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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穿透皮膚,刺進骨子里的冷,是她這一輩子永遠無法忘卻的。 那個時候的她還小,小到并不知道如何思考著自己怎么會坐在這輛陌生的大怪物似的車子上,也不知道騎著這個怪物車的人是誰,更不知道這個人、這輛怪物車會載著她去往何處。 她僅僅只知道愣愣的、傻傻的小聲啜泣著。 小小的身子在咆哮的摩托車上搖搖欲墜著,瑟瑟發抖著,那樣恐懼,那樣無助。 第2章 002 南方的春天陰冷刺骨,而這輛摩托車就這樣在這個陰寒的初春將她領到了陌生的新家。 領著她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堅固的頭盔下露出一張頭發凌亂、胡子拉撒的臉,三十歲上下,相貌凌厲,眼神兇悍,一個眼神便可令人直打哆嗦。 那人抓起了她后脖子上厚厚的棉衣直接將她整個人從摩托上給拎了下來。 后來,時間長了,石兮才慢慢的知道,這人姓凌,是石錫鎮上有名的酒鬼,十日里有九日是瘋瘋癲癲或醉得不省人事。 凌叔叔喝醉酒了,脾氣十分暴斂,喜歡打人砸東西,家里無一完好之物。 而這一刻,是他為數不多的較為清醒的時刻。 將她扔在地上后,就自顧自的往屋子里走了去,走了幾步后似乎想起了石兮,就皺著眉停了下來。 隨手指著里頭的一間房間,cao著粗狂的嗓音對她說了句“你以后就住在這里”。 接著有些不耐煩的揉了揉太陽xue,甩了甩亂糟糟的頭發一頭栽進了另外一間屋子里的席夢思上,不多時便已呼呼不省人事了。 留下倉皇無措的小石兮獨自面對著這個陌生又寒冷的家。 屋子里家徒四壁,放眼望去,無不陌生。 那個時候的石兮還十分膽小,非常愛哭。 她手腳凍麻了,十分害怕的縮在墻角里直哭,抽抽搭搭、斷斷續續的哭了有大半個小時了,,雙眼都腫得瞇成了一條線,眼淚、鼻涕糊滿了整張小臉。 卻用力的憋住氣息,絲毫不敢哭出聲來。 于是,遠遠地只瞧見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像只落單的小老鼠似的,顯得十分可憐。 就在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忽而聽到一聲高喊“哪里來的小妖”,緊接著一顆威力十足的子彈遠遠的,精準無誤的朝著她筆直射來,射在她的額頭上,正中眉心。 由于這顆子彈帶來的巨大沖擊力,慣性使然,石兮整個小身板被帶得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隨即整個小身板像個不倒翁似的搖晃了兩下后,直接一個屁股蹲跌坐在了冰冷的青石板地面上。 整個人都被打懵、摔懵了。 后知后覺的怯怯抬眼,就瞧見不遠處立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手中拿著一個木質的彈弓。 身體依舊還保持著“瞄準”的姿勢還沒來得及收回,動作標準,眼神犀利,瞪著一雙兇煞的眼,像看待獵物似的直勾勾的瞄準了石兮。 彈弓是木質的,做工拙劣,平淡無奇,用淡黃色的橡皮筋包裹著一塊兒黑色的橡皮,偏偏這個劣質的彈弓,卻殺傷力十足。 以至于石兮呆愣愣的跌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一下子忘了抽泣。 于是,在這個全民都在觀看《西游記》的年代里,石兮這只突然出現的“小妖”,誤打誤撞的成了凌驍的虎口之食,被他給輕而易舉的收了。 與凌驍的第一次見面,就在石兮弱小的心靈上落下了濃重的陰影,從而奠定了未來十余年來,永遠怕他這個堅固事實的基礎。 石錫鎮不大,花上十幾分鐘便可以走完,這個小鎮上有半數人家姓凌,據說凌家曾是石錫鎮上有名的大戶人家,凌驍的爺爺曾是石錫鎮的鎮長,爺爺去世后,鎮長的位置便落到了石錫鎮第二大家族的白家頭上后,凌家這才漸漸沒落了。 沒落的原因,所有人都歸結到了整日嗜酒如命、不務正業的凌叔叔頭上。 后來在無數次凌驍與鎮上同齡的孩子打架的過程中,同時也隨著年紀漸漸的長大,聽鎮上的人私底下議論紛紛,這才知道了凌家一蹶不振的緣由。 這也就是為何一開始這個家中就只有凌家父子二人的緣故。 家里沒有cao持家務的女人,日子過得有多艱辛自然可想而知。 以至于后來石兮每每回憶起她的童年生活,都不禁暗自感嘆著,當年到底是如何一步一步被拉扯大的。 印象中,在剛到凌家的頭半年里,她每個夜里都是偷偷哭著入睡的。 她膽子小,又沒有名字,不敢與人說話,有小半年沒有開口說過話,還是半年后上了學,這才開始試著慢慢的張嘴。 許是膽小怯懦,又許是長期沒有說話聲帶受了影響,漸漸地變成了個說話怯怯懦懦、斷斷續續的小結巴。 凌驍起初一臉嫌棄的管她叫小啞巴,后來又管她叫小結巴。 對于她的突然到來,六歲的凌驍好似并沒有露出絲毫疑惑或者興趣,既沒有問她怎么會突然來到他的家里,也沒有問她會在他的家里待多久。 因為沒有人會為他解惑。 家里唯一的大人每日神龍見首不見尾,不是夜不歸宿,就是整日宿醉。 而凌驍也曾用他的彈弓將她逼問到了墻角,將那根淡黃色的橡皮筋拉得老長,黑色的橡皮里包裹著一顆圓圓的桂圓核,準確無誤的瞄準了她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