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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沉嘴角微抽,悶悶點頭。 曲冰眼神落在連沉額頭的美人尖上,心想這個男孩子怎么這么好看?!皩α?,為師以前都是怎么喚你的?” 連沉垂眸認真回想,似乎,師尊自救下他當日問過姓名后,再未叫過他?就算有事要吩咐,往往也是“你過來”、“吞下去”、“坐進去”之類的簡短命令。他甚至懷疑,師尊是不是把他的名字忘了。 見連沉搖頭,曲冰心中萬頭羊駝疾馳而過。不會從來沒叫過吧!這都可以? “那從今往后,為師就喚你沉兒了?!?/br> 連沉怔楞,心口密密麻麻爬上一陣酥_癢。他果然是在發夢吧?沉……兒?師尊怎可能這樣喚他? 當夜,連沉躺在偏舍的竹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師尊的表現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治療是真的,下廚也是真的。她到底想做什么?為什么態度轉變如此之快?就好像……忽然換了個人一樣。 徹夜難眠了一晚,天未放亮,連沉頂著烏青的眼圈,星夜穿過竹海,往授業堂去。 盡管這具身體已經辟谷不用休息,曲冰依然遵循原本睡覺的習慣。她在清晨第一縷陽光灑進竹舍時醒來,想著帶連沉一同去授業堂,沒想到偏舍里被褥疊得整整齊齊,徒弟人已不見。 上清門授業堂設在無畏峰半山腰,這里云霧繚繞,流水淅淅潺潺,草木郁郁蔥蔥,一條石階直通半山腰的教舍。 石階以白玉石砌就,教舍主體由玄木搭建,古樸而不失典雅。 連沉不會御物飛行也不會疾行之術,為了修習,只得趁天未亮,趕在晨鐘敲響前,抵達無畏峰半山腰。 能入授業堂修習者,須為各峰主徒子徒孫,或是拔尖的外門弟子。 師尊雖收他為徒,卻從未教他如何修習,只是用傳訊玉簡通知掌門收了個徒兒,給他定了峰主親傳弟子的身份而已。 試藥不是天天有,師尊潛心煉丹或是尋藥的時候,連沉便可以自己想辦法修習。 他得修習,不得不修習!他想變強!好教意圖欺辱他、輕慢他的人,不敢有絲毫念想。 可惜連沉的修為連外門弟子的門都摸不著。授業堂的課對他而言,與天書無異。 敏感與驕矜不允許他放下身段向同門請教,又因為身體不適時不時缺課。半年下來,連沉甚至沒有學會引氣入體。 他既寡言少語,修為低微,也從未提過師從何人,不知情的同窗便猜測他是哪位修真世家的子弟,背后有人托了關系,才能入授業堂修習。 前來授業堂聽課的弟子陸續抵達,他們一個個身著形制統一的門派服,白衫為底,外紗顏色各異。 清靜峰弟子外紗蒼色,神夢峰弟子藕色,千機峰弟子黎色,盡皆素雅清新。 一身半舊灰衣的連沉趕到授業堂時,同門已到得差不多。 他埋首從后門進入,照舊在最后一排角落落座,如常沉默。 往常的晨課按例為修劍課,由傳聞中滄浪劍仙凌蕭行唯一親傳弟子許方澤教授。 待三聲鐘音絕于叢峰,一身白衫的許方澤腳踏晨露,出現在授業臺上。 他目如疏星,雅正端方,渾身自有一股浩然正氣,往那一站便引得弟子們心生向往。 “即日起,修劍課前加入樂理,由碧海峰峰主曲冰師叔親自授課!” 說完,許方澤徑直從臺上走下來,同其他弟子一并盤腿端坐于伏案旁,目露期待神色,表情躍躍欲試,一反平日神情嚴肅。 連沉驚悚抬眸,他剛才沒聽錯吧?師尊要來授課?她為什么要來授課? 周圍很給面子地響起竊竊私語。 “峰主親自授課?真的假的?” “許師兄說的還有假?你聽說過曲冰師叔嗎?我一直以為碧海峰就只有竹海,沒想到竟然有峰主?!?/br> “聽家父說,曲冰師叔笛音無雙,跟已故的凌蕭行師伯,笛劍合一,擊退過不少妖魔鬼怪,很是厲害!可惜百年前退隱,極少現身?!?/br> 連沉垂眸輕嗤,厲不厲害不知道,冷心冷面擅長用毒倒是真的。 就在他暗數曲冰十大罪狀之際,周圍的竊竊私語驟然收聲,只見一抹白色身影踏玉而來。 曲冰除了一頭堪堪綰起的黑發,全身純白如雪,面容秀美冷清,飄然兮清雅高華。 輕紗般的白衣將她籠在似煙云霧里,恍然不若真人。 一眾弟子倏地屏氣斂息,腦中空空,目光直直,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他們自入上清門來,何曾見過這般氣質清絕出塵的人物?只擔心稍呼一口氣,就將人給吹散了。 曲冰長眸緩緩掃過堂下弟子,目光在一笑容溫暖,風雅卓絕的白衣弟子身上稍作停留。 書中的男主許方澤,著的正是白衣。 眼前男子豐神如玉,眼神堅毅又不失謙遜,一看就胸襟寬廣,深情也專情,極能包容小女子情懷。 她又瞥了眼角落里灰撲撲,通身陰郁的連沉,心道無怪女主會選擇男主。 見過陽光的人,不會留戀陰暗。 將眼神從男主身上挪開,曲冰留意到一著藕色外紗少女,晨曦透過窗欞打在她身上,隱約似有微光。 少女容色絕麗,嬌美無比,一雙水濛濛的杏眼正乖乖巧巧地望著她,讓人心生憐惜。 主角光環,果然讓人挪不開眼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