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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才喝了幾口,她卻又忍不得,再次撂下茶杯,復又將那信打開來反復觀看,還小聲嘟囔,“怎的就這幾頁?!?/br> 青雁終于忍不住笑出聲,“我的公主,您就知足吧,聽說今兒一大早陛下就接到東北送來的公文,可一打開臉就黑得鍋底一般……” 嘉真長公主聽后,也噗嗤一笑。 洪文的信自然是夾在公文中一并送回來的,天曉得隆源帝看見折子后面巴巴兒跟著的一句“……臣在東北遙問陛下圣安,另有長公主書信一封,勞煩轉贈……”時,會是何等心情。 作者有話要說: 萬生:陛下,東北傳來公文! 隆源帝:快拿上來! 打開一看:陛下圣安,勞煩轉遞書信,并代問長公主安好。 隆源帝:……¥%%()*()*## 第六十七章 地圖疆域上的邊境和百姓口中的邊境其實是兩碼事, 因為現實生活中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牽涉甚廣,樹根一樣四處蔓延,不可能像在地圖上畫一條線那么簡單就完全割裂開來。 尤其大祿邊境遼闊蜿蜒,光洪文這次去的東北軍營管轄范圍之內就接壤蒙古和沙俄兩個國家, 所屬族群更多。里面的百姓世代往來、頻繁通婚, 光是明面上廣泛使用的語言就多達六七種,怎可能簡單粗暴地說“你是大祿人, 不準往沙俄去”或“你是蒙古人, 不許踏足大祿地界”? 軍營中也是如此, 里面好多兩國百姓通婚后生下的混血,黃毛的、藍眼的、白皮的,不一而足,本地人叫他們“雜毛”, 話里話外都有那么點兒貶低的意思。 實際上他們的處境也確實很尷尬, 這些年三國?;鹆诉€好,早年打仗時, 因為他們血統不純, 哪個國家的人都不待見,罵他們雜碎事小,見了就喊打喊殺的多著呢。 可也不是他們自己想被這樣生下來的呀!分明腳下的土地那樣廣袤,卻愣是沒有方寸立足之地。 東北大營的主帥叫康雄, 四十來歲年紀, 聽說祖上就有點外族血統,所以他長得也是高鼻深目好個身板,一雙招子隱隱泛灰,膽子小的被他瞪一眼就兩腿打顫。 當初隆源帝一力提拔他做一軍主帥時還引來不少非議,好在康雄知恩圖報又有本事, 帶人在敵軍中殺個幾進幾出,令人聞風喪膽,那些反對之聲自然也隨之消散。 康雄身材高大聲若洪鐘,是典型的武將長相,他對洪崖一見如故,瞧見對方背著的鐵桿長/槍后立時手癢,絲毫不顧及對方是以大夫的身份來的,拉著就要下場比劃。 洪崖也是個人來瘋,并不推辭。 兩人當天就斗了個天昏地暗,最后頭發也散了,臉也破了,什么兵器都丟開不用,滿地打滾拳拳到rou…… 當夜,兩個被對方揍得鼻青臉腫的漢子又喝了個酩酊大醉,踉蹌著去校場上結拜。 因臨時找不到香燭,康雄就抓了三桿槍插在地上,點了上頭的紅纓,拖著洪崖納頭便拜,拜完之后兩人對視帶笑三聲,齊齊醉死在地上不省人事…… 這會兒還下雪呢,若無人發現,一夜之后保準成冰雕。 洪崖本就重,昏睡之后更是死沉,最后還是洪文和撥過來給他們做向導的小兵王西姆一起扛回去的。 王西姆的名字說明一切,他娘是大祿人,早年跟了一個沙俄商人,本想著有夫有兒萬事足,誰承想婚后那老毛子慣愛喝酒打老婆,正好后來兩國交戰,就一怒之下帶著兒子回到都大祿的東北老家。 他娘也是個烈貨,打那之后就給兒子換了自己的姓氏,只是她沒念過書,也不會起名,只把兒子的名兒去了半截,換湯不換藥改了個王西姆,十分滑稽。 王西姆今年剛滿十七,繼承了沙俄爹的身材,活脫脫比洪文大出去兩圈,遠遠望去活像一頭炸開黃毛的熊。 就是人有點憨。 奉命跟著洪文之后,他真就寸步不離,頭天洪文去上茅房,凍得直打哆嗦,露出的手沒一會兒就紅了,麻嗖嗖的疼。就聽王西姆在門口甕聲甕氣道:“洪太醫,要我幫您系褲子不?” 嚇得洪文一抖,險些尿在褲子上。 后來洪文好說歹說,王西姆才勉強退了一步:上茅房時不跟著,不過平時還是亦步亦趨,導致程斌十分有危機感。 他私底下跟同來的兩個醫生嘀咕,“那小黃毛兒是不是想偷師?” 我才是小洪大人身邊第一人!你才來幾天,別想取代我的地位! 那倆醫生打量下王西姆小山般魁梧的身軀,對他的稱呼非常質疑: 這他娘的算哪門子??! 說歸說,王西姆正經挺能干,力氣又大,搬運藥材時一個頂仨,漸漸地,程斌等人對他的敵意削減不少,偶爾也會笑著打招呼了。 洪文一行人的主要任務就是替駐守將士們治病,而這里最多的就是凍傷和因為低溫造成的骨病,有點像白先生的癥狀,但明顯更嚴重。 駐軍地冬日酷寒漫長,一年十二個月恨不得能有七個月下雪,剩下的五個月又有一兩個月不化,濕氣非常大,久而久之,這里的人關節都壞了,嚴重的從腰往下都不能動,跟癱了沒什么分別。 另外,因為冬日長、日曬少,這里的瓜果蔬菜也稀罕,好些人血虛,骨頭也脆……總之問題很多。 后面瓜果菜蔬的問題康雄早就上折子,隆源帝也專門找人議過,說是他們的情況有點像常年出海的水手,必須得調整,所以已經命人大量運送蔬菜干,想必這么調和著吃幾個月就會大大改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