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失真 第35節
書迷正在閱讀:誤入豪門:狼性總裁纏上身、不知意、追妻不晚:小妻來抱抱、男頻主角在攻略我[穿書]、我的未婚妻離家出走了、總裁校草放學別走、全球通緝:神秘總裁寵妻上癮、超甜逼婚:權少勢不可擋!、弒天邪帝、你給的愛像酒,讓我醉成狗
音樂節聯系人在電話里的語氣很溫和,解釋得也有理有據,讓人挑不出毛病。 對方說得很明白—— 你們的人氣不夠,樂迷并不期待,只能算作是暖場,不足以讓音樂節品牌在海報上寫下夢鍍的名字。 道理大家都懂,但失望也是無可避免的。 出場卻沒有名字,這其實說不上公平。 “實話實說,我們現在除了《仲夏不盡》沒有太多能拿得出手的作品?!苯嗽抡f,“沒有作品,怎么都不會被認可?!?/br> 說來好笑,樂隊夢鍍目前人氣最高的一條搜索,竟然是先前被奚杰的粉絲罵出來的。 搖滾樂迷是不認這么點人氣。 樂隊是有野心的,可世界是現實的。 沒有人氣和熱度,不僅分文不賺,連去過一場音樂節都留不下他們的名字。 開場樂隊“紅羚”是國內一支很老的搖滾樂隊了,是果汁音樂節特地花了27萬邀請來的,同最后壓軸的幾支樂隊一起,構成了本次果汁音樂節的亮點。 夢鍍的演出順序接在“紅羚”的后邊,那時候觀眾剛嗨完一場,正處于疲憊的休整狀態,基本不會注意到接下來的無名小樂隊。 除非,他們能以貨真價實的作品打動樂迷,可這對夢鍍來說,不是容易的事情。 “總比沒演出機會好?!苯嗽聯]了揮手,想打散大家的沮喪氛圍,“大群里還有人酸我們呢?!?/br> 本市的大小樂隊很多,不是每支樂隊都能有在音樂節上演出的機會,音樂節的海報上雖然沒寫夢鍍,但同圈子的消息走得快,群里還討論了幾句—— [貓又]:夢鍍還是很厲害,這么短的時間簽了唱片公司,還拿到了音樂節的演出資格。 [向馳]:別吹了,果汁音樂節的海報上都沒寫他們,其實就是去做個陪襯,人家都不拿夢鍍當回事,說不定還是倒給錢拿的演出資格。像他們這種我見得可太多了,樂迷聽完就忘了,我看還是別去丟臉了。 [向馳]:江乘月也就靠臉吸引人吧。 江乘月其實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他初高中時就在街頭玩鼓,偶爾去酒吧門口打碟,每一場正式的演出對他來說都是來之不易的機會。 “我剛就想問你了?!崩钏氡е嶂^看他,“耳釘戴錯邊兒了吧?” “這個只有右邊的款?!苯嗽抡f,“沒有辦法,好看就行?!?/br> 就是可惜了他那只小翅膀,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 江乘月傍晚去了趟星彩livehouse,找孫沐陽問他要新寫的歌,自己好拿去做編曲。 酷哥在星彩的酒吧找了份駐唱的工作,工作日的晚上,會過來唱唱歌。 孫沐陽抱著一只尤克里里,在唱《親愛的旅人啊》,江乘月在酒吧找了個位置,想等他把這首歌唱完—— “做最溫柔的夢,盛滿世間行色匆匆” “在渺茫的時空,在千萬人之中,聽一聽心聲” 星彩livehouse的老板宋均今晚照例請路許過來坐坐,路許在二樓卡座區沒什么興致地抿了口香檳,往樓下看時,意外看見了一樓角落里坐著的江乘月。 江乘月穿著早晨出門時那件運動襯衫,腳邊放著軍鼓包,趴在桌上,從包里扒拉了一個饅頭當晚飯。 江乘月的飲食太亂了,沒什么一日三餐的概念,只是覺得餓得不行了才會去吃,僅限于填飽肚子,不追求什么美食,路許看見的時候皺了下眉。 但隨后,江乘月右耳上戴著的銀色小鹿,在酒吧的燈光下發出一閃而過的光芒。 nancydeer這款飾品配套的另一只銀色小鹿,就躺在路許的口袋里,他端起面前沒怎么動過的香檳,用玻璃杯擋了他嘴角的笑。 然而,卡座不遠處,有兩個男人在對江乘月指指點點,臉上帶了點不懷好意的笑。 路許的笑意僵在了嘴邊。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犯了個很嚴重的錯誤。 江乘月今晚多給自己買了個小米糕,還沒來得及吃,孫沐陽的指尖在尤克里里的弦上掃了兩下,結束了這首歌。 他站起來準備過去,沒想到被人搶了先。 又是酷哥那個茶味很重的前男友。 江乘月聽孟哲說過,這位是孫沐陽之前所在樂隊的鼓手,當初散隊跟著兩人之間的拉扯大概還有些關系,兩人至今還沒和好。 孫沐陽不擅長說話,大部分時候都是冷著臉,只有那個男生在說。 江乘月沒過去打擾,而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庫樂隊玩鼓。 肩膀上被人輕拍了下,一個陌生男人站在他面前,指了指他右耳上的耳釘,問他要聯系方式。 江乘月能確定自己不喜歡女生,之所以耳釘不戴右耳,就是因為不喜歡被這樣搭訕。他有賊心沒賊膽,在這方面其實有點自閉,對從天而降的搭訕有著天然的排斥。 他指了指自己塞著的藍牙耳機,搖手拒絕了。 沒過一會兒,又來了人問,他照舊以同樣的方式拒絕,連頭也不愿意抬。 又有人來了,江乘月不厭其煩,站起來要走,來人直接伸手摘了他右耳上的藍牙耳機。 耳朵被腕表的表帶刮蹭了一下,江乘月愣了愣,想躲,發現是路許,蹙著的眉心就放平了:“路哥,你今晚在這里啊?!?/br> 路許嗯了一聲,藍眼睛像是冬天結了冰的湖水,沒什么溫度。 江乘月剛和他同住的那幾天被欺負得長了經驗,現在一看見路許變臉色就想逃跑,不知道自己哪個地方礙了路許的眼睛。 路許只是在旁邊的高凳上坐下,轉過來面對著江乘月,剛剛碰過冰香檳酒杯的右手指關節在江乘月的臉頰上輕輕貼了一下,伸手去捏江乘月右耳的耳垂。 酷暑的天氣里,江乘月被這指尖上的涼意碾得輕輕地顫了一下。 右耳有輕微的痛感,伴隨著微微的麻癢,路許抽掉了他右耳上的耳釘,大概是怕傷到他,路許低著頭,呼吸時溫熱的氣流貼著他耳后。 與此同時,路許的金屬表帶不小心勾了下他的衣領。 這是……不想借他了嗎? 江乘月低著頭,去看路許身后的那一小塊地面。 “低頭干什么,把頭抬起來?!彼犚娐吩S說,“乖月別動,給你換一個?!?/br> 路許扯著他左邊的耳朵,指尖攆著他的耳垂,仔細地把口袋里的另一只左耳款的小鹿耳釘給他戴好:“這才對?!?/br> 路許的動作不溫柔,但江乘月也沒躲,即便耳朵被拉扯得有些發紅。 江乘月:“?” 也是。 路許見他的第一眼就說自己是直男,肯定不樂意看見剛剛那倆打扮得gay里gay氣的人和他說話,怕他招惹點gay氣回家。 他理明白了原因,同時又不知為何,內心深處,一直精妙算著人情世故的小齒輪好像卡頓了半秒,隨后又恢復了正常的運轉。 想明白了的江乘月愜意地坐在凳子上,晃了晃雙腿,掰了一塊米糕,問路許要不要嘗嘗老城區的桂花米糕甜味。 路許心不在焉地從江乘月的手上咬過了那一小塊甜糕,甚至沒質問江乘月為什么要在桂花糕上加辣椒醬。 他本能地覺得自己給江乘月把耳釘換到了左邊,應該是特別放心了。 但放心的同時,早晨那種哪里都不對勁的感覺又涌上了心頭。 換和不換都成了問題,這兩種感覺在他的腦海中反復拉扯,像是要把他拉成了一張扁扁的撲克牌。 距離裂開就差那么一點。 路許的工作很多,但忙不忙全都隨他心意,比如今晚,他就坐在工作臺前,在黑咖啡的苦味里,看王助理傳過來的,剛剛設計完成的本年度nancydeer秋冬秀的新裝發表會型錄與邀請卡。 p(國外常用通訊程序)上遞送了一條新消息,來自于陳安迪—— [andy]:路,看一眼我的新設計稿,只是參考,沒抄你的想法。[圖片] [kyle]:哦。 學人精雖然審美在線,但在路許看來,著實沒什么設計天賦,其實更適合經商,以前他懶得管,現在偶爾心情好了會提點兩句。 于是,他挑了設計稿上的三十幾處錯誤,返給了陳安迪。 陳安迪沉寂了十分鐘,換了個話題—— [andy]:你和江一起住??? [kyle]:ja(對的).:) [andy]:我可以出錢捧他。 [kyle]:他不喜歡。我不同意。:) 江乘月對樂隊的喜歡,路許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他直接回絕了陳安迪。 娛樂圈的那套,江乘月半點興趣都沒有。 就這會兒,他在調整雨中螢火這條裙子的布料設計,江乘月就坐在門口的臺階上吹口琴,琴聲從門縫里透進來,像是還帶了院子里的青草香,路許的工作效率都快了許多。 大概是照顧他的感受,江乘月還特地去學了幾支德國民謠,拿口琴吹著玩。 路許推開門,又踢了踢江乘月的屁股:“還不睡?” 江乘月的口琴聲停了:“想多練練,玩樂隊嘛,技多不壓身,萬一音樂節能用上呢?!?/br> “你了解陳安迪嗎?”路許忽然問。 “不太了解?”江乘月不知道他怎么忽然說這個,“只知道陳老師是在美國讀的書,和路哥你一個學校?andy是他的英文名嗎?” “嗯,一般都喊陳安迪?!甭吩S說,“他本名是陳發財?!?/br> 江乘月:“這……” 路許捏著口袋里的兩只耳釘,價值千金的小鹿和兩塊錢的小翅膀,勉強放心了點。 “看看,下午隨手畫的?!甭吩S手上的一張紙飄在了江乘月的膝蓋上。 黑色的旗面上有燙金色的圖案—— 兩支羽箭斜插在石頭上,濺出無數破碎的竹葉。 江乘月仔細去看,才發現,羽箭不僅是羽箭,還是架子鼓的鼓棒,而碎石的表面上有琴鍵的紋路,周圍繃了四道琴弦,破碎的竹葉就凜冽在其間。 上方是兩個大字,夢鍍。 憑江乘月的審美水平,也知道這圖絕了。這比他自己畫的那張,不知道高明去哪里了。 路許畫這圖其實不到一小時,他向來隨心所欲,想畫就畫了,這種設計在他這兒根本不算什么,舉手之勞。 但此時看見江乘月眼睛里的驚嘆,他還是頗有些得意。 他被夸過的設計稿多得到處都是,唯獨卻因為這張,找到了最初從事設計行業的那種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