。

    慕曦在一旁小聲說：“老太太別氣少帥，興許，興許是阿暖玩性起來了。那孩子從小便坐不住，少帥也是疼愛她……”

    說罷，掩面低頭。

    杜玉蘭怔了怔，忽然想到這一茬，疾言厲色對劉副官道：“劉副官，這婚禮到底怎么回事？！當初說的親可是慕暖??？”

    劉副官當然想遮掩一下，卻不想杜玉蘭直接威脅：“倘若有半句假話，老婆子我便開槍打死你！”

    “……”

    當年的匪氣畢現。

    慕曦在一旁眼淚掉的更兇。

    劉副官閉上眼睛，絕望的想。說了，是被少帥打死，不說，是被老祖母打死。

    橫豎都是死……

    這事兒也瞞不住，等到了慕家，杜玉蘭一問，慕悠和慕夫人定然會添油加醋。

    還不如自己規規整整，公公正正說出來比較好。

    “是這樣的，老祖母……”

    開了幾個小時，到臨城時，已然是晚上。

    這邊沒有宵禁，也不在杜啟笙的管轄范圍之內，周圍燈紅酒綠的好不熱鬧。

    杜啟笙讓司機在余蘭街不遠處停了車，牽著慕暖下來。

    慕暖心臟蹦蹦直跳，正所謂近鄉情怯，不知道那些嬸嬸還認得不認得自己。

    來這邊的人多數是為了尋歡作樂的男人，而女人穿著暴露站在房前抽煙，時不時用嬌美的聲音拉客。

    杜啟笙的出現瞬間讓這些女人炸了鍋。

    “軍官大人！可要進來快活一番？”

    “小妹功夫好著呢，保證讓軍官大人置身仙境！”

    杜啟笙依舊是那身墨綠色軍裝，氣度非凡。

    慕暖不惱，只是笑：“這里都沒怎么變呢?！?/br>
    熟悉的街道，還有這些熟悉的喊聲，讓慕暖瞬間回想到小時候。

    杜啟笙握了握她的手：“你在這里長大么？”

    兩旁除了拉客的聲音，還有房子里傳來的yin聲浪語，很難想象一個慕暖居然會出自這個地方。

    不過倒也解釋了慕暖第一次為何那么大膽。

    杜啟笙漸漸皺起了眉頭。

    若慕暖沒有被接到香城，豈不是會成為這里的一員？

    為了那幾枚銅板，在男人身下婉轉承歡……想到這里，杜啟笙恨不得直接把這炮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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