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外室重生了 第22節
半個月后,賀云櫻在榮業大街置辦了一處宅子,直接搬了過去。 第25章 遷居 “知你無意,聊以應急?!?/br> 榮業大街算是城東最為清凈的大街之一, 距離京兆衙門不遠。附近居住的大多是四品并以下的官員,還有些富庶商戶或中人, 宅邸大多為三進。 也有些大一些的四進院子或是小一些的,錯落分布??傮w來說因為并沒有商鋪食肆之類的特別靠近,行人便不太多,也不會太過魚龍混雜。 其實對這個地方,霍寧玉還是覺得不大滿意,覺得這宅子終究有些小了,也有些陳舊,且左右鄰舍的房屋距離很近,賀云櫻一個如此美貌的妙齡少女獨居,到底有些不放心。 可京城畢竟是天子腳下, 寸土寸金不說,空置又合適的房舍并不是時時皆有。 賀云櫻也不愿意從霍寧玉和蕭熠那邊拿錢,只憑她自己嫁妝里的現銀,這院子已然是她此刻能負擔的極限。 但義母擔心她的心情, 她當然是明白的:“母親不用太過擔心, 這左鄰右舍的來歷關系, 幾位師兄都幫我打聽過了,都是清白人家。而且那宅子您也看過的,舊是舊了些, 保養得還是很好,且李翰林給了我那么多書呢!” 房子的前主是一位告老的李翰林, 即將離京返鄉,本身對房舍要價就不高。又聽說買房子的是文淵書院荀先生的弟子,立刻表示愿意折價,還愿意將自己的兩箱舊書相贈。 不過賀云櫻并沒有真的讓李翰林折價, 還是堅持按著市價付了,又送了李翰林一盒名墨作為舊書的回禮。 若是按著做生意來說,未見得是最合適的做法,尤其她現在手中現銀也不是特別充足,接下來要去盤鋪面也是緊緊巴巴的。 但這事傳到書院中,卻很得同窗仕子的認同。 尤其先前有些人也仰慕荀先生甚久,苦讀詩書卻不得入門,剛聽說荀先生收徒,便收了寂寂無名的靖川王妃義女。 失落之下不免便覺得柔善縣主得到荀先生青眼,大約只是憑著霍寧玉與幾位夫子的舊相識,甚至是靖川王府的關系云云。 而聽了這件小事,或多或少還是覺得,才學深淺不說,這位柔善縣主人品還是可以的。 “再說,您先前住在山間有蛇有蟲的靜寧堂都不怕,我在天子腳下怕什么?”賀云櫻看著義母的臉色還是擔心,索性提起先前素娘子的診斷,挽著霍寧玉的手輕輕撒嬌,“我這膽子,是隨您的!” 霍寧玉不由失笑,回手去點她額頭:“行,隨我!” 母女再說笑半日,賀云櫻便回房去整理物品,計劃安排。得了霍寧玉的完全支持,她的遷居之事越發暢通無阻。 而更讓賀云櫻頗為滿意的是,自從那日在六角書樓里對峙之后,蕭熠幾乎沒有怎么正面出現在她跟前。 對于她搬出王府,既沒有阻攔,也沒有過問,只是在到母親身邊晨昏定省之間聽說,點了點頭。 一直到八月初四,賀云櫻正式遷居那日,才在諸多禮單之中見到了蕭熠的名帖。 但她也沒在意,隨手丟在一旁,還是先顧著書院諸位夫子與同窗的道賀,還有一位剛剛從淮陽入京的貴客,孟欣然。 “櫻櫻,你怎么買了個這么小的宅子?” 孟欣然七月末就給賀云櫻寫了信,說自己會八月初跟著兄長到京城,隨即聽說了她買了宅子自己搬出來的事。 于是原本應該八月初六才到安逸侯一家,就在六小姐的催逼下緊趕慢趕,八月初四就到了。 不只是到了,孟欣然還直接表示要先去賀云櫻宅子里住幾天,順便將自己的禮物帶過去。 賀云櫻當然歡迎孟欣然過來,只是見到她自己一個人的禮物就占了小半個院子,還是又感激又好笑:“欣jiejie你這是要嫁女兒嗎,怎么連妝鏡都有?” 孟欣然很得意:“當然是因為我心細啊。你從買宅子到搬出來,前后才半個月,能置辦什么好家具,我就順手帶上啦?!?/br> 說著又繞著院子走了兩圈:“但你這宅子是不是買的太小了?好歹也是有縣主爵位在身的,就算京城房子貴,也不用這么委屈罷?左右鄰居——” 話還沒說完,賀云櫻趕緊打個手勢示意她低聲,又拉著她進屋說話:“欣jiejie,您也知道這不比您家里的園林,左右鄰舍之間就一道院墻相隔,說話小聲些啊?!?/br> “還都能聽到?”安逸侯府世代豪富,孟欣然身為家中最小的嬌嬌女,雖然知道隔墻有耳這個道理,但畢竟從生下來就沒住過當真與外人一墻之隔的院子,此刻吐了吐舌頭。 賀云櫻起身給孟欣然倒了一盞茶:“我跟右邊的鄰居之間有一條四尺夾道。左邊這家連院墻都是同一面。聽說當年原本是連著的宅子,因著分家才砌墻分開的。這邊就后來轉賣給了李翰林?!?/br> 正說著,遠遠便問道了一股清苦的湯藥氣味,素來對味道很在意的孟欣然便皺了眉:“這不只是能聽到說話而已??!” 賀云櫻起身去將窗子關了,又在薰籠里添了一小把茉莉香,才無奈搖頭:“蔣師兄打聽過了,那家是一位獨居的老先生,身體不大好,常年吃藥。不過那湯藥味道也不是每日都這樣重的,時濃時淡?!?/br> “好吧,那我小聲些?!泵闲廊粐@了口氣,“櫻櫻,你若是買房子的銀子不夠,怎么不與家里拿一些呢?這地方實在是……” “我只是母親的義女,得了這個縣主的名頭已經很惶恐,不想再占王府的便宜?!辟R云櫻笑笑,又去將自己受到的所有禮單和賬冊都搬過來。 “不過這些嘛,都是我自己名義得的,我就心安理得啦。jiejie過來也不能白住,”她笑著塞了一只筆到孟欣然手里,“幫我一起查對一遍罷,收了書院夫子和同窗這么多東西,過幾日那一餐溫居小宴,我可是得好好預備了?!?/br> 孟欣然從小就幫著母親看自家和商鋪的賬目,淮陽商貿之風又興盛,理賬倒是一把好手。 笑鬧了幾聲“壞丫頭使喚客人”“工錢單算”等等,也就認真幫著翻了翻。 “哎,大多都是書院的,王府的三親六故沒怎么送禮嗎?”孟欣然看了幾眼便有些微微訝異。 但也不需要賀云櫻回答,孟欣然再想想也就明白了。其實從老靖川王過世之后,孝期之中小靖川王的勢力本就不如先前王府盛時。 霍寧玉回京自然是新鮮大事,三親六故可能還重視些,多少也有些好奇看熱鬧的意思在,對賀云櫻這個柔善縣主不過捎帶幾分面上情。 即便成了荀先生的弟子,在京中貴女的平輩圈子里就算出類拔萃,對于更看重家族勢力、政局走向的那些長輩而言,卻未必算得大事。 而賀云櫻這次搬出來,在孟欣然看來是霍寧玉當真寵愛賀云櫻,隨著她自在折騰,但在公卿豪門之間,卻不免猜測這位義女縣主可能被王府厭棄打發了,才不能留在煊赫尊貴的王府里。 “嗐,那些人眼皮子淺,不要理會?!泵闲廊桓煽纫宦?,又低頭翻了翻,這次卻是另一宗詫異,“不過,你兄長沒送東西么?怎么沒有他的禮單?” “他的剛才我看過了,倒是不用記了?!辟R云櫻隨口應了,自己抽了另一個賬冊去寫。 孟欣然不由好奇,她知道蕭熠素來出手大方,先前在淮陽暫住那些日子,送給她兄長安逸侯孟煦的美酒、寶劍,還有給她的首飾衣料,樣樣名貴至極。 賀云櫻低頭寫了幾筆,見孟欣然沒說話,抬頭一看,便又笑了笑:“他送了一輛馬車,一頂轎子?!?/br> “哎?那我得去看看?!泵闲廊恍Φ?,“車馬轎子這些東西,里頭學問可大了!是不是在二門外頭?” 賀云櫻見她立刻就要站起來身去看,便叫鈴蘭引路:“就,也還好。不過jiejie非要看,讓鈴蘭帶你過去。我得趕緊整理好這些,等下幾位師兄要過來,一起商量溫居小宴的事情?!?/br> “行,我看看就回來!”孟欣然跟著鈴蘭去了,出門便又聞到西鄰的藥味,便捏了鼻子,“馬上回來!” 賀云櫻不由笑了:“不急,慢慢看?!?/br> 但等孟欣然出了院子,她又忍不住打開了身邊的抽斗,取出了蕭熠的帖子和一個扁扁的錦盒。 蕭熠一共送了三件東西,馬車與轎子之外,便是這錦盒之內的令牌。 賀云櫻再次打開錦盒,里頭是一塊二寸長的青玉色令牌,瑩透溫潤。 她以前見過這紋樣,是青鱗衛的令牌。 但蕭熠自己的令牌是玄鐵所鑄,這一塊應當是水晶。 錦盒中還有一張字箋,上頭只有八個字。 “知你無意,聊以應急?!?/br> 第26章 一墻之隔(改錯字) 也不是全…… 賀云櫻白皙的指尖最終并沒有滑過那塊令牌。 合上錦盒, 她又轉身從李翰林所贈的舊書里選出了六卷。 其中四卷游記筆記,附上一對她自己做的桂花香囊, 一起拿了一塊淺藕色緞子包了起來。 另外兩卷是兵法和有關治水的古卷抄本,她將錦盒夾在了兩書之間,另拿了一塊雪青緞子包了。 “哎,這是給誰預備回禮呢?”這時孟欣然已經回來了,一眼看到那對桂花香囊,眼睛就亮了,“荷包針腳這么細密,是不是給某位……” “欣jiejie,胡說什么?!辟R云櫻啐了一聲,示意孟欣然先進門將門關了, 免得外頭的藥味太重。 隨即才上前去拉孟欣然的袖子:“好jiejie,我現在要去文淵書院讀書了,將來也要開書齋茶樓在外走動,免不了常跟同窗打交道, 這玩笑話要是讓人當了真, 我就為難了?!?/br> 孟欣然本是說笑而已, 見賀云櫻神色里有幾分認真,想想也明白她的顧慮。再看那荷包做的確實仔細,還是好奇:“那, 我不笑話你,這個是——” “這是我給義母做的。先前在南陽居, 素娘子給了一個房子,說是用桂花加幾味藥,可以安神?!辟R云櫻重新拿回了那個荷包,與書一起包好。 隨手一指另外一包:“這是給我兄長的回禮?!?/br> “難怪你用那個顏色, 我還想呢,若是給……”一個竇字幾乎都到了嘴邊,但瞧著賀云櫻臉色,孟欣然還是改了口,“咳咳,那個,給老王妃挺好?!?/br> 說著又看了看給蕭熠的那一包:“這個就兩本書啊。你不給你哥也做個香包么?他給你的馬車和轎子可沒少花錢。那雪花驄真漂亮!” 賀云櫻笑笑:“我兄長用東西精細,我的這點手藝入不了眼。有兩卷古書也夠了?!?/br> 她不愿意話題在蕭熠身上多停留,直接拉著孟欣然又開始商量開書齋與茶樓的事情。 在整個大燕的諸多侯門公府之中,對商道一事最有心得的便是安逸侯府孟家。 賀云櫻先前在淮陽的時候就與孟欣然隨口閑談了幾句。如今她已經有了更仔細的想法,便一直想著要與孟欣然再商量請教。 二人邊聊邊說,不知不覺就過了小半個時辰。 窗外從左鄰飄來的苦藥味道終于散了,在院子里一直忙來忙去收拾東西的鈴蘭與劍蘭互相看了看,都松了口氣,眉頭不由自主地舒展了幾分。 只是院內與房中的幾人此刻都想不到的是,雖然那濃苦的藥味散了,但院墻另一側,在藥爐旁守了半日的林梧,臉上神色比那濃黑藥汁更苦。 不過他悄悄看了一眼坐在幾步之外石桌旁,默然垂目喝茶,面似寒冰的蕭熠,還是無奈地低了頭。 心里多少也有些嘆息,小王爺素來是這樣殺伐決斷的性子,怎么遇到縣主這事就這樣墨跡? “篤篤?!?/br> 蕭熠屈指在石桌上輕敲了兩聲。 林梧立時起身過去,并不敢出聲音,只躬身一禮。 這兩家之間的相隔之墻實在不算太厚,石桌又幾乎是貼近墻邊的,剛才孟欣然在那邊院子里說的話,他們聽的簡直一清二楚。 可這隔音之事到底是相互的,所以蕭熠早就吩咐了,在院子里一個字也不許多說。 妄言者死。 雖然這道命令聽著很是嚴酷狠辣,但此時能夠伺候在內的林梧柴興義等幾人都是蕭熠的心腹,一想到自家主子悄悄地買院子然后坐院子里聽壁角,已經覺得夠隨時被滅口的資格了。 誰敢出聲音? 如果被發現了,王爺的臉簡直要丟到天上去。 這時蕭熠打了個手勢,林梧會意,便再次躬身應命去了。 不多時,整整兩疊公文書信與筆墨等物便送到了蕭熠手邊,林梧隨后便默然退出,留蕭熠一個人坐在這陳舊蕭索的小院里自己批公文、回書信。 蕭熠拆開了第一封信,也提起了筆,然而再次默然片刻,仍舊落不下一個字。 他心里環繞的,還是剛才孟欣然進去正房里,關門前說的那句話。 “荷包針腳這么細密,是不是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