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臣之妻(作者:木妖嬈) 第96節
靳琛呼了一口氣,握住她的雙肩,鄭重嚴肅的道:“屬下真的是太子殿下派來找公主的……”想了想,他多說了一句:“屬下也是沈娘子的表兄?!?/br> 聽到這話,哭得眼眶通紅的李幼儂抬起頭,看了一眼他之后,便直接無力地趴在了他的肩頭,哭得更狠了。 崩潰了。 哭得厲害的時候,斷斷續續的哽咽道:“我害、害怕,他把我拽進了山洞,還要打我……” 她口中的這個“他”大概就是地上躺著的刺客。 發生了什么事,靳琛不大清楚,但看到公主的衣服雖然有些不雅,可依舊穿在她的身上,便說明沒有被欺負。 懷里邊的雖是金枝玉葉,但在靳琛看來,不過就是個被嚇得驚慌崩潰的小姑娘罷了。 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聲音低低沉沉的道:“已經沒事了?!?/br> 一刻之后,哭累的李幼儂才慢慢抽吸著停止了哭意。 見她不哭了,靳琛才溫聲道:“太子殿下正著急的尋找公主,容屬下先把公主帶出去?!?/br> 李幼儂相信了他是皇兄派來找自己的人,聲音軟綿無力的道:“我、我腳好軟,走不動路……” 聞言,靳琛把她拉開,目不斜視地轉過身,然后半蹲了下來:“屬下背公主出去?!?/br> 李幼儂看著那寬闊的背,躊躇了一下,最后還是慢慢地趴了下來。吸了吸鼻子后,趴在他的肩頭,小聲說:“我會讓父皇賞你的?!?/br> 靳琛“嗯”了一聲,試圖轉移她恐懼的情緒,應道:“屬下便謝過公主殿下?!?/br> 從山洞出來,不可避免的又被瀑布淋得全身濕透。 小心翼翼地從瀑布底下的大石頭朝岸上走去。才到岸上,便有人發現了他們,高聲喊來了人。 靳琛驀地想起了身后公主的穿著,放下了人之后,便嚴嚴實實的把人擋在身后,低聲道:“公主現在不便出去,暫且躲在屬下的身后?!?/br>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不能出去,小公主還是軟軟的應了一聲“好”。 因站得不穩,從身后抱住男人結實粗壯的手臂。 太子聞聲尋來,看到靳琛渾身濕了大半,身后似乎有一個嬌小的女子,一雙白皙小巧的手緊緊的抱著他的手臂。雖被遮擋得嚴實,幾乎什么都看不到,但清楚那女子也是和靳琛一樣濕透了。 太子驚愕了一下,很快便反應過來了,連忙脫下了身上的外衫,讓一旁公主的婢女拿過去。 婢女快步的走了過去,走到了靳琛的身后,把像是從水里邊撈起來的公主裹得嚴嚴實實的。 李幼儂被裹得嚴實,被婢女扶著走了出來。走了幾步之后腳步一頓,轉回頭眼巴巴的看向靳琛。 見她不肯走了,身旁的婢女輕聲勸道:“公主,太子殿下在等公主?!?/br> 李幼儂這才遲遲收回目光,向自己的皇兄走了過去。 太子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靳琛,時候才收回目光,安撫受了驚嚇的幼儂。 * 天色暗下來后,太子與七公主都回來了,大家伙也都松了一口氣。 聽說太子回來了,劉語馨便坐不住了,思來想去還是支開了婢女,一個人出了帳篷,往太子的帳篷而去。 可就快到太子帳篷的時候,卻被一個侍衛攔了去路。 “你是何……”人字還未出來,抬起頭看到了熟悉的臉,話語戛然而止,臉色也隨之一白。 “沈、沈三郎,你怎么會在這???”劉語馨低聲驚道。 沈寒霽面色深沉,壓低聲警告道:“閉緊你的嘴巴,什么都不要說。你若說了,你與那吳珂書生的事情便會立刻傳遍全金都?!?/br> 聽到吳珂這個名字,劉語馨臉色一變,瞬間沒了任何血色,寒意從腳底上升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知道她和吳珂的事情?! 他知道她和吳珂的事情,他還知道什么??? 會不會連她重生的事情都知道了?! 雖有將士巡邏,但沒有過多注意他們。 沈寒霽向前幾步,停在她的身旁,繼而低聲意有所指的道:“別妄想著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太子,就能保住你自己,保住劉家??傻饶愕睦脙r值全沒了之后,皇家又會留你到幾時?” “只要你今天去說了那些話,我便會想盡辦法把你和整個劉家從現在這個位置狠狠地扯下來,再而把你的丑事公之于眾,讓你在金都無地可容。你若是能閉緊你的嘴巴,我便會想方設法的保住整個劉家?!?/br> 說完這話之后,沈寒霽從她的身旁徑自走開。留下一臉驚駭的劉語馨。 沈寒霽像是什么都沒有說,可好像什么都知道。 話里話外好似知道她重活一世的事情,更知道上一輩子中都發生過什么事情。 他很有可能也和她是一樣的,一樣重活了一輩子的人。 他上一輩子是那城府深,心計深不可測的宰相。她又怎會是他的對手? 他想要算計的東西和人,輕而易舉。 他若是要對付整個劉家,也是輕而易舉的。 在這一瞬間,從上輩子帶到這輩子的各種情愫,都在這會變成了恐懼。 且讓她害怕的還有他方才那句“等你的利用價值沒有了之后,皇家會留你和劉家到幾時?” 她所知道的只有往后八年的事情,若是八年之后,再發生的事情她皆預料不到了,她還有什么用處? 沈寒霽離開之后,劉語馨僵硬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站了許久,直到婢女出來尋到她,她才回過神來。 “姑娘你要去哪?”婢女關心的詢問。 劉語馨面色呆滯的搖了搖頭,喃喃自語的道:“我哪也不去,不去了……我們回去吧?!?/br> —— 溫盈今日是來葵水的第一日,小腹下墜,更是一陣陣的疼,又因為驚嚇,更是疼得厲害,但都忍了下來。 喝了些熱水后,沈寒霽也回了帳篷。 溫盈忙上前,與他道:“夫君先坐下,讓我看看傷勢?!?/br> 沈寒霽轉過了身,脫下身上的衣服,歲而慢慢解下那被血染紅的紗布。 溫盈看到了傷口。 雖然箭傷不深,可也是傷了皮rou的,血rou模糊了一塊。 原本傷口可能沒有這么猙獰的,但因他這半日下來隨著太醫給受傷的將士包扎醫治,所以這傷口嚴重了許多。 看到傷口,溫盈心里發堵得厲害,難受得很。 她轉身去拿從太醫那處尋來的紗布和金瘡藥。 轉回身后,嗓音中有一絲絲的?。骸胺蚓蚁茸聛?,我給你重新清理傷口?!?/br> 沈寒霽順從的在矮杌子前坐了下來,背對著她。 溫盈洗了帕子,放輕動作擦拭傷口周圍的血污。 昏黃的燭光,很是寧靜。 沈寒霽沒有說話,溫盈也沒有說話,只專心地處理著沈寒霽肩胛處的傷口。 時間滿滿的流逝,沒人在意過去了多久。 直到溫盈撒了金瘡藥,要用紗布包扎的時候,沈寒霽才抬著手臂,與她低聲說道:“方才我在太子帳前攔下了劉家女?!?/br> 溫盈動作微微一頓,但隨即繼續細心包扎。 “她去,是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知太子嗎?”溫盈低聲詢問。 沈寒霽微微點頭,繼而道:“今日一事,有太多我無法預料到的變數。她若是再把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了太子,太子那邊或許納她為側妃,從而知道更多的事情,但有一些禍端也會隨之而來?!?/br> 溫盈包扎好了傷口后,坐到了他的面前,面色蒼白的道:“我有些不懂,或許在話本中,她救過太子,也暗中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訴了太子,所以才得以坐上太子妃的位置??扇缃袼⑽淳冗^太子,就算是當上了側妃,和話本里邊的發展也大同小異,為何會說有更多的禍端?” 沈寒霽未急著回答她,看到了她蒼白的臉,問她:“可是肚子疼?” 溫盈溫聲應:“有些?!?/br> 沈寒霽拉著杌子坐到她的身旁,隨而伸出手放在了她的腹部上邊,輕輕的揉著。 溫盈心弦微顫。目光從腹部的手掌往上抬,與他那溫柔似水的眸子對上了視線。 在這個時候,心里邊的冰山似乎有一個小角落已經融化了些許。 沈寒霽邊撫著她的小腹,便解釋道:“原本若是一切都按照話本中進行,她拿捏著調香閣的把柄,開鋪子,賺得盆盈缽滿,日進斗金,再而救下太子,立下了大功一件。因鋪子的銀錢能充盈國庫,而她也是為太子豁出去過命的,在這二者的前提之下,她把自己的遭遇告訴太子,太子依舊會看重她,是覺得她可交心??涩F下她是有鋪子,還是救過太子?她兩樣都沒有,談何與太子交心?” 溫盈思索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小聲道:“夫君的意思是,如今她沒有財源不斷的鋪子,也沒有救過太子一命,于太子而言,她于旁的世家貴女其實是沒有任何區別的。她若是說了自己被上天眷顧的事情,沒準還會成為她和劉家的災禍?” 當一些事情中途發生了變數,那就不可能再是原來的結果了。 沈寒霽點頭,細聲道:“這皇家疑心重,也忌諱荒誕詭異之事。太子會利用劉家女知道一些將來發生的事情也無可厚非,但同時也會提防著劉家女和整個劉家,甚至會在處理完裕王之后,下一個便是劉家?!?/br> “我警告過她,若她能想明白,便能救下她和劉家。若想不明白,我便只能在保住你我,保住永寧侯府之下,與整個劉家為敵?!?/br> 她知道溫盈會早死,那么她告訴了太子,可過了兩年后溫盈依舊活著,太子會怎么想? 她與太子說上輩子沒有聽到過李清寧出事的事情。 可這輩子李清寧又是流放皇陵,又是自盡的,且與永寧侯府,與溫盈都相關。如此,太子又該如何去想這些事情? 或者太子會多做聯想,從而懷疑他,或者是懷疑溫盈,懷疑他們和劉家女是的一樣。 他現在就像是在冰上行走一般,如履薄冰,每走一步都得萬分小心。 沈寒霽嘆息了一口氣,收回了她腹上的手,伸臂把她納入了懷中。 今日趕回來的時候,沈寒霽才知曉自己真真切切的不能沒有溫盈。 這小半年下來,他逐漸縱容自己越來越在意,越來越接近她,感情深了也是自然的。 因為感情深了,所以他被夢魘住的次數也逐漸多了起來。 以前臥榻之側若是溫盈睡在一旁,便會被夢境所魘??墒侨缃?,臥榻之側若是沒了溫盈,一樣的輾轉難眠。 擁著她睡,才能睡得半夜安穩。 他上半身未著衣物,溫盈貼在他散發著熱息緊實胸膛上,能清楚的聽到他穩健跳動的心跳聲。 他低聲道:“阿盈,我們誰都不知道往后會發生什么事情,我也不用勉強你現在就完完全全的接納我。但可否給我個機會,讓我們兩人重新開始的機會,可好?” 溫盈在他的懷中沉默不語,半晌后,才溫聲回應:“就讓那些事順其自然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