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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尊上,你在里面嗎?” 顧淵手下一停,連帶著郁荼的神色也凝滯一瞬。 顧淵在郁荼開口之前按在了他的唇上,“別說話?!?/br> 這個只有金丹修為的外門弟子居然在命令我。 而且是在剛才那樣過分以后。 他是就吃定自己不會做什么嗎? 郁荼下半張臉上都粘著血,比起顧淵要狼狽更多。此時瞪著人的樣子,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來,都稱得上驚悚。 但在他這里,只有中說不出來的漂亮病態。 …… 顧淵在人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極輕微地在郁荼耳邊道歉,“對不起,剛才不該說那些話。 ……等你恢復以后,想怎么罰我都可以。但阿荼,我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br> 他在說什么…… 郁荼下意識在心中問道,但顧淵明顯沒有要和他解釋的意思。他大致能感覺到到郁荼大概是神魂有些不穩固,從須臾芥中拿出兩顆丹藥放到人嘴邊按進去,大部分心神還是放在門外的來人身上。 ……所以,他為什么不看我。 郁荼這樣想道,延伸在地上的蛇尾焦躁地纏在矮幾邊,尖端在地上拍了兩下。 于是,魔尊也將神識放到了門外。 和顧淵不一樣,金丹期修士只能大致地探查到一個虛影。而換成郁荼,他甚至能直接在腦中勾畫出來人的樣貌修為,甚至是其他更加細微的信息。 萬魔界作為魔界的中心,其中包羅萬象。就像是當年守門的雙生魔,郁荼在這里,見過無數長相奇異的修士。 但門外這個,有種讓他不適的詭異。 是個男子,披頭散發,身形佝僂。 他明顯是在時刻注意有沒有人朝他這邊走來,骯臟的頭發沾滿深色的塊狀血痂,而腰腹之下,有一條和郁荼如出一轍的龐大蛇尾。 …… 這是……誰? 郁荼問自己,他感覺到了熟悉,但有個名字近在唇邊卻根本說不出來。 門外,郁光風十指摳在門上。 他很不舒服,渾身一下一下地抽搐不止。 這是他人族的身體強行與九嬰融合留下的隱患。他不像郁荼,從小就被郁明世注入血脈,后來又有白嵐動手壓制,讓血脈以緩和的方式完全浸入身體。 他是在那一戰以后強行喚醒,若不是原本就有一半的蛇族血統,根本不能幸存到現在。 …… 他又抽了一下,手指幾乎拿不穩玉瓶。 剛才不知道是因為什么,整個萬魔界都在震動。 而造成這一切的郁明世現在根本不可能移動,只能讓他來探查情況。 郁光風抬手將手上的玉瓶打開,里面黑褐色的血液全都倒在了地上。 落地的瞬間,這些血液并沒有像是普通的液體一樣攤成一片,而是直接化為數條小蛇一樣的細線,自發朝寢殿內游去。 這是九嬰的血液。 即使是腐敗的,但上古兇獸的血脈傳承之下,也會去朝郁荼靠近。 只要兩者融合,郁荼就會被九嬰的本能蠱惑。待那時他再進去,當然不會被發覺。 這些天,每當郁荼真實的記憶有要復蘇的趨勢,郁光風都會這樣來一次。 想到這里,他面上就浮現出一絲輕蔑。 昆侖鏡本身就是上古法器,修士沉入其中,就如同沉入一片被人控制的小世界,換句話來說就是進入了一次新的輪回,怎么可能掙脫。 也有那么幾次,郁荼似乎回歸清明。 郁光風甚至能記起他的這個弟弟,是怎樣絕望又不屈地看著他。 即使在九嬰血液的影響下,臉側的蛇鱗已經刺破皮膚,他寧愿用手指弄傷自己維持理智,也不愿意繼續沉入幻境。 他想要回去,那雙眼睛這樣說。 郁光風就會先躲在一邊等他力竭,等到郁荼只剩最后一點自我意識的時候才出來嘲諷。 他會告訴郁荼,顧淵根本不會找來。 萬魔界上下早就已經被封住。 “更何況,他就算進來了又怎么樣呢?你現在這個樣子,還能認出他嗎?那個正道門派出來的劍修,不會在一個照面就被你殺死吧?!?/br> 郁光風很享受郁荼陡然惶恐的眼神。 那么長的時間里,九嬰血脈下,他的雙腿一點一點被捏碎重鑄,記憶被抽取揉捏,即使這樣都沒有露出一點軟弱的弟弟,卻在他這句話下潰不成軍。 兩人都知道這才是最有可能出現的結果。 郁光風在門口兀自笑了一會。 他想今天也要看看郁荼狼狽的樣子,如果他又恢復神智的話。 而房間里面,顧淵單手捏住最后一條血蛇,將其放進玉盒中,起印封住。 抬眼時剛好和郁荼對上視線。 唇角仍然沾著血的魔尊靠在床邊就這么看著他,然后隨機偏開。 “這是什么?” 郁荼垂在身側的指尖緩緩收緊,他覺得顧淵手上的東西讓他很不舒服。 但與此同時,大概是因為這個人在身邊的原因,他又覺得很安心。 顧淵兩只手指捏著玉盒轉了一圈,“再看吧?!?/br> “得先把外面那個東西抓住,才能回答您的問題?!?/br> 小小的不滿意讓郁荼輕輕抿了下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