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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人又正直善良,想必也將成為引領新生代的一束光。 撲滅了衣袂的青火,寧瑯心想,等她給師兄一拳頭,就認輸吧。 “師兄莫擔心,等我揍你一拳,便馬上認輸?!?/br> 刑青涯:“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在我吃到你這記拳頭之前,你就可以認輸?!?/br> 他不想吃拳頭。他跟耐打的師妹不一樣,他很怕痛的啊。 見刑青涯對挨拳頭一事抗拒到了極點,寧瑯彎唇笑了一瞬,后揚聲道:“那師兄得再努——” 話沒有說完,寧瑯的聲音直直斷了。 她的瞳孔猛然緊縮,動作一滯,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寧瑯死死地盯著正前方,臉色蒼白,下意識地認為眼前的一幕,是自己看錯了,眼花了,又或只是刑青涯的術法營造出的幻象。 但,不是幻覺。 曾歷經無數幻境、無比熟悉幻象的寧瑯再清楚不過了。 望著突然與身體分離的腦袋,她怔怔地低喃:“師兄……?” 被斬首后,腦袋呈拋物線飛向一側。 眼下,當聽聞寧瑯的聲音,忽地有一雙黑色手從正滯空的腦袋后面伸了出來,捏住了刑青涯的嘴角,拉扯出一個笑容后,又讓嘴巴一張一合,在說腹語般地道:“師——妹——” 伴隨話音落下,刑青涯的腦袋也掉到了比武臺上,還咕嚕咕嚕滾出去不少。 死者的眼神凝聚在生前的最后一刻,為固執的凡人師妹不肯輕易認輸而無奈、糾結,也為陡然顛倒的視界而茫然。 余下的肢體應聲倒在了地面,從斷口處淌出汩汩鮮紅血液,不多時便染紅了周遭,又一直流一直流,漫過寧瑯的鞋底。 電光火石間的驚變,讓整座山峰仿佛頓時被消了音,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寧瑯愣住。 主持比試的弟子愣住。 看臺上的觀戰弟子愣住。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主持寧瑯這一場比試的高階弟子。 他一邊向因禁地事故而全部離去的隱門掌門、長老、峰主發出求援信號,一邊放開了嗓門,拼盡全力地高聲警示所有在場的隱門弟子。 “是魔襲——!” “低階弟子速速退避,高階弟子隨我迎敵,掩護前者離開!” 天色突變。 明明幾息之前尙是艷陽高照的大晴天,此時卻黑得像是要入夜,云層很低,又陰,猶如一塊塊沉甸甸的大石頭壓在了每一個的心上。 變得不止天色,周遭全都變了。 一團團裹著魔息的黑霧乍現,群魔亂舞,還有力可拔山的妖,陰險狡詐的妖。由高階弟子放出的傳信靈鳥也被他們一手抓了下來,放在嘴里嚼成稀巴爛后,齜牙咧嘴地笑了,唇齒間血污一片。 魔息無處不在,恍然要把人全部囚在此處,這里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進不來。 直到將慧峰的生靈全部殺光滅絕為止。 寧瑯意識到了發生于四下的驚變,也認為必須立刻有些行動。 可她的身體動不了,不聽使喚,手在抖,牙關打顫,也別不開視線,只一直緊緊地盯住了刑青涯的腦袋、尸首。 寧瑯已經許多年不知恐懼是何滋味了。 但此時此地,她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尚未經歷一切的身軀因魔息的存在而顫栗,它在害怕,它仍然被舊時的心魔所束縛,恍然她依舊是駝峰山腳下,對魔最心懷恐懼,最抗拒修煉的凡人。 寧瑯陡然意識到,這也許是她遲遲無法入道的原因。 她的身體沒有做好準備,依然深陷過往的陰影,陷在死了好多人好多人的那一日里,走不出來。 一聲驚呼打斷了寧瑯的沉思。 “寧師妹——!” 寧瑯一瞬回神,神思回歸后,她霎時覺得脖子有風吹過,涼颼颼的,有股死亡的氣息。 是那只神不知鬼不覺殺死了刑青涯的影魔想要她的命。 寧瑯的余光瞄見了刑青涯身首分離的尸首。 她不想死。 她也不能死。 她答應過東朔,會拼盡一切努力活下去。 她絕不能死! 來自內心的吶喊給予了身軀力量與勇氣,重新動起來了,從影魔的死亡鐮刀下避過死劫,卻仍受了輕傷,一絲鮮血從脖頸的傷流下。 影魔舔了舔粘在鐮刀上的血。 之后雙手捧住臉,略成型的嘴巴一張一合,鄙視她。 “好——弱——” 第23章 二四二五 一步入道;逆向而行?!?/br> 寧瑯已經很多年沒有被影魔鄙視過了, 畢竟大多時候,這些連封號都沒有的家伙壓根連出現在她眼前都不敢, 從來都是繞著她走,眼下突然來這么一遭,有幾分新鮮感。 寧瑯覺得自己確實挺弱的,她也曾被許多人很多魔說過她很弱。 但最后,被她揍得皮開rou綻的、死掉的,全是那些笑話她弱的人。 寧瑯又看了一眼刑青涯。 她的心湖似乎有些波瀾,又似乎沒有。 如同有顆小石子掉進了湖里,泛起一圈兩圈的漣漪后,很快回歸平靜。 不過寧瑯很清楚, 掉進湖里的是石子, 最終沉在湖心的, 是無數尸體。 現在又多了一顆刑青涯的腦袋。 她感慨良多。 惋惜, 難過,氣忿, 但唯一沒有的,是恐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