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太子侍寢的她逃了 第48節
爹爹輕點了她的額頭,“我們阿嫻看破不說破,可真是小伶俐鬼!” 一家人都笑了起來。 爹爹重新分了新麥給姐弟三人,挨個摸著姐弟三人的腦袋。 “再香甜的新麥也總有壞掉的時候,你們姐弟三人的情分才最珍貴?!?/br> … … 那年夜晚的麥地里,有程玉酌這輩子吃過的最香的新麥,見過的最絢爛的火星。 只是這一切,早已經散了。 程玉酌輕輕撥弄著煙火,送進一片紙錢。 “爹,您說,阿獲他還能安然回來嗎?” 火星閃爍著。 千里之外襄陽城。 程獲將最后一片紙錢放進了火盆之中。 “爹,您說,兒子今生還有機會找到jiejie們嗎?” 紙錢上竄起一簇火苗,火苗晃動之間,程獲仿佛看到了父親母親和jiejie們朝著他招手。 而窗欞有風擠進來,火苗一晃,看不清了。 外面傳來漸近的腳步聲。 程獲壓滅了火盆,開窗通風,煙氣尚未散完,襄王身邊的侍衛章擇便到了。 他聞見了煙氣,瞧了一眼火盆。 “你爹忌日?” 程獲點點頭。 章擇見他不想多言,也不再問,讓他換了衣裳。 “王爺要出行,你換上王爺今日穿的墨綠色錦袍,去書房吧!” 他言罷,并不著急讓程獲換衣,又道,“王爺方才翻書不小心割傷了右手食指,”他從懷里掏出一把極尖利的匕首,“王爺吩咐,你要有此傷?!?/br> 程獲沉默著伸出了手。 自他進了襄王府,便一直學著刻意模仿襄王,湯藥控制聲音,日日在臉上化妝,夜里也不許洗去。待到他身量與襄王相仿,襄王更是使了大夫給他用藥,壓住他還在不斷長高的身體。 甚至連睡覺的時候,卡在一個特質的床中, 頭腳頂住那床兩端,不許蜷縮翻身而讓人將他捆住,以此防止他繼續長高。 襄王十分在意細節上的不同,務必盡可能相同。 章擇按照記下的位置,在程獲手上劃了一下,血珠立刻冒了出來… … 從這間不起眼的房間離去,自暗道步入花園,他便是襄王了。 章擇在后跟隨著他的腳步。 遠處有些許釵環之聲,程獲不動聲色地從一旁的竹林繞過去,剛出竹林,就同迎面走來的人遇在了一處。 “王爺?!?/br> 迎面來的不是旁人,正是襄王繼妃戚婧。 眾人皆行禮,程獲照著襄王的模樣,抬了下巴,“都起來吧?!?/br> 他看向戚婧,也要同襄王那般,每每必然關心子嗣的問題。 襄王同原配已有一子一女,只是他同戚婧仍然需要孩子來穩固這段婚姻。 “王妃今日溫宮藥可吃了?大夫囑咐,不可荒廢,早早為本王誕下子嗣,你自是頭功?!?/br> “王爺所言極是,妾已吃過藥了?!逼萱赫f著,抬頭打量了他一眼,不知看到了什么,又輕聲說道,“只是腹中湯藥不易消解,所以才在花園走動?!?/br> 程獲當然知道,不僅是不已消解,且那藥戚婧從進了王府便開始吃,日日吃過便腹脹難忍,不然以她綿軟不愿多事的性子,多半會待在房中。 而戚婧吃這溫宮藥,還是因為當年落水,雖然被襄王所救嫁進了人人向往的襄王府,但也落下了宮寒之癥。 別人都道她福氣過人,他卻知道她每日三碗脹腹之藥,日日不斷地吃了許多年… … 若是襄王在此,多半會“嗯”一聲便回應了戚婧,只是程獲向她看去,正同她目光撞在一處。 她眸色輕柔如細羽,程獲頓了一下,不由道,“院中木桃海棠已開,色艷而正,王妃不妨過去一觀?!?/br> 戚婧聞言,抿著嘴笑了,半垂了頭,沒有再看程獲,嘴角卻揚起微笑。 “妾身謝過王爺?!?/br> 戚婧一行走了,程獲聽到那釵環的聲音漸漸遠去。 襄王曾說他的繼妃是琉璃做的美人,美則美矣,卻從無任何表情,著實無趣。 程獲心下嗤笑,只覺得這話應該反送給襄王。 身后還跟著章擇,程獲不再逗留,抬腳向書房而去,只是在道路轉彎的時候,回頭向那釵環之聲的方向看去。 木桃海棠鮮艷盛開,樹下的人不忍摘花,湊上去細細聞那花的香氣。 花與葉的掩映中,她也向他看了過來,又在觸碰到他目光的一瞬,匆忙低下了頭。 程獲心頭微顫。 她是襄王繼妃,而他終究不是襄王。 * 程玉酌在后罩房坐了許久,直到起了夜風,將灰末吹起。 入夜的濟南城還有些涼意。 她不由地打了個噴嚏。 有人在她身后出了聲,“入夜天涼,回屋去 吧?!?/br> 她轉過頭看去,原來是趙凜。 她朝著他點了頭,卻在他的目光中,問道,“如果襄王謀反,小弟程獲是否也要一并被剿滅?他… …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趙凜就知道她在想這個問題。 他看向她惆悵的眉眼,不由給了她肯定的答案,“會的,他只是替身,又不是襄王本尊,也不過是聽命行事?!?/br> 然而他這樣確信地告訴程玉酌,卻不見程玉酌有任何喜悅。 “你同為替身,所以這般想,可似朝廷,似皇上太子,卻不會在乎一個替身的生死?!?/br> 趙凜聽著愣了一下,他想要告訴她,自己既然說了不會為難程獲,那必然不會,可他知道在他眼里,自己只是聽命而行的替身,于是道,“太子不是暴虐之人,若知實情,不會濫殺無辜?!?/br> 然而程玉酌還是搖頭,嘆了口氣,“可太子又怎么有閑心特特照看阿獲呢?” 她說完,低著頭要離開。 趙凜卻突然心中一動,“不如,你去同太子說一說此事?” 可他話音一落,程玉酌腳下明顯一頓。 他看住了她,“太子爺必然愿聞其詳,體諒你們姐弟的難處,你以為如何?” 他知道她對“太子”這層身份甚是在意,若讓她自去“太子”面前分說,可否會改變太子在她心目中的態度? 而程玉酌心跳快了起來。 有一瞬間,她真的想去為了程獲求太子! 只是稍稍冷靜下來,她又覺得去求也并沒有什么大用。 如果阿獲真的為襄王謀反盡心盡力,那么就算自己去求,太子也不會因為她今次照看替身有功而饒過。 或者說,她告訴太子自己是那夜侍寢的人? 程玉酌心跳飛快起來,面露猶豫。 “只怕求了太子爺也沒用,若是阿獲助紂為虐,太子不會饒過的?!?/br> 趙凜卻說,“那太子也不會殺他,不是嗎?” 程玉酌沉默了一下,卻還是搖了頭,“不必了,我還是盡快聯系上阿獲要緊,若是阿獲能為太子辦事,或許可以功過相抵。只是… …” 只是一邊是太子,一邊是襄王,一個替身又有多少機會夾縫生存? 程獲的身份太敏感了! 程玉酌神色變得越發晦暗,越發皺著眉思索起來。 趙凜看在眼中,心頭酸澀了起來。 “太子必然不會為難程獲的!”他只想讓她相信。 然而她只是淡淡地笑笑,“太子爺自有太子爺的考量,我不過是個尋常宮人罷了,我還是尋到家弟,將他的情形了解清楚… …” 又是拒絕,她為何就不肯信一次太子?! 太子在她眼中就這么不可信嗎?! 趙凜心頭酸澀到不行。 趙凜看向她低下頭露出的一段淺淺的脖頸。 看起來那般纖細易折,卻能盡力撐起太多的為難。 她就不能求他一次嗎? 哪怕一個眼神?! 這一瞬,趙凜想將她一把拉進懷里,抱在懷中,護在胸前,再不讓她受到任何的為難! 只是她對他的一切心思全然不知,低頭思索著就要離去。 趙凜實在忍不住了,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拉住了她。 程玉酌訝然,下意識便要掙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