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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派弟子不知道陣眼里發生了什么,只道是濃云有變。景廣云瞇起雙眼,忽然心有所感臉色大變——“弓師弟!” 一、二、三,令人窒息的詭奇寂靜后,烏云由濃轉白,瞬間炸裂。連護在云層炸裂前攬過曲冰,轉身將她牢牢護在懷中。 靈力與魔氣震蕩出駭人的沖擊,將曲冰、連沉、不遠處的容翡、以及紛紛而落的魔獸飛速彈開。結界也終于承受不住,自頂部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如破碎的冰面,四散垮塌。 自陣眼傳來的沖擊幾乎讓所有人耳鳴,曲冰和連沉跌落在扶崖洞廢墟旁,稍稍垂首,便能看見環在她腰身的手背上,刺目的鮮血。 連沉強行突破壓制,使得鎖鏈徹底破開琵琶骨,朝胸骨繼續緊絞。如同糾纏不休的血蛭,直要吸干最后一點靈力。鮮血自嘴角流下,垂落在蒼白的手腕,觸目驚心,被他不著痕跡地拭去。 [宿主,陣眼被毀。] 系統頓了頓,[弓奇已死。] “什么?”曲冰有些恍惚地抬起頭望向云層。乍暗還明,一滴、兩滴、三滴雨落在臉頰與睫毛上,她忍不住瞇起眼睛。 天空下起溫熱的太陽雨,方才遮天蔽日的烏云不再,仿佛只是萬里晴空下多變天氣的一場意外。 [弓奇已死。] 系統的再次確認,讓曲冰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平安、溫彥、弓奇,點滴相知,朝夕相處的人,一個個眨眼間遍尋不著蹤跡,那些言笑晏晏的日子,抓不住,也回不來……了嗎? 察覺到懷里的曲冰忽然顫抖,連沉松開她,有些無措地上下打量,“師尊可有哪里受傷?” 一襲白衫染上太多血跡,分不清來自容翡、魔將、他,還是師尊自己。 此刻的曲冰眼神空洞,在對上連沉關切的目光時忽然神清目朗,“系統!找到尸身!找到尸身可以復活弓奇對不對?還有平安和溫彥!這里是修仙世界,有很多可能對不對?” 系統沉默一小會兒,[平安魂飛魄散,溫彥身死道消,弓奇魂體不再,三者均無起死回生可能。如凌霄行般尸身保存完好,修為臻至成仙,具備起死回生基礎的,可遇不可求。宿主雖然與各角色不在同一位面,但仍受生死等基本法則約束,請宿主節哀。] 怎么會這樣?不是真的對不對?只是一場夢,醒來后,平安依然有很多的感情苦惱需要傾訴,溫彥沒一句話離得開插科打諢,弓奇總能精準地避開平安給她送來靈果……大家都還好好的…… 結界碎裂,蟻堆一般的魔獸如rou山涌入,萬劍峰充斥著絕望的哀嚎與撕心裂肺的吶喊。 曲冰恍然回神,抬眸望向與魔獸竭力廝殺的門派弟子。 陣法已破,不會有新增的魔獸,這是弓奇拿性命為上清門弟子爭取來的生機,絕不能辜負。 搖搖晃晃站起來,曲冰調動靈核深處的靈力,指尖輕撫,幽幽吹響唇邊竹笛。 第59章 新的危險 暖雨滋養, 《春生咒》催綠意暴漲。萬劍峰上但凡沾著些綠的,見雨就發,見風就長。 魔獸的巨爪與獠牙被瘋長的綠植死死纏住, 咆哮著掙脫不開。明明翠盈盈看起來柔軟不堪的植物, 卻束縛出堅不可摧的氣勢。 待所有魔獸被困,曲冰變《春生咒》為《疾風爆》。漫天冰凌在日光下反射出七色光澤, 如夢似幻。 上清門弟子呆呆望著眼前驟變的景象,一個個露出“我是誰?我為什么會在這里?”的迷茫眼神。 趕在靈臺枯竭前,曲冰驅使漫天冰凌落下。形如流星, 聲如風鈴, 鋒利穿透每只魔獸的身體。 無數被扎成血rou篩子的魔獸齊喑, 發出震耳欲聾的嘶鳴,其音沖天直上, 仿佛能頂破天際。不少上清門弟子承受不住,只得捂住耳朵。 容翡沐浴在魔獸嘶鳴聲中渾身發顫,如孩童得了玩具般雙目發亮,癡癡望著血霧在空中彌漫。樂修的暴力結出的果實如此香甜,讓他嗅著味道激動不已。 用盡最后一絲靈力的曲冰靈臺枯竭, 長眸落下后身形一晃,人沒著地,已經被連沉穩穩接住。 “師尊……”連沉想伸手碰碰曲冰蒼白的臉頰,卻在看到自己被鮮血沐過的五指時默默收回。 不愿弄臟師尊。 曲冰雙目放空, 在對上他心疼的眸子時驀地聚焦,爾后雙唇顫抖, 聲音既輕且弱,“沒了……” 弓奇、溫彥、平安,還有那些來不及進入結界的弟子, 全沒了。 連沉幽深的眸子瞬時漫上晦暗,他小心地將曲冰攬進懷里,臉頰緊貼她的發頂。 身為不死之軀,面對生之無涯,孤寂無孔不入。返童時,天地蒼茫舉目無親,自憐無一人惦念。好不容易找回記憶和修為,能夠時時伴在師尊身側,還是沒能保護好心愛的人。 深深的無力感將他淹沒,時光從未施舍掌控感,他只不過想保護好師尊而已。 魔獸的血rou將綠意染至褚紅,又被淅瀝的太陽雨沖刷干凈。淺紅色的雨水混合著血跡,蜿蜒流一地。 景廣云一只手緊握著始終沒能連通弓奇的傳訊玉簡,與仍舊試圖從姜元鈴手中搶奪凌蕭行尸身的魔將周旋。 曲冰由于靈力耗盡而長眸半瞇氣若游絲,她太需要好好休息。 連沉的面前,容翡嘴角含笑從天而降。與他詭異的笑容對應的,是身后四名面無表情的魔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