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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迅速插話救場,試圖挽回這走向愈發奇怪的場面: 蕭師兄關愛同門,裴師弟深明大義, 真是修真界的同門楷模。我們當務之急,是該回去向宗門說明滄州城中的事, 好應對魔界不日的突襲。 這番話成功轉移了另外兩人的注意力, 以至于他們兩個都對阮枝施展了沉默注視的buff。 阮枝: 我好慌。 半晌。 裴逢星率先開口, 仍舊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樣子,辨不出喜怒, 說話的調子溫和舒緩:師姐說的極是。沒有追兵趕上來,說明滄州城內的境況遠比我們想象的更嚴峻, 他們大約是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加快謀劃了。 蕭約不甚明顯地松了口氣,面上的緊繃松懈了些, 顯然裴逢星沒有深究令他輕松不少:我們現在就啟程。 回程路上,裴逢星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眉心隱隱蹙著。偶爾阮枝向他投來視線,他便條件反射地收斂起心事重重的樣子,定定地回望過去。 他確實變得和以前不一樣。 以往他都過于害羞, 又慣于避開他人的注視, 現在卻會不避不閃地回以視線。 暖色的日光在他眼里漾出弧度, 如海面上掠起的波紋。 阮枝怔了一下就收回視線,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根本不了解裴逢星, 只想著他是安靜乖覺,可當他流露出些許背離認知的表現,就能意識到其實這個標簽更像是一種虛浮的表象。 正如不明白他到底對半仙靈地的事情究竟如何感受、前后所為究竟有何深意,現在也無法看清他平靜模樣下的真正想法。 師姐在想什么? 裴逢星與她并肩, 詢問時瞥她一眼,又迅速收回看向前方。 阮枝:在想之后事情會變成什么樣。 這也不算假話。 從邏輯上作為魔尊的顧問淵對修真界出手是情理中事,但蕭約和裴逢星的主場中沒有這段戲份,誰也不知道后面會怎么發展。 不容樂觀。 裴逢星停頓片刻,道,師姐,相信別人之前,首先要自保。 這話說得突然,阮枝不明其意地看著他:你是指誰? 裴逢星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道:顧問淵指名要你,依我看來并非全然是玩笑。今時不同往日,他的背后是整個魔界,師姐日后不論做什么,小心為上。 早在察覺到裴逢星和阮枝交談時,蕭約就自發加快速度往前去,盡力忽視身后的談話聲。然而裴逢星許是故意為之,并未刻意放低聲音,這明顯帶有深意的話便完整地傳到了蕭約的耳中。 蕭約斟酌再三,還是道:顧問淵即便有此心,尋華宗在前,必能保住阮師妹。 裴逢星態度平淡地反問:果真么? 自然。 蕭約不假思索,因裴逢星這般回答而略蹙了蹙眉,莫說是尋華宗,魔界來犯,整個修真界都不會坐視不理。裴師弟在擔心什么? 裴逢星毫不回避地道:當然是擔心可能會發生的事。 蕭約無聲地蹙眉: 你擔心的事不可能會發生。 二人目光交匯,火藥味無形彌漫。 阮枝左右看看,已經從初次的慌忙緊張到麻木了: 我覺得他們今天好像是不打一架不能罷休了。 管不上了,毀滅吧。 回到尋華宗,三人將事情稟報了掌門。 顧問淵是魔族人? 掌門臉色難看,半是意外,半是對先前的毫無察覺感到懊惱,進我尋華宗之人必會驗明,怎么沒有試出他身上的魔氣。 蕭約道:聽顧問淵與邢歷帆的幾句往來,顧問淵的身份可能更高些。 掌門面色肅然:你的意思是,顧問淵是魔界大將? 蕭約審慎地補充:或可能是那位新任魔尊。 掌門不是沒有想到這種可能,只是不愿承認現任魔尊居然堂而皇之地混進了他們尋華宗,又堂而皇之地當著眾人的面開溜了。這種消息,說出去怎么能不令人恐慌。 默然片刻,掌門讓他們幾人先回去休息,而后召集了派內諸位長老商討此事。 阮枝頗有些心不在焉,無法安生待著,去生草園拔了幾棵草開始調配新藥。進行到一半,章昀珊便來了。 但章昀珊只是看著阮枝,并不說話。 阮枝被她盯得心里直發毛:師姐,您是有什么話要說嗎? 章昀珊就用那種仿佛能把人看穿的目光,持之以恒地直勾勾望著她,毫無征兆地道:其實我的真實身份是蓮華長老。 阮枝:?! 章昀珊肯定地重重點頭,這一個簡單的動作之間,她的容貌甚至衣著都改變了:你看,沒騙你。 阮枝的目光已經從啥?變成了臥槽!,她的視線久久地凝固在章昀珊這張新面孔上,魔幻現實主義的最佳教科書就在她眼前展開。 我以為的姐妹其實是我的上司? 很驚訝吧。 章昀珊明知故問,而后話鋒一轉,那我現在就要告訴你另一件能讓你驚訝的事了,顧問淵以魔尊之名送來了一封信,大意是,只要交出你,魔界就止步滄州外,不再進犯。 --