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嬌嫁紈绔 第65節
如今十幾年了,這一段血仇,也該有個交代了。 林常青輕輕地撫了撫她的背,“睡吧?!?/br> *** 天邊翻了魚肚,知州大人剛睜開眼睛,便看到了一身雨水的范伸,下意識地抬起了頭。 屋子沒漏啊。 知州大人又下床推開了門窗,望了一眼屋外,黑壓壓的死士,就跟長在那屋頂上似的,一天一夜了,就沒見動過。 大人是如何出去的…… 經過了這么一回,知州算是見識到了范伸糊弄人的手段。 雖還被困在這兒,心頭已沒了最初那番恐慌。 “大人用了早食沒?”知州看到嚴二拿了一身干爽的衣裳進來,識趣地走了出去,“我去替大人找點吃的?!?/br> 知州一走,范伸才問嚴二,“文王到哪兒了?!?/br> “凌晨時過的江,太子的人已對接上?!眹蓝姺渡扉_始褪起了濕衣,及時地背過身,接著道,“朱侯爺昨兒追了一夜,最后被娘娘身邊的嬤嬤攔了下來,也不知同其說了什么,朱侯爺倒是突然撤走了人馬?!?/br> 范伸聽完后,并沒什么反應。 將身上濕噠噠的衣裳一褪,精壯的胸膛上,赫然兩道血印子,雨水侵過后,愈發顯眼,“待會兒送貨上山時,多買一把指甲刀捎上……” 一雙貓爪子,早就該削。 嚴二一愣,轉過了頭,一眼就瞧見了那血印,心頭一跳,立馬又轉過頭。 原來主子昨兒大半夜冒雨出去,竟是去了山上。 *** 半包藥粉的效力,讓姜姝睡到了巳時末才醒。 外面的雨點子還沒見住。 春杏起來后,不知道從哪里搬來了個火盤,引好了木炭,擱在了床榻前,才見床上的姜姝有了動靜。 “夫人醒了?”春杏上前掛起了帷幔。 光線溢進來,姜姝移了移酸痛的腿,疑惑這睡了一夜了,身上怎還越來越酸痛,正要起身,突覺身上一陣空蕩,隨之褥子底下一股子異常傳來,姜姝埋下頭,一瞬,臉色都白了。 昨夜好好穿在她身上的里衣,不知何時沒了,此時正皺成了一團,散在了床榻上…… 而褥子上的那股子異樣,卻是一小塊水漬。 姜姝一個激靈,昨夜那迷迷糊糊的夢境,接二連三地浮現出了腦海,火苗子燒在身上的感覺,還記憶猶新。 如今藥效褪去,姜姝也清醒了,那哪里是什么火爐子,分明就是個人。 姜姝裹住了被褥,忙地問春杏,“世子爺何時回來的?” 春杏一愣,隨后便也明白了,寬慰地道,“夫人放心,韓夫人今兒已經派了人下山,想必世子爺很快就能出來?!?/br> 姜姝瞪著眼珠子,疑惑地看向春杏,“他沒回來過?” 春杏搖頭,也沒瞞著她,“早上奴婢無意聽韓夫人同底下的手吩咐,說是知州府如今就跟個鐵籠子一樣,瓢潑大雨,也沒能讓朱侯爺手底下的那些死士,松懈半分……” 春杏話說完抬起頭,突地見姜姝神色不對,忙地問道,“夫人怎么了?” 姜姝說不出話來。 昨夜范伸沒回來,那她那夢,又是怎么回事? 她當真思,椿了嗎。 第58章 昨夜那些畫面, 密密麻麻地往腦子里竄。 這大抵是姜姝十幾年來,遇上的最不可思議,也是最無臉見人的一樁事。 她竟然做了一場如此荒唐的夢。 且那夢境還無比的真實。 春杏見她遲遲不動, 上前正要替她掀開被褥,姜姝卻是一雙手攥住褥子,緊緊地裹在了身上,神色帶了些慌亂,“你先出去?!?/br> 春杏一愣。 目光不經意地落在了她光潔的胳膊上, 臉色霎時一紅, 便也沒再多問,立馬垂目走了出去。 等春杏出去從外關上了房門, 姜姝才匆匆地撿了被褥上的衣裳,套上了身上, 蹭了床邊的繡鞋,甚至不敢回頭去瞧床上一片狼藉的褥子, 呆呆地立在那床邊好半晌, 都沒能想明白。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往日便也罷了, 昨夜只有她一人。 自己的生母沈氏走得早,后娘別說是房內之事, 平日里兩人說上半句話都各自嫌多,出嫁前也就祖母讓安嬤嬤送來了一本小人書, 撂下了一句,“姑娘自個兒仔細琢磨……”便也沒有再多說一句。 倒是韓凌的母親,國公夫人,派了個嬤嬤同韓凌一道過來, 趁著她換婚服時, 在其耳邊說了幾句, 可那時她還是個姑娘,聽完一句便臊住了,不敢再往下聽。 男女之間的那檔子事,算起來,多半還是成親后范伸教會了她…… 如今身子突然有了那異常的反應,姜姝也尋不出原因來,徹底地陷入了迷惑,她到底是有多想人家…… 春杏出去之后,了然地備了熱水回來。 立在門前輕輕地敲了敲門,聽到一聲“進來?!贝盒硬磐T口的丫鬟將水送進了里屋,出去前囑咐了姜姝一聲,“落雨天天涼,夫人別洗久了?!?/br> 身子泡進浴桶的一瞬,姜姝整個人才輕松了些。 思緒慢慢地清晰了后,姜姝頭一個想到的便是,自個兒昨夜睡之前服用的那半包藥粉,對旁人來說許是一包的量,但對于她來說,只需要半包。 是以,新婚夜和昨夜身子才會有了如此大的反應。 姜姝想到這,一個激靈,瞬間從那浴桶中站了起來,一身的水滴子,如同跳躍在細嫩的荷葉之上,順著她一雙裸足滾滾而下。 姜姝來不及擦干身子,披了衣裳便出去喚春杏進來。 姜姝煨坐在火盆前,同春杏一通子說完,一臉篤定,就是那藥有了問題。 說完便吩咐春杏,“你去瞧瞧韓夫人起了沒?!彼脝枂?,這藥是不是擇人體質,她多半還是體質弱,經不起催…… 春杏點頭,起身去了一趟隔壁,丫鬟卻說韓夫人昨夜去了常青法師那。 春杏再回來,便拿了布巾不慌不忙地同姜姝擦起了頭發,適才姜姝說的,春杏大致聽明白了,可她覺得并非是那藥粉的問題。 韓夫人既能給她,必定是萬無一失。 自從來江南后,夫人每夜都沒離開過世子爺。 昨兒晚上是頭一回。 許是,不習慣罷了…… 春杏不想看到她再如此揣摩下去,便拿了帕子,輕輕地同她道,“夫人可曾想過,就算當真那藥粉有問題,為何夢里會有世子爺呢……” 那話說的雖直白了些,但不無道理。 若藥粉真有問題,那也是身子難受。 怎可能會做這樣的夢…… 姜姝好不容易找到了個勉強能解釋過去的由頭,迫切地想要去求證,如今被春杏一句話,瞬間擊了個粉碎,半晌才張口喃喃地問春杏,“我真喜歡上了他……” 春杏這頭還未來得及答。 門口便是一陣動靜,幾個丫鬟撐著傘過來,手里提了好幾口木箱,說是姜姝上山前,世子爺吩咐了小廝,買了些東西今兒才捎上來。 漆木箱子抬進來時,面兒上還滴著水。 丫鬟用了塊干布擦干凈了,才同春杏一起揭了蓋兒。 一箱是零碎的物件兒,胭脂水粉,面脂蔻丹備了個齊。 另外兩口木箱稍微大些,春杏揭開箱蓋兒,一打開面上的油紙包,便愣在了那,入目幾件繡著暗花的衫衣,色澤明艷,一眼便能瞧出是用江南的七里絲作了輕絲勾出來的料子。 這類蠶絲極少。 因產量有限,每年進貢的數量并不多,就連宮中的嬪妃娘娘也不是人人都能穿得上。 春杏又接著翻。 一條煙色纏枝的荷花羅裙,絲線猶如軟黃金。 姜姝一直以為自個兒喜歡的只是錢財,此時還是頭一回生了懷疑,極有可能還是因自個兒未曾見過市面,從來沒有受過這般大的誘惑…… 對面的丫鬟抬起頭來笑著傳了話,“世子爺問這些東西姑娘可喜歡,若是有什么缺的,盡管吩咐,待世子爺處理完手頭上的事便來寺里接夫人?!?/br> 姜姝的目光盯在那木箱內,漸漸地有些眼花繚亂。 “喜歡……” 誰不喜歡呢,她抗拒不了。 跟前的物件兒也好,還是那人也好,可能她真的是喜歡的吧…… 用她曾對韓凌說過的一句話來形容當下的感受,頗為貼切。 身子的反應最為誠實。 丫鬟走了后,春杏便將箱子內的物價兒盡數點了一遍,胭脂水粉,衣裳清點完了,才見箱底下有一把削指甲的小剪子。 一時拿在手上,回頭笑著同姜姝道,“世子爺倒是個細心的,知道夫人的指甲該修了……” 姜姝聞言伸出一雙手,低頭瞧了瞧。 十指青蔥白嫩。 粉嫩的指甲蓋兒上,也就冒出了一小截。 實則也說不上長。 只因姜姝不喜歡留指甲,每回一長出來了,便想修掉,在客棧的幾日,沒尋到剪子又因事情太多耽擱了,一直沒修成。 經春杏這般一說,姜姝也有了那感覺,細細一想起來,那狗東西似乎也并非毫無可取之處。 “你再去探探,山下的情況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