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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兄當真無情,我不遠千里趕來送薛兄回去,薛兄倒向打發叫花子般,將我打發走?” 白承玨壓著嗓子,盡量一改平日說話的語調。 “白…白大哥?” “不然你以為誰還管這檔子閑事?” 薛北望潤了潤干裂的雙唇:“多謝白大哥出手相救?!?/br> “客氣?!?/br> 靜默了幾秒,薛北望微微收攏掌心。 “那…他還好嗎?醒來有沒有問起我?” 還未等白承玨回答,薛北望搖頭,笑容中多了些許的嘲弄:“算了,不用告訴我,不重要了?!?/br> “他很好,沒有問起,你走了對他無關痛癢?!?/br> 薛北望紅著眼,口中喃喃道:“無關痛癢?無關痛癢也好……” 看著薛北望如此,白承玨握緊雙拳,開口時語調依舊平和,溫柔:“我們先停留兩日,你這眼睛得治好再上路?!?/br> “不必麻煩,就算能看見,日后也見不到想見的人?!?/br> 見薛北望如此,白承玨也不好受。 他掏出懷中玉佩,原想著等薛北望走后留給念想,如今想來當斷則斷,留著這些死物也只會讓人徒增傷悲。 既然吳國一別,他日不會再見,何不如現在就斷得干干凈凈。 指端撫摸過玉佩紋路,他合上眼深吸了口氣,將玉佩遞到薛北望跟前。 “臨行前,王爺說若我有幸遇見薛兄,就將這玉佩還給你?!?/br> “……還我?”神情中多了些許落寞。 “他說薛兄現在于他以毫無利用價值,往昔種種便忘了吧!” 薛北望漠默然,許久才緩緩接過白承玨遞來的玉佩,指腹一遍又一遍拂過玉佩紋路,無聲的雙眼里滲滿水光,單看著都讓人心疼。 原來這顆交托出去的真心,到頭來竟被那人砸得粉碎…… “多謝?!币蛔忠活D。 薛北望咬緊后槽牙,本想將揣在懷中的玉玨還回,手觸上那冰涼的玉面,一剎又舍不得了,他抽出手,隔著衣物輕輕按壓了一下懷中玉玨,向白承玨欠身道。 “東西既以送到,白大哥請回吧!” 說罷,他轉身離開,沒走兩步又被尸體絆的一個踉蹌,在白無名面前,他羞得恨不得將自己埋入地里,指端扣緊袖口,緊抿著雙唇仍然固執前行。 看著薛北望在尸體里分不清東南西北,白承玨上前一把抓住薛北望腕口,沉聲道:“你看你現在這樣回得去嗎?” “白大哥多慮了,之前能平安無事走到這里,之后也能安然無恙返回陳國?!?/br> “山高水遠,你真覺得你現在這樣能回到陳國嗎?” 這場刺殺本就在白承玨預料之中。 一旦想清楚薛北望幕后之人派來于此的目的,就明白對方根本沒打算讓他活著回去。 人不能死在吳國境內,之前的刺殺更像是車輪戰消耗薛北望的體力和精力,這樣除了從吳國直至陳國沿路對方究竟安插了多少殺手尚且不得而知。 白承玨當初雖查到陳國中有皇子因奪嫡一事與昭王共謀,但對陳國了解尚淺,對陳國如今的局勢除奪嫡之爭外尚且不明,暫且猜測不出薛北望究竟是擋了誰的路! 若非如此,他又何須自損其身,不遠千里于此。 薛北望沉聲道:“我不知道?!?/br> “兄弟一場,若你不能平安歸國,我亦無法心安?!?/br> “……那就有勞白大哥了?!?/br> 見薛北望不再固執,白承玨松了口氣,從尸體堆里拾起一根木根遞到薛北望手邊。 “抓緊它?!?/br> “昂?” 白承玨的木棍輕輕碰了碰薛北望的手背:“還是薛兄還想與我怕牽著手走?” 薛北望急忙抓緊木棍,眉心微蹙:“有勞白大哥了?!?/br> 向前走了兩步,因剛才內勁催動,疼痛感再度攀上軀體,緊握著木棍的手指都像有千萬蟻蟲嘶啞,眼前不斷被黑幕籠罩,白承玨取下面具,剛從腰間摸出瓷瓶,一口鮮血從喉中噴涌而出。 腳步幾欲不穩,掌心攥緊木棍,痛感愈演愈烈,捏的炸開的木頭,木刺劃破手掌,從指縫中滲出血來。 他吸了口涼氣,大拇哥撥開玉、塞,將瓷瓶中的藥往口中倒了三四粒,呼吸聲越漸粗重。 薛北望聽著白承玨氣息不穩,關切道:“白大哥是受傷了嗎?” “……沒有?!卑壮蝎k努力平緩著呼吸,“看見一具尸體,真丑?!?/br> “不對,你讓我看看……” 薛北望撫著木棍向前靠近,一只手不安的摸索著前方,直至掌心貼上白承玨胸前,薛北望略感不適的將手收回。 “把手給我?!?/br> 白承玨松開木棍,往后退了半步,蹲身道:“他死得可真慘,薛兄一劍直接劈開這人的臉,鼻子嘴唇從中間血rou翻開,嘖,人都死了,還讓人死得好看些……” 薛北望皺著眉頭,隨著聲源處向前摸索,雙腿再次被橫躺在中間的尸體一絆,身體向前倒去,白承玨眼疾手快急忙將人撈入懷中。 皆時,薛北望抬手,觸向白承玨下顎,沾到血跡的手移至鼻前。 “你嘔血了?” 白承玨拭去唇邊的艷紅:“殺人,臉上難免會濺上血跡?!?/br> 薛北望仍板著臉,像是感知到什么,手試圖去觸碰白承玨,指端剛點上唇瓣,便被白承玨一把推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