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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來之前,顧梟就已經交代過,一旦有狀況要立即向他匯報。 副隊長聲音不穩道:“沒有……總部的命令,我們不能擅自返航,除非是隊長親自下令?!?/br> 話音未落,他就膝蓋一彎,單膝跪倒在地,捂住胸腔痛喊了起來。 強大的SSS級信息素撲面而來,那是帝國最上層最優越的基因,讓他迫于無奈地臣服在對方腳下。 這樣的絕對優勢遠勝于子彈,直讓他從頭到腳感到深深的恐懼。 顧重陽的槍口緩緩劃過少將汗濕的腦門,黑洞洞地正對著他的頭,食指扣在扳機上。 只要他輕輕勾一勾手指頭,那顆頭顱就會頃刻間血花四濺、紅白崩裂。 少將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但在這瘋小子手上卻感到前所未有的發冷,冷到渾身戰栗。 顧重陽的聲音十分具有壓迫感,在他頭頂如喪鐘般響起,慢條斯理卻震懾人心: “最后一遍,現在返航。副隊長,不要考驗我的耐心,我向來沒有這種東西?!?/br> 副隊長忍著四肢百骸的劇痛,扶著墻慢慢爬了起來。 此時,墻上的呼叫器連通了總部塔臺。 那邊傳來指揮員的聲音:“夜巡船7401,接國防部通知,請即刻返航回華納。收到請回復,收到請回復?!?/br> 副隊長瞪大眼睛抬頭看了過去,顧重陽目光沉沉地看著他,眼底醞釀著滔天巨浪,顯然已經不耐煩到了極點。 他馬上按下回復按鈕,顫聲道:“夜巡船7401收到?!?/br> 駕駛艙外,兩排護衛隊嚴陣以待。 正在他們端著槍對準里面時,門突然被打開。 濃重的戰斗信息素傳來,顧重陽搖搖晃晃地從里面走了出來,兩排槍支同時指向他。 面對如此多的槍,下一秒就能把他掃射成馬蜂窩,他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徑直往船艙走去。 少將擦了擦滿頭的汗,手還在微微發抖。 他彎腰撿起地上被隨手扔到一邊的槍,揮了揮手讓眾人散去:“沒事,都散了吧,別圍在這里了?!?/br> 夜巡船上重新恢復平靜,盡管這平靜像是一層虛偽的面具,只要一點震蕩就能撕扯開來。 行星軌跡發生變化,夜巡船轉動船身,緩慢地掉了個頭。 顧重陽回到船艙內,背靠著門慢慢地滑坐了下來。 艙內沒有開燈,他的面龐隱藏在黑暗中,信息素像蜿蜒的藤蔓一般,逐漸充滿了整個房間。 過了許久,他重重地一拳砸在了地板上,使得整個船艙動了兩下。 手骨傳來一陣刺痛,卻敵不過胸口的痛楚。 ——最讓他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顧梟開始對師遠洋下手。 當他得知師遠洋被除名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揪心的疼痛——他那么渴望參賽,知道后該有多難過。 顧重陽從小就不知道什么是喜歡的事,什么是夢想,什么是追求。 但是師遠洋在和他說起機甲的時候,眼睛里的光芒比窗外的銀河還要璀璨。 那種明亮是刻在骨血里的。 那是他熱愛的事業,是他的夢想,他的追求。 凡是他喜歡的東西,就算拼了命,顧重陽也想親手送給他。 而不是弄成現在這樣,讓他承受這些本不該承受的事情。 他已經在黑夜之中待的夠久了,唯一讓他的黑夜照進一絲光亮的,就是師遠洋。 他身上有所有他不具有的品質,陽光、善良、滿懷希望,對一切事物的新奇、美好的期許…… 顧梟怎么能、憑什么去破壞他的這絲光亮。 他沒有資格染指。 他的通訊器被砸壞了,也不知道在房間里枯坐了多久。 期間外面傳來護衛的聲音,說是把吃的和水放在門口了,顧重陽連頭都沒抬一下。 他將額頭抵在膝蓋上,意識漸漸昏沉。 恍惚間,又想起小時候阿宥對他招了招手,讓他過來吃糖。 但他已經分不清,這是真實發生過的,還是他憑空想象出來的。畢竟在他很小的時候,阿宥就已經不在了。 幼年的記憶里沒有她身上的味道,只有無窮無盡的酒味、火藥味,和訓練場的跑道被曬干的味道。 指甲在手心里越陷越深,頭痛欲裂。 阿宥對他說:你要好好活下去。 師遠洋對他伸手說:我會帶你走下去。 而顧梟在暗處盯著他,告訴他:無論你跑到哪里,我都會抓著你一起下地獄。 直到船身猛地震顫了一下,顧重陽才從噩夢中清醒過來。 系統全頻道播報:“前方已抵達華納,請各位乘客做好降落準備,系好安全帶……”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 國防部會議室,顧梟剛剛結束一場議會,回到了首長辦公室。 門外站著負責夜巡隊的少將,見他來了,立正敬禮道:“顧首長,顧……公子已經在里面等著了?!?/br> 顧梟點了點頭,一推開門,就看見顧重陽雙手插兜站在落地窗前,聽見聲音也并未回頭。 “你先下去吧?!彼麑ι賹⒌?,少將又敬了個禮,轉身走了。 顧梟關上門,沒有說話,漫步走到窗邊,和他并肩看著窗外的景色。 夜色初臨,華燈升起。 國防部位于市中心最熱鬧的片區,外面是萬家燈火、景象輝煌,數棟高樓平地起,夜景奢華而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