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哥，我沒有亂放?！苯嗽罗q解，“我是按頁數排的?！?/br>
    路許：“？”

    路許隨手拿了架子上的兩本書翻開，果然如江乘月所說，頁數少的靠左，頁數多的靠右。

    “你這是什么神奇的收納方法？”路許說，“全拿下來重新放，按顏色排，同一個色系的放一起?！?/br>
    江乘月無法理解這種按顏色的排列方式，但路許是房東，他聽房東的。

    整理完書架，江乘月正準備出門，又被路許攔住了。

    “外面院子里晾著的衣服，也按顏色排好，花花綠綠的，你在擺什么陣法嗎？”路許指著院子。

    路許的衣服都是每天有人拿出去干洗，會在院子里晾衣服的只有江乘月。江乘月長得好看，什么樣的衣服都能撐起來，他也不挑衣服的顏色，所以路許每次從工作室回家時，都能在院子里找到世界上所有的色彩。

    “哦，好?！苯嗽路畔卤持墓?，忙不迭地跑去院子里重新晾衣服。

    路許看他忙得團團轉，覺得出了昨晚被嘲笑的那口氣，神清氣爽地去面料展了。

    江乘月重新晾完了衣服，拿了自己的鼓棒就出門了。

    先前學姐付悠然提過，他們的主唱可以找一個叫孫沐陽的人，孫沐陽唱過一陣子，但因為樂隊不景氣，后來回了家里的公司做面料生意。

    今天市內的國展中心有一場面料展，他們在那里可以見到孫沐陽。

    國展中心和江乘月住的地方不是一個城區，需要多次換乘公交才能到。

    “311換91再轉34路，直接走吧?！北持姽陌慕嗽萝f上了一輛駛來的公交車。

    正準備查導航路線的孟哲放下了手機，跟著竄上了公交：“你記數字相關的東西還真是快?！?/br>
    “還行?！苯嗽抡f。

    也不知道孫沐陽是個什么樣的人，愿不愿意重新把樂隊撿回來玩。

    面料展展示各種服裝面料、輔料和少部分設備及紡織工藝，是服裝設計師常來的地方。

    比如路許，在每年的設計和取材期間，都會跑遍所在城市的大小面料展。

    而展出上所有的布料與線，路許都能叫得上名字。

    “白色透明色漸變歐根紗、黑白色絨雪紡訂貨，工作室里不足的布料記得補貨?！甭吩S的墨鏡遮了大半張臉，邊走邊給王助理說這些。

    王雪追著他的腳步，一筆筆記錄下來。

    “對了，路老師?！蓖跹┱f，“您剛回國時，在河西買的那套別墅，已經收拾好了，室內的布置也是按您一貫喜歡的風格安排的，那邊安置了更大的工作間，方便您在家里做設計工作，您看看什么時候搬？”

    路許都快忘記自己另買房子了。

    “先放著吧?！甭吩S說，“還是家里的老宅更有設計靈感?！?/br>
    王雪在心里呸了句，不太懂大設計師的靈感來源。

    江乘月沒逛過面料展，但他覺得高端，各式各樣的彩色布料被擺在展出案上，不斷有人停下去欣賞，要么夸色彩工藝，要么夸質地紋理。

    江乘月聽不懂，這些展出的東西，在他的認知里只有一個字——

    布。

    三點鐘方向有個酷哥，二十七八歲，頭發很黑，穿著牛仔短外套，腳下蹬著一雙黑色的短靴，就是江乘月他們想邀請的主唱。

    “真的可以嗎？”孟哲猶豫了一下，“他看起來，不太好溝通啊?！?/br>
    酷哥冷冷漠漠地，坐在自家展出臺前，左臉寫著無聊，右臉寫著快滾，來往的人不少，但他的展出臺前始終冷清。

    “試試吧，反正他看起來也不忙?！苯嗽抡f。

    他在網絡上僅剩的那一小段音頻中，聽過孫沐陽唱歌，吐字清晰，音符流暢，那樣的帶著感情的歌聲，和像是上天親吻過的好嗓子，是江乘月覺得自己組樂隊時，必須要有的主唱。

    “你好?！苯嗽抡驹谡钩雠_前。

    酷哥撩了下眼皮，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我不是來買布的?！苯嗽氯鐚嵳f了。

    酷哥的眼球動了動，孟哲連忙站在江乘月的面前，生怕酷哥一個不高興揍人。

    “我聽過你的歌?！苯嗽吕^續說，“我們都很喜歡?！?/br>
    孫沐陽終于說了今天的第一個字：“哦?！?/br>
    這人可真是太酷了，江乘月心想。

    “我是川渝民謠樂隊柚子冰雪的drummer，但柚子已經散隊了，我現在在重新組樂隊?！苯嗽抡f，“你能加入我們嗎？不著急，你可以先看看我們的水平再做決定?！?/br>
    “不?！睂O沐陽吐出了一個字。

    “好吧?！苯嗽率氐皖^，轉身要走，剛邁出兩步，就聽后面的人說。

    “不、不是不行?！?/br>
    江乘月：“……”

    “別走?！睂O沐陽以為他要走，急得臉都紅了：“我、我不想賣，賣布了?！?/br>
    孫沐陽：“我、我知道，柚子……冰雪?！?/br>
    江乘月：“……”

    哦。

    酷哥板著臉，給他們留了個聯系方式，意思是稍后聯系，可以詳談。

    期間，孟哲被他爸打電話痛罵了一頓，讓他趕緊回去賣小龍蝦。

    “草?！泵险鼙涣R得狗血淋頭，“等小龍蝦下市了就好了，我先回去?！?/br>
    江乘月沒人管著，不急著回家，他在面料展上逛了好幾圈，沒看明白，但覺得還挺有趣。

    就他所知道的而言，路許的工作，好像是和這些相關的，他低頭找手機，想拍個視頻給路許看看，一時間沒有看路，撞在了一個人身上。

    那人的身量比他高出不少，江乘月還低著頭，鼻梁剛好磕在了對方的下巴上，當場就鼻梁一酸，眼淚都要漫出來了。

    “江乘月？”被他撞到的人開口了。

    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江乘月抬頭，隔著一層薄薄的淚光，看見了一雙辨識度極高的藍眼睛。

    路許？

    不行，撞太疼了。

    眼淚要落下來了。

    江乘月跑開了，從路許身邊經過的時候，衣袖還在路許的袖口上輕輕地剮蹭了一下。

    他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用紙巾擦掉了不小心落出了眼眶的眼淚?？墒莵聿患傲?，眼睛周圍和眼尾處還是起了一片紅，伴著點細微地癢。

    江乘月對著鏡子，小小地嘆了口氣。

    他這個體質，真的好煩人。

    他覺得自己難看，沒去找路許，從面料展的后門溜了，找了個僻靜的公園，坐在湖邊的綠蔭下，等眼睛周圍的紅褪去。

    路許愣在了原地。

    先不說江乘月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見到他之后，這孩子跑什么??？

    跟見了什么吃人的妖怪似的。

    路許反思了一下自己從昨晚到今天上午的所作所為，確實有幾件不怎么像話的。

    除了今天早上的刻意挑刺，還有昨晚。

    平面模特的工作，江乘月似乎真的很需要。

    當時他差點刪掉陳安迪的邀請時，江乘月的眼睛里有藏不住的小沮喪。

    在平面模特的拍攝上，他其實不專業，但陳安迪在國內的時尚資源還不錯。要論平面模特這一塊，還是陳安迪能鋪的開。

    路許了然。

    路設計師在面料展的現場多待了一小時，果然蹲到了某個聞風而來的學人精，把人堵在了門口。

    “干什么？”陳安迪問，“面料展你家開的啊，我不能進嗎？”

    “不是?！甭吩S指著博覽館對面的咖啡廳，“過去談談？”

    “談什么？”陳安迪警惕。

    “江乘月?！?/br>
    “哦，那行?！标惏驳鲜诸^有幾本國內的時尚雜志，除了欣賞外，也是真心想邀請江乘月合作，畢竟江乘月的鼓玩得好，還能給雜志提供個人經歷與背景故事，可塑性很強。

    “陳，你那杯咖啡自己付錢?！甭吩S點了兩杯咖啡，又說，“我可以答應江乘月跟你合作，但我有條件?！?/br>
    “你怎么那么摳?！标惏驳蟻韯帕?，“那你說吧，都能滿足?！?/br>
    路許：“嗯?！?/br>
    路許：“第一，你不參與服裝選搭，這部分我來，品牌不限制你?！?/br>
    陳安迪咬咬牙：“行?！?/br>
    路許：“第二，你不參與場地選擇，拍攝場地由我來提供?！?/br>
    陳安迪咬咬牙：“行?！?/br>
    路許：“第三，你不參與拍攝，攝影師我來找，動作姿勢我定?！?/br>
    陳安迪咬咬牙：“?！?/br>
    路許：“第四……”

    “等等?！标惏驳蠜]有牙可以咬了，他舉了手，“那請問設計師kyle，我在這個過程中參與了什么呢？”

    “嗯，我想想?！甭吩S低頭抿了口咖啡，停了幾秒，認真說，“你可以，發個工資?！?/br>
    陳安迪：“？”

    第17章 背鍋

    “你是不是看我傻了吧唧的？”陳安迪指著自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