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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翻嚇唬后,確定她哆哆嗦嗦的張不了嘴說不了話后,從此就默認她是個小啞巴這個事實,自然也不會再逼問了。 長大后的石兮深以為,她打小落了個口齒不清的這個毛病,就是小時候由他恐嚇成的。 石兮自幼對凌驍,就如老鼠見了貓似的,害怕得要命,每每一聽到樓梯處傳來蹬蹬蹬如同打雷般的腳步聲時,她就心里直發慌,這個心理狀態曾一度維持了數年。 好在小時候凌驍性子野,時常舉著他的彈弓四處為虎作倀,大部分的時光不知野哪里去了,大白天里經常見不了人影,欺負她的時間被頑皮的玩性分走了大半,令她有片刻松懈的時刻。 而這一天天氣大好,春天的陽光竟有種和煦的溫暖。 樓下的方嬸在吆喝,招呼他們倆下樓吃飯,此刻凌驍正躲在窗子后面,偷偷的往樓下鎮上的街面上扔小地雷。 是那種往地面上一扔就炸的小鞭炮,兩毛錢一盒,鎮上口子處的小賣部買的,春節賣剩下的。 鎮上的小孩都沒有零花錢,凌驍除外。 在這個一毛錢就是巨款的年代,凌驍時常會直接從酒醉后的凌叔叔錢包里掏出五塊的、十塊肆意揮霍,街口小賣部里所有的鞭炮、水槍、玩具都被凌驍一人全包了。 底下路過一個人,凌驍就扔一個小炮,小地雷一炸響,頓時驚得底下的人跳起三丈高,紛紛挽起袖子跳起腳來指著二樓的窗子口罵罵咧咧“看老子今天不替你家老子好生收拾收拾你個小兔崽子”之類云云。 罵得正歡時,凌驍又是一顆地雷外加一顆子彈準確無誤的射擊了去。 聽到底下“哎喲”一聲,凌驍捂著肚子哈哈大笑險些翻滾在地,隨即靈光一閃想到了什么,又立馬一個鯉魚打滾跳了起來,手腳麻利的去關窗關門。 不久后,下面的人果然追了上來,只任憑外頭拍打怒罵聲震天,凌驍依然一臉囂張的朝著窗子外頭咧嘴呲牙。 這樣的陣仗,每隔幾天就會在凌家上演幾回。 待罵累了、罵夠了,外頭的人被方嬸勸著一臉憤恨的走了,人走遠了,凌驍還拉開窗子,將腦袋湊出去一個勁的“略略略”,十分玩劣,也十分惹人厭。 還是方嬸在樓下一個瞪眼,這才稍微收斂。 凌驍一轉身,見石兮白著小臉,一臉膽怯的躲在門背后正怯怯的看著他。 凌驍頓時朝著她瞪眼惡狠狠的嚇唬道:“再看,就把你眼珠子給挖出來——” 說話,往她不遠處扔了個小地雷,小地雷“砰”的一下炸開花,石兮嚇得忙捂眼直顫顫巍巍的躲著,驚慌失措中小短腿不穩,歪倒在地。 凌驍嘲笑一番后,一腳踢開屋門,麻溜爬到樓梯的扶手上,嗖地一下直接沿著扶梯跐溜一下滑到了一樓。 待凌驍身影消失后,石兮這才抽抽搭搭小聲哽咽的自己爬了起來,隨后又慢吞吞的扶著墻角、踮起了腳尖將門打開,又小心翼翼的合上后,便扶著樓梯一臉吃力的磨磨蹭蹭的跟了下去。 一邊下樓,還一邊伸著小手揉著被摔疼的小屁股。 第3章 003 石兮與凌驍兩人的伙食自幼就被樓下的小方面館給包了。 凌家住在石錫鎮臨街的主街上,是一棟兩層黑瓦白墻的小洋樓,鎮上大部分人家都粉刷砌成了樓房,少部分人家還是那種發舊的木雕勾欄樓,透著股子古色古香卻腐朽殘敗的氣息。 凌家將一樓半打門面租了出去,租給了樓下的方嬸一家,方嬸據說是與凌家有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關系,在樓下開了家小面館,生意僅限于能夠養家糊口罷了,也沒有正經收過租金,全抵了凌家三口一日三頓的伙食費。 自石兮有記憶以來,一日三餐都是在樓下小方面館解決的。 方嬸是典型的農村婦女,勤快又善良,憐惜凌驍這個留守兒童,空暇時刻偶爾替他洗洗衣服換換床單之類的,凌驍算是被她一把拉扯大的。 后來被照顧的人中又添了石兮這么個小拖油瓶。 方嬸時常開玩笑說,定是上輩子欠了他倆的。 當石兮邁著小短腿慢吞吞挪到樓下時,還探頭探腦的扶著墻磨磨蹭蹭的有些不敢過去。 此刻面館里已經沒什么客人了,遠遠地只見方嬸給每個人端上來一碗熱騰騰的面條,每個人碗里還加了個金黃色的荷包蛋。 空中熱騰騰的熱氣四益,隔著老遠都可以聞到一股誘人的食物香。 遠遠地只瞧見凌驍用筷子戳著荷包蛋風卷殘云的直往嘴里送,三兩口就給消滅干凈了。 石兮見了,縮著一顆小腦袋探著粉色的小舌頭偷偷的舔了舔小嘴巴。 凌驍吃完了自己的,嚷嚷了一聲:“你胖死了,這個就讓我替你吃了!” 說完,不由分說就要往旁邊小胖子碗里搶,又或者僅僅只是逗逗他而已。 兩人舉著筷子打起了爭奪荷包蛋之戰。 小胖子是方嬸的小兒子,生了三個女兒到了三十好幾才冒著計劃生育的風險得了這么個寶貝兒子,據說為了生他,當年家里添的黑白電視機、剛收割的幾畝谷子,甚至剛出生的一窩小豬仔連帶著老母豬全部都被村里的人給罰走了。 方嬸自然對小胖子百般溺愛,于是,不過才五歲的年紀,就被方嬸養豬似的養成了個胖大的小豬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