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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京城都在勸我們和離 第46節

    畫眉怒斥道:“你是如何駕的車?每月給你的工錢賞錢還不夠你拿的么!”

    從小時,畫眉就跟在云喬身邊,到了定遠王府也是高過人一頭的大丫鬟,她平日里待人也和煦,未嘗見過這樣說話的模樣。車夫立馬道:“娘子,這是——”

    “還能是什么?快去換個好駕車的來!”畫眉探出了身子,接下來的半句話卻噎在了喉管中說不出來。

    “怎么了?”

    云喬緩過來了一些力氣,湊過去看,發現路上躺著一個衣著襤褸的小孩,那小孩至多不過六七歲。

    車夫無端受了罵,跳下車就要將那小孩一腳踢開,嘴里還不干不凈罵了些東西。

    云喬淡道:“見著了便不能置身事外了,你將他抱進車里來,我不追究你的錯處。畫眉,去打些水,再去尋兩件干凈衣裳來吧?!?/br>
    云喬既然這般說了,便沒人敢在質疑。

    那小孩手腳上都被凍出了瘡,看起來實在可憐,收拾了一遭還是水靈靈的模樣。

    小孩還昏睡著,畫眉在給他上藥。語氣中還是有些疑慮,“夫人,我瞧他手上沒有繭子,相貌也干凈,怕不是什么富家的子弟······”

    “總不能叫他還睡在地上,也管不了富家不富家,如今也未嘗聽聞過有人來尋,如今我們要去北疆,姑且帶上,之后再回京城也能再做打算?!痹茊陶f完這么多,已經有些胸悶氣短,“總能積些福氣,莫叫人有事?!?/br>
    畫眉不敢再說,看著這小孩悠悠復醒,本還想同他說明一番,卻不料這小孩倒是不與人生分,只問了句我們要去哪兒之后便縮在了角落里。

    小孩說他叫二九,來自南邊,是與師傅失散了才會躺在那路上睡覺的。

    云喬看他目光一直都定在車廂中的書柜上,心里又是一陣難受。

    聽人說,傅景然從小便是個書癡,又是個天才。即便如此,不少人也惋惜,若不生在皇城里頭今后定然是個大官。若生在皇城里頭,又是這半生風風雨雨。

    還落了個不喜歡人做妻。

    云喬站起身來,想要去拿些書給二九,走到書架邊上又頓住,吩咐道:“這一路定然無趣,到了下一個鎮上便落腳買些圖畫書和小玩意兒吧?!?/br>
    云喬身子不好,人人既想著要上前去同她說話,又怕是說多了話叫她難受。到最后竟然沒多少人敢去說。只有二九似乎看什么都新奇,年紀小,又什么都要問。一聲一聲恩人叫得極甜。給云喬這病中一路帶去不少慰藉。

    *

    這一路顛簸,終于在半月之后到達北疆,路上戶戶緊閉門窗,就連驛館也沒了人。這更是加劇了云喬的擔憂。

    李平川下車去打探消息,回來的時候才將實情告知。

    原來此次京城給北疆這處撥了十萬兵力,可著些兵力大多都是些老弱病殘,還有一些是朝中貴族的子弟。指望他們打仗還不如讓他們閑下來的時候去城郊耕耕地。

    即便是朝代變遷,北疆人世世代代也就居住在這里,更是因為曾經被西遼統治過,才明白如今大楚給他們過的是如何的好日子。

    聽說這次是定遠王來打仗的,這人便閑不住了,男丁們攜著一家老小往邊境跑,男人上陣,婦孺便去送些吃喝事物給軍隊。

    如此看來,沿路只剩下了些老人,他們卻并不驚慌。

    李平川的消息也是從他們那兒得來的。

    說著這些,李平川一個大男人竟也有些哽咽。

    云喬在車廂里靜靜坐著,懸起的那顆心終于落下些。終于還是問道:“那······是否有人說過他還安好?”

    李平川搖搖頭,又看云喬有些難受的樣子,急急忙忙說道:“定然無事的,他心思重,哪怕是想著這些在北疆的百姓,便不會有事?!?/br>
    “再者說,還有夫人您?!?/br>
    這話終于把云喬給說笑了,她道:“前面那句倒還對,后面那句便罷了?!?/br>
    卻不料,話音剛落,便聽到了馬蹄聲。

    不自覺的,云喬緊抓住了手中的帕子。如今在北疆這般戰亂的地方,李平川自然也是怕的,他急忙取出袖中青劍,微微挑開了門簾,卻見是一群穿著楚軍衣裝的士兵經過。

    他當即呼下一口氣。

    卻不見在車廂里的云喬已經看得有些呆愣。

    遠遠的那處,有人緊攥住了韁繩,他身/下的馬兒前蹄抬起,直沖著馬車的方向。

    逆光而來,分明銀甲之上仍有血污,卻圣潔無比。

    第48章 我磕的cp,新婚不睡覺……

    兩人就這般對視著, 仿佛隔著經年之期,見到了掛念之人,心中澎湃自不用說明。

    云喬張了張唇, 想要說話。卻見傅景然調轉了馬頭, 對著他身邊的一個人說了些什么。隨后,那些兵馬繼續行進, 而傅景然留在了這里。

    他飛身下馬,隨意用披風擦了擦身上的血跡,朝著馬車走去。

    畫眉趕緊拉著李平川跳下馬車, 給傅景然和云喬留出了一些空間。

    云喬瞪著她那雙小鹿眼睛, 一路的擔心和難受都被散進了邊塞的朔風之中, 饒是如此,她心頭還是哽住, 對著傅景然就是一通捶打。

    傅景然只好捉住她的手,說道:“還穿著甲,你打,不疼么?”

    “那我不管!”云喬眼眶紅紅,方才才曉得的道理放到現在就全然不作數了, 她說道:“我每兩日給你寫一封信,你一封都沒回過!”

    像是很詫異一般,傅景然微微挑眉,隨后又道:“戰事吃緊, 沿路驛站都已不作數,只保留了一條直達京城的線路?!?/br>
    說罷, 傅景然垂眸說道:“若你愿意,可在今后將信上內容說與我聽?!?/br>
    許是因為長久的cao勞,傅景然的聲音有些低沉, 放在這般狹小的空間內叫人無端有些燒得慌,知曉傅景然無事之后云喬便放下了心。

    她嘟囔道:“誰愿意說給你聽,大抵不過就是些問候戰事的,你看不見便罷了?!?/br>
    “噢,這般?!案稻叭粏柕溃骸霸鯐蝗粊泶??”

    “還不是收不到你的消息,我怕你——”云喬猛地住嘴,生生轉了話音,“你說你未嘗得信,又怎會與我碰上?”

    傅景然已經不眠不休有幾日,本是疲累,卻不料想有人沿途通報說有個像王府的隊伍進了北疆。他方下戰場,正好士兵要去接收軍糧,如此他便跟了上去,卻真是云喬。

    傅景然看云喬驕傲神情,像是捉到了自己把柄好高興的樣子,傅景然也不曉得他為何心思突然惡劣了起來,說道:“只是去取軍糧,未曾想到遇見你?!?/br>
    “這樣???”云喬語氣中難掩實落。

    “倒也說明你我二人之間并不是一絲緣分也無,到底北疆這般大,也能遇見?!?/br>
    云喬瞪大了眼睛,像是見了活鬼一般看著傅景然。而傅景然好似也發現了他說了什么話,默然低下了頭。

    “既然要運送軍糧,那你便快些去,莫在此耽擱,且留個人在這兒帶我去營地就好?!?/br>
    “你去什么營地?江南不好么?”

    這本是問句,卻因為說話者上位的氣勢讓它成為了命令。

    “可是你不是說你是最厲害的么,我若是在別處呆著有什么變故可如何是好?”云喬一邊說一邊點點頭,到最后直接替傅景然把結論下了,“我這種走路都能摔的人就只能跟在你身后了,你看管看管著我?!?/br>
    平日云喬都是飛揚跋扈的,這時卻平白無故蒙上些傻氣,關鍵是說的話還頗有道理的模樣。雖然他有點想自己帶她回去的,可是俗話說的好,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

    傅景然走了,也很快地追上了押送軍糧的隊伍,只是那隨行的副官摸不著頭腦。

    明明聽聞定遠王和王妃恩愛,怎么見過一面之后臉還更臭了呢!

    男人心,海底針!

    *

    云喬與傅景然辭別之后心情好了不少,也沒忘了叮囑李平川讓他不要對傅景然胡亂說話。李平川自然是一口應下,背上流了一身冷汗。夾在中間怪難做人的!

    很快,云喬便到了營地里。

    營地里的將士早得到了消息,趕緊出來迎接,不少跟隨的百姓也夾道兩邊,都想看看云喬的模樣。不少少女本極傾心于傅景然,曉得他府中早有位夫人后便作罷,如今也想看看。

    云喬兀地有些緊張,她自覺不是那種上不得臺面的人,怎聽了車下眾人的議論之后心中還有些躁郁。

    終于到了地方,云喬由畫眉攙扶著下車,她略作慰問便走進了營帳里。

    一天下來也有些勞累,依然不忘囑咐叫那些下人將車上一路置辦的東西都分給營地里的士兵與百姓。又叫下人去幫著做些事。

    說罷,她像想到了什么一般,從榻上坐起,又脫下了那極好看的狐毛裘衣,走到外頭去,尋了個正在打水的婆子,問道:“可需我來幫忙?”

    婆子嚇得不清,倒也感動,說道:“這些事我們來做就好,夫人快去休息著!”

    “我當真想要幫忙的!”云喬有些急了。

    “夫人照顧好王爺就是最好的了?!崩蠇D嘆了一口氣,“王爺這般高貴的人,來了這兒也未說搭個好帳子,整日都與那些兵們同吃同住的,也不見他睡個好覺。那些官兒都去勸了無用,我們勸怕是王爺就更聽不進去了?!?/br>
    云喬一愣,問道:“那帳子,是新建起的?”

    “不是?!崩蠇D搖搖頭,“早先便建了,只是王爺不去住那兒,我們就將它變作了倉庫,方才才將東西移出來?!?/br>
    說吧,老婦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一般,說道:“還請夫人恕罪?!?/br>
    “沒有罪哪來恕罪一說,您且在這兒忙吧?!?/br>
    云喬心中有些難受,正有是腦中有些昏沉,于是回到帳中。

    念此,她有些后悔來這兒,可如今提出要走,則又要引人cao勞。

    她想著這些,帳子便從外面拉開了,傅景然脫去了甲胄走了進來。

    他見云喬一臉憂慮,問道:“怎么了?”

    云喬臉有些紅,問道:“你待會可還有事?”

    “不過抽空見你一次?!备稻叭坏溃骸凹热灰呀浀搅诉@兒就不必再去想別的事情,我盡力護大楚、百姓一個周全?!?/br>
    “也想······”

    話音未落,便有個人在外面喊道:“稟告王爺,方才劉將軍說他尋到了一個破解陣法的思路,還請您去聽聽!”

    “本王就來?!备稻叭粦?。

    他回過頭來繼續對云喬說道:“舟車勞頓,你先歇息,若晚間無事,我來看你?!?/br>
    說罷,傅景然就走了。

    *

    傅景然曾下過命令,讓所有將士不論出身不論軍銜地位一律同吃同住。

    主帥營帳也只是用作商討戰事的地方,就在云喬所在的營帳旁。

    一開始只是密密的討論聲,到最后竟還爭吵起來,最后只聽到一陣巨響,一個粗獷的男聲說道:“我信你娘娘的個腿!照你這么個說法,是叫我沖鋒的弟兄給你做替死鬼!劉本函,你提的這個餿主意怎么不自己去?”

    隨后就有人拍案而起,吼道:“我什么時候說讓你們替死了,那是你的弟兄,那也是我的兵!”

    “那你的法子也是餿主意!不作用!”

    “那你說我的法子沒用你怎么不自己想一個?咱們這幾天死了多少人了,你心里沒點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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