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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良峰也看到了。 有皇帝的命令在,吳良峰也不能再強留時釗,他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太好看。 “沒別的事,”楚玦食指中指一并,在太陽xue上輕輕一點,敬了個不太正經的禮,“我們就先走了?” 楚玦正欲拉著時釗離開,吳良峰忽而叫住了他們:“等會兒?!?/br> “——時釗,我們之前說的話還沒說完呢?!?/br> 時釗回過頭來,目光極其緩慢地落在他身上,像一把凌遲的刀,緩慢又凌厲地切割著皮rou骨骼。 吳良峰被這個眼神唬住,但仍然不放棄自己的想法:“楚中校,走之前,我跟他單獨說兩句,沒關系吧?” “當然,你想聽也可以?!眳橇挤逡庥兴傅卣f,“反正也沒什么你不能聽的——你說是嗎,時釗?” 時釗敏銳地覺察到吳良峰想說什么,當機立斷地松開楚玦,說了句“等我一下”。 楚玦皺了皺眉,還是選擇尊重回避。 一個是心懷不軌的研究員,一個是信息素不穩定的稀有Alpha。 楚玦擔心出問題,只退到門口的走廊邊上。他依然能從敞開的門口看見時釗和吳良峰的身影,但不太能聽清他們具體的談話內容。 “我就在這里,你們可以說小聲點?!?/br> 楚玦往墻上一靠,淡淡地道:“三分鐘。有什么話要說趕緊說?!?/br> 時釗跟吳良峰本來就沒什么好說的,三分鐘他都嫌多。他的眼神在吳良峰身上冷凝:“你想說什么?!?/br> “你看到他了,對嗎?” 吳良峰說的“他”,指的就是那個被時釗看見,差點沒命的一號。 “閉嘴?!?/br> 吳良峰一開口,時釗就會想起他看見的那個與他的信息素九成相似的替代品,那個令他焦躁不安的根源。 “你怕什么?”吳良峰剛從鎮靜劑藥效中出來,聲音聽起來還有些虛弱,仿佛喘氣都要廢很大力氣,“聽說你一直在找其他的實驗體……” “真有意思?!眳橇挤孱D了頓,“你喜歡他?” 吳良峰像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語氣相當平淡,仿佛在問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然而這句平淡的話卻猶如一滴水落入油鍋之中,時釗心中滋然作響,不一會兒便炸出一聲平地驚雷。 他面上不顯,只問了一句:“你想死?” 吳良峰斬釘截鐵地說:“你不會?!?/br> 楚玦還在這里,時釗就不會這么偏激。 這一向不是楚玦教他的行事之道。 “你心里有鬼?!眳橇挤逭f,“不然怎么知道我在說什么?” 下一句話,吳良峰說得很輕,確保只有時釗和他自己兩個人聽到: “——你敢告訴楚玦你喜歡他嗎?” 說時遲那時快,吳良峰話音尚且未落,時釗便湊近他,利落地上手,試圖阻斷他進一步發出聲音。 吳良峰劇烈地咳嗽起來,他咳得很用力,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 時釗還欲再用力,卻見吳良峰縮著脖子,艱難地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是楚玦的方向。 時釗迅速松了力道。 “放心,他,咳咳,”這種滋味實在不好受,吳良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喉結,抬頭往楚玦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他沒聽到?!?/br> 時釗回頭去看楚玦,在確定楚玦沒聽到之后才收回目光。 楚玦雖然沒聽到,但他看見了時釗弄出來的動靜,眼見著這兩人聊著聊著就要上手,楚玦干脆走上前來,不再給他們單獨聊天的機會。 “時間到了?!?/br> 楚玦勾了勾時釗的衣領,“走?!?/br> 時釗跟在楚玦后面,卻是思慮重重,他抬眼看去,見吳良峰微笑著對他做了一個口型。 ——你、不、敢。 . 吳良峰說的那幾句話一直在時釗心里盤旋,揮之不去?;氐姐y翼艦隊后,時釗心不在焉了一整天,就連白旭成跟他說話都沒聽見。 “喜歡”兩個字犀利地戳破了時釗的一切偽裝,從前他有很多借口來掩飾自己的占有欲,比如Alpha對標記過的Omega就是會產生這樣的心理,這是再正常不過的反應;又比如他只是從來沒有得到過,不知道被人關心是什么樣子,而楚玦出現了,他只是貪戀這種關心。 可是這些解釋,這些借口,在“喜歡”兩個字面前都不堪一擊,蒼白無力。 所有的占有欲,都可以歸于一個最淺顯的原因—— 他喜歡楚玦。 他喜歡自己的教官。 回來的路上,時釗總是時不時地去看楚玦,似乎是想從楚玦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之中觀察他有沒有發現什么蛛絲馬跡。 他發現了嗎? 如果他知道自己喜歡他,他會是什么反應? 會不會……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跟他保持距離呢? 兩個月時限還沒到,但時釗不敢冒險。 吳良峰說的很對。 他不敢。 他不知道會發生什么結果。 如果這是一場賭博,至少現在,他還沒有足夠的籌碼。 時釗很清楚,他在銀翼艦隊的時候就聽白旭成講了許多跟楚玦有關的事情,楚玦這些年從來沒有過超乎友情的關系,不僅是因為他沒找到合適的,而且是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